第十三章 真相原来如此——指尖下的错误
半个月过去，丁宁变了，皮肤黑了，小腿有肌肉了，手上长满重茧，还习惯汲拖鞋，盘头发戴草帽，活脱脱一农村女孩。
客厅里，李银霞夫妇在数卖荔枝的钱，丁宁则缩在房里揽镜自照，独自悲怜：“这是我吗？志坚喜欢这个我吗？那个俏皮灵动、美丽高雅的人哪里去了？”
心一疼，泪又流下来，什么时候爱流泪了？她摇摇头，责备自己，甩不掉眼泪，她昂起头，让泪倒流。整整十五天，粗茶淡饭，早出晚归，没有体力的较弱女孩，累得精疲力尽，浑身酸痛，晚上躺在硬邦邦的木床上无法翻身，更难过的是手机没电了，想和朋友们联系都成了遥不可及的事情，李志坚每次打电话回来不是匆匆忙忙，就是有李银霞在旁，谈不上三句，就得挂断。付出了那么多为什么换来的只是眼泪？为什么看不到李银霞的笑脸？我到底是哪里做得不好？每每念及这问题，丁宁更是委屈的无法呼吸，握握拳，决定要找个时间和她谈谈。
荔枝全部收获了，但乡农们没闲下来，荔枝的枝丫也要修剪。丁宁义不容辞地又和李银霞一起来到荔枝园，李银霞闷着头剪，她闷着头拉，熟路了，她一个人来去自如，一趟一趟的往家拉。干了一段时间，趁李银霞间歇喝水时，丁宁期期艾艾地问：“伯母，您不喜欢我是不是？”
李银霞送走嘴边的杯子停了下，没有搭理。
“为什么？”丁宁不肯放弃继续追问，她知道她能听懂。
李银霞保持缄默，微微侧身望向远方。她并不讨厌她。那么漂亮的城市小姐来到乡下劳动十几天，哭过但没有怨言，她不是聋哑人，自然有看到、察觉到。女孩家有的优秀品质几乎都在她身上，有谁会不喜欢呢？不但儿子一颗心跟去了，连李斌私下对她也赞不绝口哩。如果不是作儿媳妇，她也会非常喜欢她的……儿媳妇！想到这个字眼，李银霞心里开始抽痛。刚刚建立起的好感，马上消失殆尽。她盯着变了许多的丁宁，依然感到她夺人的美!
“告诉我！我要知道答案！”执意要在今天得到答案的丁宁，激动起来。
李银霞闭紧嘴，站起来又去剪枝。“伯母！”丁宁追着她也没有得到她一句话。
吃过晚饭，一向早睡的李银霞睡下后，丁宁稍稍从房间走出客厅到在看电视的李爸爸身边。“伯父，伯母为什么不喜欢我？”
相对李银霞而言，李斌对她和善得多，他一天讲不到三句话，少得让人以为他是个哑巴，但相处下来丁宁却知道他是个通情达理、很有思想的人。
“您告诉我好不好？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您说出来，我改正。”见他和李银霞一样不语，丁宁哀求道。“你很好，她喜欢你的。”李斌回头说了一句又望向电视。
“但是我感到她不喜欢我啊，伯父，求求您告诉我好不好？我保证会改正。”
“去睡吧，你也累了。”
“不！”丁宁倔强地摇头，不肯离去。
“我去睡了。记住：你是个非常优秀的孩子。”李斌关掉电视也去睡了。
留下丁宁百思不得其解。
黄昏，丁宁拖着几枝荔枝丫上了一段坡，擦汗时，看到天空中灿烂的云霞十分美丽，她想爬上路边的一块大石，看个仔细。不习惯光脚的她着拖鞋往上爬，不料大石又陡又滑，爬一半就无法往上了，停在半山腰的她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尖叫起来，刚好村口过路的人经过，扶了她一把才下来。
“谢谢你。”丁宁狼狈地掸着身上尘土，一边道谢，由于怕对方笑话自己没用，她低着头没敢看对方。
可对方一听她外地音，立即知道她了。“你是丁宁？”
“呃？”陌生地方还有人知道我的名字？丁宁惊讶地抬头，清澈的双眸映出一个帅气的男孩。
“我不认识你！”
“我是志坚的同学叫李昌盛，读书时同一宿舍又同乡，所以感情很……”
“他好吗？”丁宁顾不上失礼，急急打断他的话。
“我们没在一起实习。”男孩笑意盎然，普通话说得流利动听。
“他知道我要回来，叫我来看看你。”李志坚因为担心母亲对丁宁不好，一听到好友要回家，立即叫他来看望。李昌盛回家后家里忙得不可开交，有碍于她是女生。一连几天都没来就一拖再拖，今天无巧不巧在路上“救”了她。
“哦”想到自己的狼狈丁宁难掩失望，迅疾低下头，转身要走。
李昌盛及时拦住她，“不想上去坐坐？我拉你上去如何？”
心情差到极点的她，摇摇头，伸手去拉荔枝丫。
“你过得不开心！我要告诉志坚去。”他喊。
“哦，不，我很开心。”丁宁想伪装自己，可笑容就是无法展开。
“还硬撑！都在眼里了啦！”她双眸隐藏的忧郁让人怜惜，早在大学宿舍就听到李志坚兴奋的叫嚷，大叫找到了今生至爱。还把她的玉照放在电脑屏幕上，每天仔细端祥。当时李昌盛咋一看就吃惊她如水纯净的眼神，可为什么原因这双眼染上了迷蒙呢？他想帮她。
“不要告诉他！”丁宁牵动嘴角，轻轻地说，恳求的意味让人心疼。
“除非你和我上去坐坐。”不是他要挟她，不管作为李志坚的好友，还是一个陌生的人。看到柔弱无助的女孩，都会伸出援助之手。
“哦。”细若无声的“哦”字透露了一个女孩的无奈与无助。
坐上大石她刻意和他保持一段距离。“二十一世纪的乡下人也是保守的”是张阿姨的告诫。经过十几天的接触，她深切领悟这句话中的含义了，因为村里的男人看到她几乎都避得远远的，没有人和她交谈过。
“是婶婶对你不好吧？”李昌盛直截了当说出正题。
“没有。”她低垂着头，不愿多说。
“我看过你照片，你变了很多。”见她不肯敞开心扉，他耐心的说：“你是个温柔娴静的城市女孩，变成现在这样子，我不得不佩服你的勇气与坚强，你很了不起。”
“哦。”丁宁浸在茫然的思绪。
“听我说。”他伸手碰了她胳膊一下，想唤起她的注意力。
“哦。”
“喂！丁宁！”他干脆挨过她耳边大叫。
“哇！”丁宁吓了一跳，手拍着胸口，大眼睛使劲眨啊眨，很久才回过神来。
李昌盛怜惜地望着失神的她：“你不是老师吗？思想不集中听人讲该怎样处罚？”
红潮迅速染上脸颊，看起来像风中的红杜鹃，娇红一片。她不属于乡下！她属于城市！是温室精心养的百合，最多适合放在阳台晒晒，而不是在野地风吹日晒！敏感细腻的情感，高贵优雅的举止，斯文有礼的谈吐，生活在乡下会扼杀她的全部。花儿就是花儿，不是野花更不是野草，虽能接受短暂的风吹雨打，但长久下去终会夭折！
“不要处罚！”她摇头，像极了自己教的学生。
不要处罚？李昌盛暗地叹息，连回话都好天真、好无邪。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晒黑的脸庞，他觉得有必要劝她放弃这段不该有的感情！
“志坚还有一个哥哥，你知道吗？”
“嗯。”
“他娶了城里的女孩，随她去安家落户了，婶婶对他的婚事耿耿于怀。”
“哦？”丁宁迷惑里面的含义，终于正眼看他了。
“当时，志坚高中毕业出去打工，不在家，婶婶全力反对也无济于事，他哥哥不顾一切地追着幸福去了。”
“伯母为什么会反对？”重点就在这里，娶妻是好事，有情人终成眷属了啊。
“他身为长子，走了家里就少了劳力，农田种了缴租，还有果园，凭叔叔婶婶两人的能力是非常吃力的。”
“可以交给别人种啊！”
“问题就在这里，婶婶是个传统的农村妇女，个性有异常固执，她对于媳妇带走儿子非常愤怒，甚至迁怒到叔叔，成天数落他的不是，说儿子去时他没有任何异议，为了家庭的和睦，叔叔没有理会她的胡搅蛮缠，一个人承受默默失去儿子的痛。”
“原来是这样！”丁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幽幽地问：“她担心我又带走另一个儿子？”
原来并不是自己不够优秀，而是李银霞担心另一个儿子被带走！刹那间，低落的心情又飞扬起来，找到问题的结症所在，就要对症下药，冰雪聪明的她又动脑筋了。
晚饭后，洗好碗筷的丁宁冲杯茶，双手捧到看电视的李妈妈面前，真心实意地说：“伯母，请喝茶。”
李银霞狐疑地看看她慢吞吞地接过茶，转头盯着电视。
丁宁紧挨着她坐下，诚挚地说：“伯母，我知道我不是个很好的人，但我有努力的改进自己，我希望您能喜欢我。志坚喜欢我，我也喜欢他，您答应我做您儿媳妇好不好？”
说着羞涩地低下头。
李银霞又转头看了看她，嘴唇翕动一下，还是没有说话。
丁宁忍受不了她的冷漠，颤声又叫。
“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同意！”李银霞开口，不亚于扔下一颗重型炸弹，炸得人头皮发麻，四肢发软，一颗心不断下沉，下沉……
“为什么？”她苦恼地追问，“到底为什么啊？我做得不好吗？您说了我会改！”
“你做得很好，明天可以回去了。”不厌其烦的李银霞下了逐客令。她做得越好，她的唯恐失去儿子的恐惧感觉会更加加剧，既然到非说不可的地步，那只有赶走她了！说完，李银霞怒气冲冲地站起来，准备回房。
“不要！”丁宁强烈地喊：“既然你认为我做得好，你应该试着接受我，而不是一味的排斥！反对！”
李银霞阴沉地盯着不服的她，“你们的婚事，随你怎么说，我都不会赞成！你死心吧！”
“你真自私！”愤怒烧掉一切理智，热血冲向脑门，她也大叫：“怎么有你这样的妈妈！我又不会跟您抢儿子，相反，我们会孝敬您！”
抢儿子！李银霞脚步踉跄了一下，狠狠瞪着她，好似看到仇人，“儿子是我生的，我决不允许别人抢去，就是死，也不肯！”
扶着老婆的李斌一言不发，手下使劲，半推半拉的一起进来房间，不一会儿，房间里传来李银霞的哭泣声，还夹杂着愤怒的咒骂。
丁宁闷闷地坐在床沿，苦恼有烦躁，李银霞的话一直回荡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她后悔自己口不择言，把事情弄得更糟糕。没人谈心，没人可以求救，夜那么漫长，是那么多孤寂难耐，几经考量，她还是决定再拼一次！毕竟关系到终身的幸福啊，小小挫折算不了什么！
又是天蒙蒙亮，李银霞打开房门，诧异丁宁竟然跪在自己房门前，看她外头打盹的样子，还真使人心疼，于心不忍只是一刹那，一想到儿子，她马上咬牙转身不理。
细碎声惊醒了丁宁，“伯母，我知道您舍不得志坚，我会和他回到乡下住，我答应您，我一定和他回来好不好？”
她还是单纯的以为她担心她不肯来乡下生活，哪知事情远不是她所能想象的。
想了一个晚上，她做出了决定：牺牲自己，放弃工作，放弃城市生活，放弃要守护爸爸一辈子的承诺，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了乡下人就该回乡下，开明的爸爸会支持的。为了爱的人，不管在哪里生活，只要陪在他身边就是幸福！
李银霞在厨房听了差点掉下泪来，她的话颇震撼人的，同样作为女人，她知道她下的勇气。不要听她的！不要听她的！她是来抢儿子的！李银霞心里狂喊，牙刷拿了几次都滑落，干脆抓起草帽直接出门去了。
“起来吧，孩子。”李斌见老婆走了，才出门拉丁宁，“苦了你了。”
“伯父！”丁宁哀求地望着慈祥的李斌，“您帮帮我，我爱志坚，我要伯母相信我、接受我！要不，我就不起来！”
李斌摇摇头，声音因沉痛苍老，“她固执得不近人情，无法说服的，没有人可以改变她。”正如她说的，她死也不会让步。不管是去A城生活还是在乡下她都不会同意这桩婚事，传统思想根深蒂固的影响，她不愿儿子走出乡村，那样等于抛弃她！
“你起来坐下，听伯父慢慢说给你听。”
“您说我听。”丁宁不愿移动，在李银霞没有答应之前，她要用坚强的意志来强迫她！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不是吗？
“你跪死，她都不会点头的！”李斌不是危言耸听，老婆那里没有办法说通，唯一的办法就是要她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免得害人害己。
他硬搀丁宁坐在客厅长椅上，事到如今，她受尽折磨却得不到所要的，有丁点而良心的人都应该制止，“丁宁，五年前志坚他哥娶城里姑娘要去她家定居，你伯母激烈反对，她认为农村的男孩是家里的顶梁柱，说什么都不肯答应儿子娶她，儿子却认为现在城乡合一，在哪里生活都一样，经过亲朋好友和和我的极力劝说，她半信半疑。后来儿媳妇接她去住，才三天她就手脚发肿，全身不舒服。于是她坚信这是祖宗的警告，要她守在自己的土地上，否则会有更严厉的惩罚。”
李斌严肃沉痛地说：“她是个没有读过书，没知识的人，愚昧得紧，我解释说她那现象是因为她长期劳动习惯了，突然不活动筋骨而导致的结果，她勃然大怒，讽刺我说我羡慕城市生活，也许去看花花世界等等，气得我百口莫辩，不肯和她讲话。自此，她不再提及大儿子的事，自然而然的把目标转向志坚。”
“可是，我都说了要和志坚回乡下孝敬您们，她……”
叹口气，李斌无奈地说：“问题不只在她啊，丁宁，你是个善良聪明的孩子，伯父不想隐瞒你什么。”
家丑不可外扬也要说了，眼前的女孩那么纯洁，那么善良，不说个明白，他有生之年恐怕也会良心不安。
“志坚是个坚强勇敢的孩子，高中毕业后去打工，饱尝人间冷暖，那年他回来咬牙刻苦自学，考了两次，终于考上了大学。这还得感谢高中时的同学刘锐，她成绩非常优秀，多亏了她的帮助……”
“刘锐？他同学？”没听他提过。”是女的？
“是的，他们很要好，哦，你等一下，我去拿她的照片。”
春节时儿子说交了女友，细心的他把李志坚夹在书里的所有照片都偷偷收起来，儿子有喜欢的人了，这些过去的照片就没有必要存放他那里，刘锐是个好姑娘，他舍不得毁掉照片，想留下来做纪念。
李斌捧出有大叠相片，有的已经发黄了，大多都照片都有李志坚和一个女孩，那女孩长得眉清目秀，不是纤细型，就像是电影里的巾帼英雄，眉宇间有股正气，给人印象是孔武有力的。“当时她考上了师范大学，本来在村里教中学，去年听到志坚交了女友，就请辞到大山里去教了。”
丁宁茫然的听着，听李斌的言外之意，他们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可是李志坚没有提过她是为什么？心里泛起莫名的恐惧，脸色渐渐发白。果然，李斌缓缓地说：“她是志坚妈妈心中理想的媳妇人选。可是志坚不要她。”
“伯父，我也是教师啊，我可以来乡下教书的，伯母能接受她，为什么不肯接受我呢？我真是不明白。”丁宁眼里蓄满泪，身躯因激动而发抖。
李斌看着可怜兮兮的她，无可奈何地说，“错就错在你是城里的，而志坚一直想要去城里生活。”
“什么？”好荒谬的理由！太不可思议了，丁宁想要跳起来却无能为力，精神和体力都消耗太多了。
“是的，”李斌残忍地说出事情真相，她侧脸痛苦地、一字一句、清晰地说：“志坚或许是因为你是城里人才舍她追你的！”
“啊？”丁宁挨了当头一棒，瞠目结舌地说：“不……不会的……志坚爱我，爱的是我这个人，不是我的身份，你不要乱讲，不要乱讲……我不信……”
捧着脸她痛苦起来，太意外了，可是话从他父亲——亲生父亲口中说出来，你不信也要信，谁会恶意伤害自己的儿子啊？挣扎着，她抬起头，泪流满面地望着李斌，“伯父，我不信的，您是要赶我走才这么说的是不是？这是个谎言是不是？伯父，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好不好？”
“孩子，好孩子，我是为了你好啊，你那么善良那么纯洁，我也想你伯母能接受你啊，你付出的我都看到了，原先希望你能感动她啊，可是……”儿子如果真爱她，要去城里生活，就会母子分离；如果她要来乡下生活，儿子却是万万不接受的，儿子的意图他很清楚，他娶她是为了跳出“农门”。说到底，儿子爱她或不爱她，她都会受苦。
“志坚是爱我的，你不要乱讲！”丁宁失控大叫，拼命摇头，不肯接受事实，就算他隐瞒太多的事情，她都确信他说爱自己的，一直以来，无论在网上还是现实中，他都是文质彬彬、温柔体贴的。不想听下去了，她想要进房间休息，才摇摇晃晃地站起，双腿一软，就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丁宁慢慢醒来，发觉自己躺在床上，手臂上吊着点滴，身边却没有一个人，一阵悲伤又涌上心头，泪无声的顺着脸流向耳根。
客厅里传来小声的争执，由于静悄悄的没人，丁宁能清晰听见。
“叫她走吧，我不想看到她！”
“她是个很好的女孩子，你就不能替她想想？或许志坚真的爱她也不一定。”
“我就是替她想！你看看她这个德行，病怏怏有气无力的，志坚会喜欢吗？他喜欢的是她的美丽和她的城市身份，你不知道吗？”
一阵静默后，李银霞又说：“就算她肯到我们乡下生活，志坚也绝对不肯定，到时候，他会更恨我，你知道不？”
李银霞的话像一支支带毒的箭，句句射向丁宁，她感到越来越冷，浑身置入冰窖，正向死亡接近。他爱她是有目的的！他真的是为了美丽和一个能在城市里生活的机会而不惜和他妈妈做对吗，甚至抛弃双亲吗？除了流泪，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了。
第二天，丁宁执意要离开李家，善良朴实的李斌坚持要送她到车站。一个多小时的乡路，来时满心欢喜，去时满腹幽怨。深深的打击伤得她体无完肤。他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临上车，她和始终没有讲话的李斌道别，“谢谢您了，伯父，到车站了，我知道回家的路了。”
心疼望着脸色苍白，虚弱不已的丁宁，李斌除了叹气还是叹气，莫可奈何。妻子的不可理喻，他也莫可奈何，结婚三十年了，无论如何他都要站在妻子这边！“我很抱歉，不能帮你什么，你是个好女孩，伯父衷心希望你能幸福。”
“嗯，伯父，您也要幸福。”丁宁努力展开一个微笑，转身进了候车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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