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十多天，水悦儿终于第一次苏醒。
这一次，她醒了有一个时辰。
然后，她说了一共一百二十八句话，合计八百七十四个字！
……
第二天。
“呵呵，你还哭啊，好丑哦！”
“你才丑！”
“别那么不乖嘛，很不讨女孩子喜欢的哟，来，跟姐姐笑一个！”
“呵呵！”
“好难看，还不如哭呢！”
“……”
这一天，还是一个时辰。
说了有一百三十七句话，合计九百五十三个字。
楚辰很高兴，因为女流氓似乎好起来了。
……
第三天。
“哇，我又醒过来了，小东西，是不是很高兴？”
“嗯！”
“呵呵，你笑了，你又笑了！”
“那你为什么哭？”
“哪有？姐姐怎么会哭？不可能的嘛！”
“又骗人！”
“那你喜不喜欢？”
“喜欢！”
“呵呵，你犯贱啊！”
“……”
楚辰更高兴了。
因为这一天有一百四十五句话，合计九百九十九个字。
比前一天要好，快要破千了！
……
第四天。
第五天。
……
日子一天天过去，情况似乎在不断好转之中。
心情一好，楚辰感觉身体恢复速度都加快了不少。
……
就这样，时间来到第十天。
又一次，水悦儿醒来了。
“唔，小东西，你这是打算带我去哪啊？”
“你想去哪？”
“我啊，我想走过这片风雪，去看最美的日出！”
“嗯，我在努力呢！”
“真的啊？”
“真的！”
“呵呵，小东西你真好。嗯，好像有点力气了，放我下来，我要自己走一会！”
“走一会？你行吗？”
“当然行，不要小瞧姐姐好吗？当初还是姐姐罩着你呐！”
“……”
这一天……
楚辰很不开心，哪怕他一直在笑，哪怕水悦儿还下地走了一圈。
苏醒的时间变短了。
说的话掉到一百九十一句，一共只有一千六百零三个字。
比前一天……要少！
……
第十一天。
一百七十五句，一共一千三百二十二个字。
又少了。
楚辰的心情阴了一整天。
……
第十二天。
一百四十一句，一千零一个字。
苏醒时间降到一个时辰以下。
情况急转直下，楚辰心情更加不好。
……
第十三天。
第十四天。
……
第十六天。
“呵呵，好漂亮的雪花！”
“嗯！”
“爹爹，你是要带悦儿去找娘亲么？”
咔嚓！
虚空惊雷劈中一般，楚辰心里一酸，直接掉下泪来，笑道：“是啊，悦儿乖，爹带你找娘亲！”
“哦哦，爹爹……不对哦，小东西，我刚说什么了？”
“没什么，你说天阳城的雪很漂亮呢！”
“是吗？”
“是！”
“……”
半个小时后，说着说着水悦儿就晕过去了。
楚辰浑身无力跪在雪地上，把头埋进去哭。
这一天，一共五十一句话，三百九十二个字，断断续续。
最重要的是，水悦儿出现幻觉了。
……
第十七天。
第十八天。
第十九天。
幻觉越来越严重了，楚辰心中越来越不安，同样，水悦儿轻易也不敢开口说话了。
阴霾！
前所未有的阴霾弥漫在二人心头！
……
不知不觉，时间来到第二十五天。
似乎已经走过风雪重灾区，四周风雪小了许多，视野也开阔了不少。
水悦儿又醒了。
心情很不错，可是，她已经无力下地了，她只能趴在楚辰背上，虚弱转着脑袋，时而好奇、时而迷惘、而是眷恋的打量着四周。
“小东西，雪山后面还是雪山，你打算背我到什么时候呢？”
“背到我走不动！”
“然后呢！”
“我会爬！”
水悦儿哭了，哭得很厉害。
“为什么你不肯放我下来？”
“为什么啊？”
“讨厌讨厌讨厌！”
“姐姐喜欢女人，姐姐最讨厌男人了！”
“你滚，你滚啊！”
“我不要拖着你，不要不要！”
“你别信那个死老头子的话，姐姐不需要你照顾，你走，你走！”
“……”
这一天，二人大吵一架。
准确的说，楚辰被骂得狗血淋头。
……
第二十六天。
延续着前一天的冷战。
水悦儿没说话，一个字都没有，好像从未苏醒过一般。
楚辰心里十分沉重。
……
第二十七天。
水悦儿终于气消了。
“不走了好不好？”
“不好！”
“那你要带我去哪里？”
“我们去看风雪尽头的日出！”
“然后呢？”
“然后啊，我会把你埋葬在那里！”
“为什么啊，你不说你是罪域之主吗？为什么不把我安葬在罪域之中呢？”
“因为我恨你啊！”
“为什么恨我？”
“呵呵，我恨每一个丢下我的人，尤其是你！”
“你怕以后看到我的坟会哭对么？”
“呵呵！”
“傻瓜！”
“……”
这一天，笑了一路，哭了一路。
……
第二十八天。
“风雪又小了呢！”
“嗯，很快就能看见阳光了！”
“嗯，加油！”
“呵呵，你精神好多了！”
“当然啦，姐姐会好起来的，嗯，一定会，到时候，姐姐天天把你往死里虐，每天半夜都去爬你的床！”
“真的？”
“当然！”
“呵呵！”
“笑什么？”
“没什么，这一次，我肯定毫不犹豫吃了你！”
“就你啊？行吗？”
“当然，收拾一百个你没问题！”
“咯咯，吹牛，姐姐怕你在门口就缴械投降了！”
“……”
风雪小了，心情好了。
这一天，似乎充满了欢笑。
但是，二人的心情其实都无比沉重。
……
第二十九天。
这一天什么都没发生，依然欢快。
风雪更加的小了，头上的天空带着一丝晕染的烟霞之色，似乎，阳光就要出来了。
终于，第三十天。
这一天，风雪散尽，一处雪峰下，看着天边晕染的霞云，水悦儿兴奋得满脸通红。
“快看快看，快要日出了！”
“好漂亮啊，没想到雪域的尽头会是这样的景色！”
“小东西，你高不高兴？”
下到地上，水悦儿笑眯眯的看着楚辰，淡淡的霞光照映在她脸上，那种美，仿佛时光都惊艳了几分。
“高兴啊！”楚辰笑，同样灿烂，内心却有些苦涩。
水悦儿也笑了，“不错的地方哦，我们就在这里停下吧，等我死了，你就把我安葬在这里。
这里这么冷，我就不会腐化掉，若是有一天你想了，还可以来看看我，骂骂我。
要是不想呢，那就算了，一个人安安静静躺在这里看日出也挺好。”
说着，又往不远处一个小山头一指，“那边那边，我去哪里，日出要在高高的地方才好看呢！”
“高的地方啊？要不我带你上峰顶去看吧，那样肯定是最美的！”
“不好，姐姐现在恐高！”水悦儿使劲摇头。
“好吧，依你！”楚辰无奈，只能背着水悦儿在一个小山包停下来。
天边霞云撕开一道红彤彤的口子。
绯色霞光洒下，山包上，两个人并排坐着，默默看着天边。
水悦儿脑袋歪在楚辰肩膀上，双眸格外明亮。
时光就这么轻悄悄的，无声无息。
忽然，水悦儿道：“小东西，你爱过姐姐么？”
“或许吧，我也不知道！”楚辰点头，又摇头，问道：“你呢？”
“我也不知道，好像有那么一点点吧，你不许笑我！”水悦儿轻笑。
楚辰就笑：“如果笑你可以让你好好活着，我就笑你一辈子。”
“可恶，又逗姐姐哭！”水悦儿笑着，眼泪出来了。
楚辰也笑，却没有再流泪。
“听过一句话吗？当付出成为一种习惯，慢慢慢慢的，就会陷进去，然后无可自拔！”水悦儿又道。
“你在说我吗？”
水悦儿没有回答，又道：“感情这种事从来就不是对等的，付出得越多，就越是难以割舍，也越是占据下风。
我能感觉得到，你对我的感情比我对你更深，现在的你比现在的我更痛苦。”
“就因为我付出得多，成了习惯？”楚辰不置可否。
水悦儿脑袋动了动，笑道：“对啊，所以，你我之间，是我赢了呢！我不如你付出那么多，所以，我掌握着主动，我可以选择死，可以选择离开，但是，你做得到吗？”
“我啊——”
楚辰忽然就笑了，“的确，我做不到。但终其一生，我会努力去完成一件事！”
“什么事？”
“我会用我的眼，用我的手，亲自打开冥界之门！”楚辰眯着眼。
“冥界之门？它真的存在啊？”水悦儿笑了。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会努力到地狱尽头去验证。实在不行，我就撞开天柱峰，再入忘川河！”楚辰说得很轻松，却又十分坚定。
水悦儿笑：“还是这么莽撞呢，你就不怕冥河倒灌，生灵涂炭？”
楚辰摇头：“我从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好人，每一个人都是自私的，我也不例外。真到那一天，哪怕天崩地裂，逆乱轮回，我也会义无反顾！”
“可是，那样你会很危险，你会成为天下的敌人呢！”水悦儿嘴角微微翘起。
楚辰也笑了，“说得好像我现在就多讨人喜欢一样。”
水悦儿就笑，许久，声音变得柔和起来，“那你答应姐姐，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一定记得将姐姐找回来好不好？”
“嗯！”
楚辰点头，鼻子一酸，险些又掉下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