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几乎所有人都已经陷入了睡眠,而这两人却是依旧忙碌着。楚飞看了看天色,朝燕红绫打了个手势,两人顺利翻进外宫。内宫几乎都是楚王的私人领域,所以文西阁显然不可能是在内宫,而昨天秦叶恰恰是闯进了内宫,所以才会遇到韩钦,才会含笑而陨。
“文西阁是在外宫的东北方向。”楚飞在前面指示着前进的路线。由于楚云昨日受了不小的惊吓,于是他将外宫的一半守卫全部调进了内宫,楚飞和燕红绫才会一路上这么顺利。避过人数不多的守卫,楚飞和燕红绫终于来到了外宫的东北角落,也正是文西阁的所在之地。
文西阁是一座塔楼,而且是无人问津的那种,虽然楚飞知道它的位置所在,但是对它的用处确是一点都不清楚。这也难怪,文西阁是一个犹如冷宫般的存在,试想一代帝王怎会进入被自己抛弃的妃子的所在之地,丢弃了,那便是永恒。
缓缓推开陈旧的大门,迎面而来的是一股略带发霉的味道,楚飞皱了皱眉,如果自己父母长期被关押在这种地方,那么疾病的感染就是不可避免的。
“什么人?”被开门声惊醒的守卫赶忙将身边的烛台点亮,只是他的动作终究没有黑夜中的燕红绫快,一个手刀,他便已经晕倒在了桌子上。借着明亮的烛光,楚飞四下观察着这底层,有点像是书房,周围的架子上摆满了竹简,上面积满了灰尘。楚飞没有多想,带着燕红绫沿着角落的楼梯缓缓而上。
二层并非是一片黑暗,因为从二层开始就有了窗户。明亮的月光从外面照射进来,将周围的一切映入楚飞的眼帘。二层放的赫然是各种各样的刑具,上面的血迹还未干透,显然近期被使用过,看来父母被关押在这里的可能性很高,只是两老能坚持的住这些刑罚吗?楚飞暗暗的想着,拳头握的嘎吱作响。二层只有这些,没有半个人看守,所以也没人发现底层的烛光隐隐传到了这里。
两人并未再多做停留,他们要争取每分每秒。走到楼梯口,上面传来的光线颇为明亮,看来三层肯定有人把手,上面隐隐传来的说话声证实了这一点。“那个二愣子,一个人在底层有什么意思?”他们说的正是底楼被燕红绫打晕的那人。
“管他干嘛,哥几个在这吃肉喝酒,痛快多了,还有工钱拿,要不是我那亲戚推荐这份差事,轮的到我们吗?”说话的是另一人,他将美酒倒入自己的杯子,一饮而光,畅快的呻吟声听的楚飞一阵鸡皮疙瘩。
“是啊是啊,要不是大哥没有忘记我们,我们也不会跟着大哥享受这份美差”声音再度换了一人,这样的阿谀奉承在楚飞听来却充满了讽刺,在他当楚王的那段时间,有谁对他不是这样?
周围的人跟着附和,燕红绫仔细的听着,拉了拉楚飞的衣角。楚飞疑惑的转过头看向她。
“一共7个人。”燕红绫的声音很轻,但是楚飞还是听了出来。他点了点头,打了个向上的手势。两人慢慢的往上走,他们不敢发出半点声响,怕打草惊蛇,因为他们不知道两老究竟关押在第几层,如果到时候,两老成为了人质,那么这次的行动多半就要泡汤。
三层的七人并未发现这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他们本来就喝了不少酒,此时的他们已经是醉眼朦胧,能看清东西都已经实属不易。他们投入的互相吹嘘,其中的一人发现了率先上楼的燕红绫。
“咦,怎么会有美女,一定是我喝多了产生的幻觉。”那人甩了甩头,拉住另外一个人,对他说:“来,打我一巴掌,看看痛不痛。”另一人嬉笑着,晃晃悠悠的伸手在他的脸上轻轻碰了碰。
“不痛,真的不痛。”那人笑的声音更大了,一脸猥琐的看着燕红绫,在他想来,等等必定是一场旖旎的美梦。
燕红绫身后的楚飞冷冷看着这一切,在他担任楚王的时候,哪里能见到这种不负责任的守卫。楚飞轻轻拔出手中的长剑,他上过战场,所以对杀人并不会感到有多难受,也不会感到畏惧。一剑直直刺进朝燕红绫走来的那人,那人显然没料到会这样,带着醉意和惊恐,他的身体缓缓倒了下去,也许他永运不会明白,为什么刚才那巴掌明明一点都不疼,而此时的一剑,却是如此之痛。
“我就说小五的酒量是最差的嘛。”被唤作老大的人嬉笑着目睹了这一切,只是等小五的身体完全倒地之后,他才看到燕红绫和楚飞。他毕竟是这些人的老大,见识还是比这些人多的,狠狠甩了甩头,拔出自己的佩剑,直指着楚飞。其他人疑惑的看着老大,这是唱的哪出戏?只是他们都已醉的离谱,根本无法像正常人那样思考。
燕红绫并未手下留情,对付这几个醉汉,仅仅只用了一招,五人死,一人留,留下的明显是已经意识到不对的老大。只是他根本无力抵抗着这一切。即使他没喝醉,他都不是燕红绫的对手,更何况今日乎?
“说,楼上两层是什么情况。”楚飞将他踩在地上,长剑就插在他的脖子旁边。
这可将这名守卫吓的不轻,哆哆嗦嗦的将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楼上本来是韩将军把手的,但是他今天不在,第五层就是关押的前楚王的父母了。”
听完这话,楚飞才长舒了一口气,他们没有来错。如果韩钦在的话,他们两个加起来也不可能是他的对手,但是昨晚秦叶的行动,误打误撞的将韩钦引开了,这样他们就有了眼前的机会。楚飞毫不留情的将长剑抽出,在他脖子上划过,顿时鲜血四溅。守卫翻过身,双手紧紧捂着自己的脖子,张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楚飞。
“记得来世做个认真的人。”楚飞留下这么一句,就和燕红绫离开了。四层的确空无一人,两人直接跳过这层,到了第五层,也就是顶层。这一层犹如一个巨大的鸟笼,四周灯火摇曳。楚飞痴了,不是因为美丽,而是因为他看到了父母的尸体。父亲被吊在刑架上,身上遍布着伤痕,粘稠的血液将空气染的腥臭,斑驳的头发四散着,显然才死去不久。而其母亲也差不多如此,身上虽然没有父亲那么深的伤口,却也是鲜红密布,她就安静的躺在地板上,一动不动。
“爹!娘!”楚飞的泪水汹涌流出,几乎就在刹那便已经染湿了胸口。燕红绫上前检查了两老的尸身,眼中也含着浓浓的悲切。“他们应该是今日趁韩钦不在,服毒自杀的。”燕红绫的话让楚飞再一次崩溃,“为什么!”他不停的重复着这三个字,好不容易有了希望,秦叶的牺牲换来了这次机会,为什么!为什么他还是晚了一步!秦叶的牺牲到底算什么!楚飞狠狠用拳头砸着地面,鲜血从他的手上缓缓流出,他却犹不自知,一遍又一遍。燕红绫将头转向一边,她不忍再看这一切,右手轻拭着泪水,想到自己认识楚飞之后的种种,她恨苍天,为什么这么捉弄他们二人,这样的一切到底算什么!
最终,两人带着两老的尸体离开了文西阁,楚飞将他们埋葬在自家的庭院内,终日饮酒,酩酊大醉。燕红绫看着这一切,她没有阻止,如果这样能让他忘却悲痛,即使喝的昏天黑地又如何,她陪着他一起喝,一起疯狂。
这样的日子楚飞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他醒来的时候看见了桌子上留下的信件,他才知道燕红绫离开了,信上燕红绫只留下了两个字,保重。她走了,走的不顾一切,将失去所有的自己抛下,她于心何忍?楚飞自嘲的拿起酒杯,一杯又一杯下肚,他晃了晃酒壶,才发现他买的酒在两人的疯狂中已经消耗殆尽,他站起身,摇摇晃晃的出门。
集市上颇为热闹,楚飞就这样晃晃荡荡的行走着,寻找着酒店。一个小孩将他撞翻,他摔倒在地,耀眼的红日将他的脸庞映的通红,他赶忙用手挡住刺眼的光芒,挣扎着起身,才发现身上的钱袋已经不见,想必是刚才的小孩窃走的。
“客官,喝酒吗?”一个酒店的老板发现了走在街上的楚飞,这样的酒鬼他是最喜欢的,因为这样就意味着自己能赚很多银子,他甚至没问楚飞身上有没有钱,因为楚飞身上的服饰看起来是那么的名贵。
楚飞点了点头说:“将你们珍藏的最好的酒拿出来。”他已经忘记了自己的银子被窃,他只要酒,其他什么都不管……
老板看了看天色,是时候打烊了。他将醉倒的楚飞叫醒,问其要酒钱。楚飞四下摸索着,才想起之前的事情,尴尬的看向老板。“我的银子被一个小孩偷走了。”
“妈的,喝霸王酒,来人,给我往死里打。”几个拿着棍子的人从内厅走出,举起棍子就朝楚飞身上砸去,楚飞伸手欲档,但是由于过度酗酒,他手上几乎没有任何力气。他被打的毫无反抗之力,最后被人一脚踹出了酒店。
月如钩,夜未央,今宵酒醒身何处。离别苦,相思忆,明昔沥沥奈之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