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十八日黄昏,一队匈奴骑兵缓缓出现在了匈奴单于庭之外,他们身着骑兵的衣服,却破破烂烂的沾满了尘土。
“你们怎么了?右贤王呢?”守门的问道。
门卫所问的右贤王就是老王去卑,在匈奴右贤王更有实权,掌握着匈奴近三分之一的土地人口,而老王更像是论资历而上位的顾问,去卑官方身份是右贤王,但是在这种关键时期他更愿意在自己身上加上一个老王的名号,以此免去自己地方大员摄王庭政事的帽子。
“被困在了皋狼!”为首的那个有气无力地说:“快,快去救去卑大人。”
“啊!”门卫惊呼一声,险些从仗许高的门楼上掉下来。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门卫喃喃道,他是去卑选出来的亲信,严守着许进不许出的规矩,也很清楚去卑的实力。
“三千人,三千人全没了?”门卫失控地吼道。
“不,折损了两千多,王的亲卫队还健在。”为首的匈奴人说着:“但是没有粮食了,我们离开求援的时候,已经要开始宰马了。”
“嗡。”
门卫觉得脑子一炸,宰马对于士气的打击是无法想象的,如果说去卑被逼到了宰马的地步,那么就真的是生死在旦夕之间了。
“快!快聚集部队!去救王!”门卫大吼道。
去卑离开时,留下四个大当户留守单于庭,每一队都有千骑,门卫这一声喊出来,四个人立刻调出了三千部队。
匈奴人的行动力确实是汉军所无法想象的,离石一战白俊尚须出城牵制去卑,汉军才能布好阵势,并且是拒城而守。但是匈奴人仅仅用一炷香的时间就将三千骑兵野战部队聚拢完毕,装备马匹粮食齐全,几乎在眨眼之间冲出单于庭,一溜烟的冲着皋狼奔去。
三千人如一场疾风,席卷过整个黄沙漫天的草原。
“真快啊。”白俊等人已经借着这场慌乱进入了单于庭,三十个人隐秘在角落里,佯装不经意的在王帐周围打转。
白俊知道王帐背后有一个暗门,是用来防备不测的,而今却成了不测的源头。
他悄悄地靠近暗门的出口,摸着一块不易发现的小石块,随后轻轻一转,牛皮大帐就打开了一个几十厘米的口子,正好能容纳一个人侧身进去。
白俊打了一个手势,唤来三十侍从,便把手按到腰刀上,侧身滑进了这个小门。
三十个人紧随着白俊的脚步,鱼贯而入冲进了王帐。
突然出现的士兵让王帐中的匈奴人都是一惊,本来单于去世去卑出走就已经让人心惶惶,再加上去卑下令单于庭许进不许出,这些匈奴部落首领都被变相软禁在这里,一个个心慌不已,他们不是不知道去卑打得什么算盘,无非是以地方王进入王庭摄政,甚至自己来当单于。
以去卑的性格,恐怕随时都有可能对他们伸出屠刀来换得支持,所以他们在这几天中他们过得也是心惊胆战,一个个已经是惊弓之鸟。
白俊带刀冲入,将他们吓得不轻,一个个都把目光落在了房间内的大当户身上,去卑进王庭带来了七位当户,如今另外六个都陆陆续续出征了,这剩下这一个监视这些部落长们的行动。
白俊冲进来,目光如狼扫视一周,最后锁定在了拿刀的当户身上。
唰!
白俊飞扑起来一刀挥下,几乎在转瞬之间就劈进了当户的脖子里,顺着刀锋一路劈开锁骨,削到心肺一带。
当户猛地咳出一口血来,手中的刀甚至没有挥出就已经落到了地上。
“杀带刀者!”白俊怒喝一声,将刀留在了当户身体里,俯身捡起当户的刀,飞扑着砍向下一个匈奴卫兵。
三十个汉军侍卫一拥而上,训练有素的士兵将王帐搅乱成一团,被软禁的部落首领也纷纷捡起刀砍向去卑的侍卫。
因为汉军穿着的是匈奴人的衣服,所以部落首领们并没有发现他们是汉人,甚至以为是自己的族人趁乱来解救自己了。
战了一会儿,白俊便带着侍卫们悄悄退出了战圈,守住了各个出口,看着匈奴人们自相残杀,这种景象他自己也没有预料到,但是毫无疑问,这比他最初的计划要顺利多了。
去卑的侍卫仅仅是指士兵而已,部落首领们却是实打实的悍勇之士,没过多久就将侍卫们砍了个精光,而他们畅快的抹去了脸上的血,抬起头却发现,当初闯进王帐的士兵居然提起刀子指向了他们。
“你……你们。”首领们不敢置信的说:“你们不是来救我们的吗?”
“救你们可以,只是我问的话,你们必须一一回答。”白俊冷声说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否则,杀。”
“好好!”首领们抛下刀,不敢再做什么,经历了去卑的事,他们已经明白了这些敢闯进王帐的人到底有多大的胆子。
“须卜骨都侯单于在哪里?”
“单于……单于不是过世了吗?”一位首领不解的说道。
他们被去卑骗来软禁,就是因为须卜骨都侯的过世,他们到王庭吊丧,仅仅看到了一具尸体便被关在了王帐,再也没出去。
这位首领说到一半,瞟见了白俊那怒气冲天的眼神,立刻转变了口风,补充道:“单于的尸体已经下葬了,石堆墓就在屠各部!”
“屠各部……”
白俊喃喃道,须卜单于本就是屠各部拥护上来的,可是屠各部难道就没有一点疑惑吗?明明须卜单于身体硬朗,暴毙而亡这件事不应该这么轻描淡写的被屠各部忽略才对。
此时,另一个部落首领接话道:“对对,就是屠各部,新首领亲自来接走的尸体。”
“新首领?!”白俊目光突然一闪,提着刀大跨两步走到那个首领面前。
“新首领是谁?”
“是,是努穆拉,一个月前当的首领,就是须卜单于死的时候。”
忽然,白俊心中翻涌起一种不安的想法,他努力的让自己不往那边想。
“那,娜仁托娅居次呢?”白俊追问道。
“娜仁托娅?”首领疑惑道,他对于这些事了解的并不多,娜仁托娅毕竟只是居次,并不属于匈奴的管理层,他并没有留心过。
“我知道,我知道!”一个首领突然冒出来接话道:“娜仁托娅居次下嫁给了努穆拉,已经是屠各部的首领夫人了。”
话音刚落,白俊的双眼忽然翻涌起一阵血色,瞬间嗜血一般的通红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