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跑过去扶阿公回去休息的,可是,我把自己也是个病号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刚一踏出去就要摔倒在地上,一旁的小蕊好不容易才把我拉了起来。
阿公看我摔倒便颤颤巍巍的走了过来,拉着我颤抖着拍了拍我身上的灰尘,哪怕上面一点灰都没有。
“没事,没事,不就是摔了一下吗。”阿公拍了拍我的背。
一切都像十几年前一样,那时的我走路经常摔倒,而阿公每次看到我摔倒就慢慢的把我拉起来,拍拍我身上的灰,然后对着冒鼻涕泡的我,轻轻拍着我的背安慰我。
不同的是,我现在已经长成了一个风华正茂的少年,而阿公则变成了风烛残年的老人。再也没有力气把我拉起来了,在小蕊的帮助下我站了起来,站直起来的我足足比阿公高了一个多头,他想拍拍我的头,却发现怎么也够不着,我看到了阿公伸手过来,微微弯了弯腰。好让阿公能碰到我的头。
阿公看到了我的右手,尽管我已经努力把它藏了起来,但是阿公还是眼尖的发现了,阿公伸出手想要看看我受伤的地方,我却本能的躲了躲。
“孩子啊,我让你受苦了。”阿公看着我不停的念叨着。
“没事的阿公,你看这不是还能动嘛。”我忍着疼痛强行动了动,小蕊紧紧的握着我的手,像是心疼我这么逞强。
阿公也急忙忙地把手举起来想要抓住我到处挥舞的手,“小流啊,别动,别动了,阿公看到了。”
我这才悻悻得收回了手。
“都站在这干嘛啊,快点进去坐。”磊叔提着行李从后面跟了上来,“雨思,你干嘛让爸从里面出来啊,她现在吹不得风。”
“爸说他要在外面等着两个孩子,一个人在里面坐着不安稳。”婶母听见磊叔略带责怪的话,急忙解释道。
“是我自己要出来的,不等等两个孩子,以后怕是没有机会等咯。”阿公见磊叔语气不好,连忙帮着婶母解释。
“爸,你瞎说什么呢。”
“哎,做了一辈子的阴阳先生,给自己看的最后一卦就是自己什么时候死,我时间不多咯。”
要是以前婶母一定会说阿公老迷信,可自从小蕊中了邪以后,他想不信都不行了。
我们听了阿公的话都沉默了。
”妈,外面天冷,阿公受不了,而且小流的腿,医生也说不能吹冷风,还是进去吧。”
还是小蕊打破了这份尴尬的宁静。
阿公的房子还是那样,不过这依然是我最亲近的地方,门口还摆着那个阿公帮我用竹子做的学步车,上面很干净,有些地方还泛着光,看来,再我离开的时候阿公总是把它拿出来回忆,而我以往回来的时候看不到,可能是阿公刻意收了起来,而现在怕是没有力气收了吧。
墙角还留着那个九年前的小竹筐,那是阿公带我和小蕊去抓虾的时候留下的,我记得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小蕊笑得时候,她那时玩得很开心。
小蕊也盯着那个竹筐,出神的想了想以前的王师,而后有摇了摇头,看向我。
阿公也看到了我们俩的目光,笑笑说道:“现在河里还有些小虾,明天阿公带你们去抓。”
“阿公……不行了,你身体不好。”
阿公摆了摆手满不在意的说道:“又不是瘫了废了动不了了,有什么不行的,你们要是敢拒绝,阿公可就要生气了。”
“嗯,好,我们一起去。”我和小蕊一起附和阿公,毕竟,可能以后……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小蕊小流,你们过来,阿公有东西要给你们。”阿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用力地挺了挺他那并不坚挺的后背。
磊叔刚想过去扶阿公,就被阿公挥了挥手打断了,“哎,叫两个孩子呢没叫你。你留在这。”
阿公带着我们来到了他的房间,在一个黑暗的地方摸索了一阵。
“嗒”的一声响起,那是农村老式的线灯,借着昏暗的灯光,我打量了下这个熟悉的地方。
阿公的房间里还放着两张床,一张是他的,一张是我的,我的那张床小小的,早就睡不下了,可阿公还是摆在那里,阿公那张床是当年和奶奶结婚的时候买的,在当时可花了大价钱,后来奶奶生下磊叔时,就难产去世了,当时的医疗水平就根本救不过来。
奶奶的照片还摆在大厅的中央,不过照片里不止有奶奶一个人,还有阿公。那是阿公和奶奶的结婚照,那时还没多少人流行去拍结婚照,是爷爷说照了以后好给孩子留个念想。
那张照片挺大的,边角已经泛了黄,黑白的照片也阻挡不了当年阿公的英气,和奶奶的妩媚。
小蕊现在的样子长得很像奶奶,当年奶奶嫁给阿公的时候大概也是像小蕊这样的年纪。
“小蕊呀,你打开桌子上那个上锁的抽屉,里面的东西是给你们的。”阿公从口袋里掏出钥匙,那钥匙已经被摩挲成了黑色的,泛着淡淡的光芒。
打开抽屉,没有想象中的灰尘飞舞,看来阿公有经常打理。
“那个枣红色的小木匣就是了。”
小蕊捧着那个枣红色的小木匣,鼓起腮帮子想吹口气去吹掉匣子上的灰尘,可一吹,什么东西都没有吹下来。
“呵呵,傻孩子,那匣子我天天擦,上面怎么会有灰尘呢?”
小蕊鼓起腮帮子气呼呼的把匣子递给了阿公。
那个匣子不知道用力什么机关那怕再用力也打不开,小时候我想打开盒子看看里面是什么,被阿公狠狠的训斥了一番。现在我终于能看到里面是什么了!好期待呀,却又有一种莫名的抗拒感,因为我记得阿公曾经说过,他快死的时候才会打开那个匣子。
想起这句话,我把手摁在了匣子上,不想让阿公打开它。
“傻孩子,打不打开它过几天阿公还是要死。你拦不住。”阿公轻轻笑着,拍了拍我的手背,我这才把手挪开。
阿公不知道摁了哪个机关,匣子自己慢慢地打开了:“这种锁叫八门奇穴,有八个开关,开错任何一个,里面的东西就会自己销毁,所以小流,那次我为什么会责备你,知道了吧。”
“这个是给小蕊的,是奶奶留下来的东西。”阿公打开木匣,拿出里面的一个小盒子,“这个是我当年托人从法国买回来给奶奶的,后来她也没戴过多少次,哎。”
在那个封建的年代阿公和奶奶是县城里唯一一对自由恋爱认识的,听邻居说,阿公是一个地主家的少爷,后来文格时被发配下乡才来到这里。
那是一个很漂亮的戒指,像是两条小蛇据缠在一次,身上披着钻石,却在争夺着最大的那一颗,戒指还像新的,这设计也很新颖,如果不是那个包装,可能会有人误认为是现在的产物吧,哪怕是现在的设计师也不一定想得出来,阿公像是在回忆以前奶奶的种种过往,像是下定了决心把戒指递给小蕊。
“不不不,阿公这我不能要……”小蕊连连摆手,不肯接过那枚戒指。
“诶,你奶奶和我又带不走这东西,还不如给你来的实在,将来你把它交给自己的意中人,再让他把它交给你。”
“嗯……”小蕊收下戒指,把目光迎向我,我感觉到了这目光,可我不敢看,只得撇过脑袋看向别的地方,阿公也仿佛没有看到一样。
“小流,这是给你的,这东西是我年轻的时候废了千辛万苦的努力,才把这瓶药给弄到。这里原本有十三滴的,我以前用了四滴,现在,还有九滴。这药只要一滴就可以生死人,肉白骨。把这药兑大概一个矿泉水瓶那么多的水,喝下去就可以了。”
那是一个白玉瓶,如果不算那个药,这瓶子也是值钱得很,我接过玉瓶,入手很温暖,一股清新静气的感觉奔涌向心头。
“阿公,这药这么神奇你不用么,我还年轻,这伤过几天就好了。”
“我已经用过一次来‘复活’了,再也没用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一直抚摸着手里的白玉瓶。
“这本书是我们门派所龙门道修炼的法门,门派是,长春演教真人丘处机所创。到现在已经有二百五十二代了。这本书是几百年前一个龙门道的小弟子打出来的。后来,也就是现在的龙门道也已经失了道统,别说降妖除魔了,遇到个什么脏东西可能都下个半死。”
小蕊也被阿公逗笑了。
阿公拉着我的手,郑重其事道:“小流,你身体里面有一股精气,加上那个龟壳,应该修炼起来事半功倍。”
“对了,阿公,这龟壳变成一只小乌龟了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么?”
“你说什么?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我虽然知道里面有东西,但是能变成小乌龟……我还真不知道了。”
“那阿公,这是怎么来的?”
“这个我一会再说。”阿公又拿出了一个小盒子。隔着盒子我就感到里面的一股阴气了,我还看到一个鸟的虚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