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驱鬼师不管看风水

如果我拿的是她的骨头，那她脖子上的又是什么？如果她死于一百多年前，为什么尸体到现在还没有分解完？如果我面前是具高度腐烂的尸体，这么长时间，光是气味就足以把我熏晕过去了吧。就像先前洞口那具巨人一样，恶臭难当。

可是现在，我并没有真切的闻到什么，仅仅是通过视觉和触觉感知到她的存在。

难道我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还做了梦？

总不可能真的遇到鬼了吧。

我狠下心咬了咬舌尖，除了自己好疼，周围没有任何变化。

不，有变化。

搭在肩上的头发从背后绕过去，缠住了我的腰。犹如一根根钢丝，根本无法挣脱。

我想起衣兜里的打火机，还有唐三彩贴到我脑门，然后被我揭开的道符。

我挣扎着将两样东西拿出来，伸直了胳膊，将符箓贴到她脸上。这一下不仅什么作用没起，反而促使腰间的头发猛然收紧，顿时眼冒金星，只感觉自己给勒成了葫芦娃。

我总算是明白了，唐三彩的符跟她的人一样，没有一张是靠谱的。她自己用了那么多都没怎么样，我才用了一张就这么惨，真不知道上哪儿讲理去。

至于打火机，我的指甲都快给烤熟了，那头发却纹丝未动。现实世界的火，跟这来历不明的头发，两者似乎不在同一个象限里。

现在情况大大不妙，鬼随便把我怎么样都可以，而我所做的任何努力都伤害不了鬼。

头发还在不断蔓延，很快就缠上胸口，呼吸越来越困难，眼前越来越黑。

“阳世间的任何力量，都无法跨越维度的屏障作用到阴界，只有通过连通阴阳两界桥梁，才能发挥它的威力……”

这段话是谁跟我说过的，或者是自己从哪里看到的，我早已记不起来。总之生死关头，沾边不沾边的都会想起来。

我拼上全力，将打火机伸向女鬼的脸，刚一靠近，符纸哄的一下子烧个精光。

弹指，瞬间，刹那，罗预，这些词形容时间再短，都是有时间的。

可是这道符从点燃到燃尽，中间没有一丝一毫的时间差。

女鬼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本来就千疮百孔的衣服和皮肤一片片爆裂开来，然后是肌肉骨骼顷刻瓦解。

头发从发根开始，折断成一截一截，春雪一般，未落即化。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瘫坐到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一想到地上层层叠叠的都是不知哪年哪月的尸骨，说不准还会发生什么稀奇古怪的事，赶紧连滚带爬的站起来，先离开这个地方再说。

真是太难以置信，这地方少说也堆积了上万的骨骸。砌成这么严丝合缝的骨洞，只能是用白骨，不可能是用尸体。谁这么无聊，搜集了这么多骨头呢？难道这里是个骨骸回收站么？

“方青若，你跑哪里去了？别想埋伏起来吓唬我，告诉你，姑奶奶不吃那一套。你最好自己出来，姑奶奶没兴趣陪你捉迷藏，被我抓到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

早不来晚不来，问题都解决了才来。

唐三彩的声音由远及近，这个人虽然挺招人厌，不过在这种环境里，能有个活人作伴已经不错了。

她听到我的回答后，吵叫声暂停了一下，紧接着噼里啪啦的向我跑来，在洞中鬼火的映衬下，身形有些飘飘忽忽的。

“跑那么快干嘛？一转眼就没影，吓死姑奶奶我了。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

唐三彩一屁股坐到地上，气呼呼的将一块骨片一脚踢飞。

“起来起来，骨头你怎么都敢坐。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这个地方太邪门。”

我上去想把她拉起来，谁知道刚一靠近，她自己就跳了起来，后脑勺碰到了我的鼻子，我登时泪流满面。

“谁的骨头？在哪里？在哪里？”她跳着脚喊着，跟见了蟑螂似的。

满地满天满墙都是各种各样的骨头，她看不见吗？我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被她一掌挥开。

“干什么？姑奶奶我又不是瞎子，不就是几块骨头么，有什么好怕的，切。”

唐三彩拍了拍屁股，问我往哪儿走。现场都这样了还几块骨头，果然是做神棍的。

我想了想，往里走的勇气是没有的。因为谁也无法预料还会发生什么，还是往回走好了。至少来的这一路上没遭遇什么。

唐三彩嘟囔了一声，说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就在原地待着不动。

这能怪我吗？要不是她多事，没准我们现在早已经到了镇上了。我都没说什么，她倒恶人先发难。

我想起吸引我们来这里的那个声音，屏住呼吸去听，发现什么也听不见了。

骨洞蜿蜒曲折，拐过两个弯，眼前便出现了几条岔路，这倒不怕，来的一路上我都做了记号的，倒着箭头走就能回去。

关键是，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摆在眼前的三条路，每一个都泛着油绿的磷光。这种磷光除了让我们看到它，基本起不到任何照明作用。洞中，各种千奇百怪的骨骸鳞次栉比，有几条保存完好的肱骨连着桡骨尺骨，远远的伸出墙体，五指张开，似乎随时准备抓住什么。

不仅是我，唐三彩也目瞪口呆。

她刚刚才从这之中的某一条通道过来，更加不能接受它们瞬间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骨头这个东西，第一眼看过去会惊恐万状，看多了也就那样了。就如同一个美人，初见惊艳，相处久了也就觉得稀松平常，没什么大不了了。

骨头本身对我们是构不成任何威胁的，就怕孤魂野鬼利用这种诡谲的气场成精作怪。

“怎么不走了，你不是做了记号的么。我就知道，我都迷路了，你的记号又怎么可能靠得住……”

唐三彩方向感不行，对刚才从哪条路来的已经没有一点印象。

“三彩，你包里有罗盘没，拿出来用一下。”

我本来想借个指南针的，想了下觉得唐三彩有这东西的可能性不大。倒是罗盘这种坑蒙拐骗必备神器，她带着的概率会大一些。

“罗盘？没有啊。我一尊贵的驱鬼师，又不是给人看风水点坟地的，要什么罗盘。”

唐三彩说的理直气壮。似乎风水师跟她驱鬼师比起来档次低了太多了，都没办法同日而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