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震城一眼就望见了最后一排熟悉纤弱的身影,虽然她始终都没有摘下墨镜,但一切终逃不过雷震城的眼睛!
还是一样的嚣张跋扈,还是一样的威武勇猛,雷震城带着不可一世的霸气,仿佛袭卷了法庭的气场!
世界上没有哪一个即将被宣判的人能如他一般镇定!
他的出现,倒更像是一场明星出场,引起场内一片骚动,被允许进入法庭里拍照的只有少数几家主流媒体,其他的都不允许进入。
可是,镁光灯还是闪个不停,直到法官大人一声“安静”,法庭里才鸦雀无声!
她安安静静倾听着法庭上的每一个字。果然没有猜错,雷震城什么都自己认了,没有提到他父亲一个字,全部罪责他一个人都承担下来!
那天见面时,她对他说过的话,他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其实,他一直都这样,无所畏惧,连死亡也不例外!
如果按照这样的事态看,不用宣判,她都知道结果,和张律师所预测的一模一样,后面还有什么悬念可言呢?
静默的空间里,仿佛还透着一丝喧闹,前排坐着的人中,有窃窃私语的声音,雷震城的眸子却一刻都没从最后一排挪开!
他只是想看看,那个女人会有什么反应,她一心飞蛾扑火想要离开他,现在该得偿所愿了!
隔着厚厚的墨镜,他看不清凌子栖的表情,一切都像是不真实的!
当法官最后说出宣判结果之前,所有来听庭的人都屏气凝神,生怕漏掉一个关键的字!
这样的环境,即使不竖起耳朵,也听得出来!
可是,她却希望自己这一刻是双耳失聪的,她就可以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坦坦荡荡的过完下半生!
可是,终究没有如愿!
她听见法官清清楚楚重重道:“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坚持着站不稳的身子,凌子栖怔愣着从椅子上站起来,望着他……
他亦望着她,一眼不眨,仿佛最后一眼!
再相见时,也许是来生!
希望凌子栖在黄泉路上,不要喝那碗传说中的孟婆汤,他要将今生未来得及说出口的表白,告诉她!
告诉她,从一开始,他所设的局,全都是为了和她多年后的重逢!
那年的荷花池,和那年的凌子栖,已经深深烙在了他年轻的生命里,如花火般灿烂!
他用了多年的努力,变成一个优秀的万众瞩目的男人,就是为了让她看见他的存在!
而她的眼中,他亦是不曾存在于记忆中的陌生人!
于是,为了能得到她的重视,他开始了漫漫索爱之旅……
每个人,都是其他人眼中的风景。而他,今天过后,终将是她生命中磨灭不掉的风景!
他确定!
她虽没有爱上他,可他是她第一个男人,那样纯洁的凌子栖,那样绽放着青春岁月的她,只属于他一个人!
有这些,他死亦无憾,还有何求!
一眼万年,她看见站在雷震城旁边的警察架着他离开,最下面一排是若兰撕扯得喉咙发哑的嗓音,可任凭她怎么叫,雷震城都没敢望亲姐一眼!
他明知道若兰是伤心的,痛失亲人的无奈和痛苦,几人能明白!
若兰可以尽情发泄她的情绪,而她凌子栖却不可以,除却不希望引起在场媒体的关注之外,她不是雷震城什么人!
回头,雷震城的眼中,是无尽的哀伤,不是因为死,而是他还没亲口告诉凌子栖:他爱她!
那种刻骨铭心的爱恋,是其他男人都不能给她的!
眼见着雷震城快要消失在公众的视野中,子栖突然有种控制不住的冲动!
从最后一排传出一个响亮的女声,“雷!震!城!”!
那种穿透时空的声线,令全场都为之震撼!
几乎所有人都转过头,望向最后一排,而他,薄情的唇角扯出一抹弧度!
回眸,他知道,凌子栖失了心!
在众人的瞩目下,她叫出了他的名字,而且叫得那样惊心动魄,天昏地暗,仿佛这世间的一切都僵在这一瞬,只为这声心心切切的名字!
莞尔一小,嘴角微扯,是雷震城祸国殃民的笑,灿如烟花,烂若灯火!
这一刻,她永远都忘不掉!
雷震城被捕时,也是这样轻松的一笑,现在,是解脱的笑容!
他再也不用为和她纠缠不清的****而深陷其中,痛苦万分。
彼此,都解脱!
他不是说:放心,我会平安回来吗?
可是,为什么结局是残酷的,不是预期的!
“雷震城,雷震城,雷……震……城……”
叫着叫着,他快要离开公众的视线,她也叫得哑了,乏了!
突然,一声重重的摔响,凌子栖应声倒地,兴许真是心衰,终晕过去!
雷震城焦急的投来一阵紧张的表情,可是又身不由己,被催促着带出法庭,他再也看不到她的眼睛。
她,会有事吗?
也许不该心有牵挂,他该了无痕迹的离开!
于是,头也不回,决绝的离开!
这样的结果,该是最好的结果!
凌子栖醒来的时候,旁边站着一个陌生的男人。
可是她一抬眸,就认出了林木那家伙!
周围是熟悉的环境,林木直接将她送到了凌家,而不是医院,说明他足够清楚她晕倒的原因。
“凌小姐,你醒了……”,他欲言又止,深叹了口气,早知现在,当初何必互相折磨呢!
自从雷震城和凌子栖在一起,他就承担了暗中监视她的任务,凌子栖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林木的眼睛,所有的行踪都一一被汇报给雷震城。
连一个外人都看得出来她和雷震城,谁也离不开谁!
可是,偏偏又都嘴硬,不肯认输,不肯服软!
雷少这作风,换在其他事上是好样的,可唯独爱情不行!
林木本以为这一面,是凌子栖自雷震城被捕后第一次见他,殊不知她早就动用过个人关系了!
上次是雷若兰见过雷少后亲自来找他,但大小姐并没提及凌子栖!
所以,法庭上,她能有冲动的反应,林木能理解!
“你告诉我,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他被判的不是死……”,经历过大是大非后,凌子栖仍然不冷静,她突然揪住林木的衣角。
“凌总,是真的!”,林木说得相当平静,仿佛一片湖水没一丝涟漪!
可是,却十分震撼心灵!
“你出去吧!我,我没事了!”,她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
他静静的盯着子栖几秒,始终巍然不动,“凌总,有些事,还是想开的好!”,于是离去。
林木走后,她脑海中始终不断的出现雷震城在法庭上转身离开的身影,和百般依恋的眸光!
那个张扬跋扈,蛮不讲理,霸道暴戾的雷震城,就这样离开她的生命!
她眼睁睁看着他走出去,却什么都不能做!
就连一句挽留的话,都无法说!
泪水沾湿了脖颈下的枕巾,濡润的感觉,凉凉的,寒寒的,连着心都跟着冰了……
从认识雷震城以来的点点滴滴,都渐渐展开在眼前:
“这是部订制机,全世界只有你有。防水又防震!”
“怎么,你想玩车震?这么着急?”
“你休想跑,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你可不要因为这顿美食,就爱上我哦!”
“凌子栖,你输了!”
“我不会有事!放心吧!”
……
她发了疯一般的抓挠着自己的头发,他所说的每一句话,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因为他的离去,而变得异常清晰!
从床上起来,她双手掩面,低低自喃着雷震城的名字,她几乎没在他面前说过他一句好话,相见总是短兵相接!
只有当失去时,才能真切的感受到,雷震城是她的一个伤!
那种永远好不了的痛,才是她不能忍受的!
死刑,意味着雷震城将会永远结束在她的生命中!
她幻想过很多次,她和雷震城结束现在的关系,没有一次是以他的死亡而告终!
上天为什么一定要将他带走!
这一刻,若要留住他,她宁愿折寿来换取!
曾经听老人说,每个人命里都有一个劫,也许雷震城就是她命中的劫,那个解不开的结!
子栖已经动用了她能依靠的所有关系,但法庭上的死刑犯,是无论如何都救不得的,再加上雷震城的公众影响力,牵一发而动全身,没有人敢这时候挺身而出帮助他!
若兰都已经绝望了,她还能怎么样。没有人想雷震城蒙受着冤气而走,可是翻案的结果照样会涉及到雷家另外一个重要人物,所以不能!
下面的时间,大家只能等待处决,等待一个万众瞩目的商业巨子默默离开众人的视线,留下一个不老的神话。
躺在床上,整个心都碎了,凌家的人,没有一个不认为她会高兴。
因为当初她去雷家,是千般万般的不愿意!
如今雷震城要离开了,她又是千般万般的不舍!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迈过这道坎,就如同迈过成为雷震城情妇的坎一样,坚强自信的做凌子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