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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海上

晚上,我们三人已久被锁在这个阴暗潮湿的房间里,草草地吃了晚餐。食物是鱼头锅配米饭,老改兴致很高,说要死也要做个饿死鬼,省的黄泉路上赶路走不动,我没有什么胃口,只是象征性地吃了两口充充饥,卢卡斯教授神经缓解过来之后一只闷不做声,眼睛直勾勾地瞪着前方发呆。整个房间里只能听见老改一边吃饭吧唧嘴一边抱怨南方的大米不好吃。

我现在已经已经搞清楚,我们所在的位置是一艘渔船的底舱内,而这艘渔船此时此刻正行驶在茫茫的大海上。

老改酒足饭饱之后找了个箱子靠着坐下,嘴里哼哼起酸曲来。我说:“你还真有闲情雅致,这个时候也能唱的出来。”老改道:“发昏当不了死,要是那潮汕佬想要咱们兄弟死估计都不用在这,直接就埋在阿里山了。既然还留着咱们的命就说明咱们还有用。”说完看了看一旁的卢卡斯教授,见卢卡斯还是一副呆愣的样子,老改挪动屁股到我身前低声道:“你说咱们来要本钱没本钱,要技术没技术,能活到现在全靠你那小煤雕球,这是咱最后的身价保障了,钱可以不要,命不能丢啊。你可注意点别说你这东西是用五个玻璃球换来的,整玄乎一点。”我想了想觉得老改的话有理,点头说我知道了。

老改又看了看卢卡斯教授道:“我们俩现在是瞎熊进林子,两眼一抹黑。那老头之前提到了罗布泊,可能知道些什么,咱们也别在这闲着,去套套瓷,死也做个明白鬼。”我点了点头,于是两个人一起凑到了卢卡斯教授身边。老改率先发话,声音十分和蔼可亲:“老爷子,晚饭没吃现在饿不饿啊?是不是这的饭菜不顺口,想吃你们那的土豆加牛肉啊?”

我这个气啊,套瓷就套瓷,瞎扯那么多干什么。好在卢卡斯教授压根就不搭理他,依旧一动也不动地看着前方。我想了想伸手又把九妖猫吊坠拿了出来在卢卡斯教授眼前晃了晃轻声唤道:“教授?卢卡斯教授?”要说这一招还真好使,卢卡斯教授一只茫然的眼睛突然转动了,随后冷冷地看了我一眼,目光中充满了不屑与鄙夷,随后又看向前方,我心说这老头什么毛病,从一开始好像就对我们很敌视的样子。没办法,我只好耐着性子道:“教授老爷子,我知道您现在有情绪,这一点是我们都是可以深刻理解,不过眼下我们还是要止住悲伤,共面难关不是。”说完我看了看他,卢卡斯教授还是一脸的不合作,我继续道:“要说我们兄弟也是不走运,本来想着来台湾游玩一圈,观览一番我们祖国的那好河山,谁知道现在摊上了这种事。之前听您所说好像了解些什么,我们现在不论怎么说也算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跑不了您走不了我,不如和我们兄弟说一下,让我们也有所准备不是?”

我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有些担心这老头能不能听得懂,没想到卢卡斯教授幽幽地叹了一声,看了我一眼道:“年轻人,你们的那点把戏就不要在我这里使了,我是不会上当的,我也劝你们一句,人在做天在看。做那些土鼠买卖不仅触犯法律而且也是有违天理的,快些收手吧。”

老改道:“嘿,这老洋货,说话是不讲里不讲面,还当着我们面甩俗语。宪子,你别拦我,让我给这老家伙舒舒皮子吧。”我明白这是老改是什么意思,急忙配合道:“老改,教授是正直无私的人,我不许你乱来。”

卢卡斯教授冷冷地看着我们,淡然道:“你们少来这种把戏,在你们中国这叫做红脸黑脸吧。”我和老改一愣,想不到这卢卡斯真是个中国通,会说话、懂俗语还知道地方骗术,我有些尴尬地说道:“教授,我们真的只是想知道这其中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没有您想象的那么复杂。”卢卡斯教授看了看我,我以为我的真诚打动了他,却不料卢卡斯教授冷声道:“你们这两个盗墓贼还真的挺爱演戏,可惜去不了好莱坞,是不是我不戳穿你们的真实身份你们还想将我骗下去?”

我和老改闻言都是一愣,老改看了看我问道:“宪子,这就是常说的美式幽默吗?我怎么一点也笑不出来啊?”我也是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疑惑地看着卢卡斯教授。卢卡斯教授见我和老改还是不承认,以为我们还在装糊涂气道:“还不承认吗?”说罢一指我手中九妖猫吊坠道:“这东西是你的吧。”我点了点头,卢卡斯教授道:“既然你不是盗墓贼,那么这块人骨头怎么会在你的手上?”

人骨头这三个字钻进我的耳朵如同电流一般霎时间窜过我的全身,下意识地就将九妖猫吊坠扔了出去。老改将其拾了起来一边摩挲着一边自言自语道:“这东西是人骨做的?怪不得我看不出这是什么材质呢?我说宪子你可以啊,这十来年将这东西带在身边,你是移动骨灰盒啊。”我说你少放屁,当心闪了腰。然后转头看这卢卡斯教授问道:“教授,你说这枚吊坠是用人骨炼化成的?您确定?”

卢卡斯教授看着我和老改的反应,神情上也有些迷惑,听到我问他当即点头道:“这点我可以确定,九妖猫吊坠就是人骨所炼制的,具体是谁的骨头我不清楚,不过据说是一个和尚的。”老改一听来了精神道:“和尚的骨头,那不是舍利吗?舍利好啊,黄金有价玉无价,好的舍利比玉可值钱多了。”我说你可拉倒吧,你见过哪个高僧死后舍利子雕刻成九尾猫形还做成吊坠的,老改说你这学艺术的怎么就这么死板,什么时候都要有潮流人物啊,仓央嘉措作为活佛都能写情诗,别的高僧死后舍利做个美形也不算出格。

卢卡斯教授被我和老改这一来一回搞得有些晕,目光狐疑地看着我和老改,突然向我问道:“年轻人,你家老太爷是不是姓熊?”我一愣,老改道:“他姓郭,他们家老太爷要是姓熊那他太奶奶不是有事了嘛。”我说你太奶奶才有事呢。卢卡斯教授接问道:“那他是不是瘸了一条腿?”老改又道:“他家老太爷当年十八岁就在东北八角台拉人起柳子,人送绰号‘草上飞’,腿脚灵便着呢。”我对老改说你少说两句,然后认真地告诉卢卡斯教授,我家老太爷既不姓熊,也没听说瘸腿。我们家祖居东北,都是老老实实的农民。

卢卡斯教授看了看我,突然道:“如果你所说的都是真的,那么这个九妖猫吊坠原本不属于你,告诉我它的来历,我就告诉你们想知道的一切。”我和老改对视了一眼,没想到我们的秘密被一个外国老头看穿了,看样子他确实是知道这其中的很多事情。我和老改用眼神交流了一下,最后下决心说出真相。之后我便把整个事情的前前后后都告诉了卢卡斯教授。

卢卡斯教授听完之后沉默许久,随后道:“看样一部分的真相可能在你那入狱的发小手中,不过他也可能不清楚具体是怎么一回事。”说罢长长谈了一口气道:“反正这些东西即使我不说出来,你们也是早晚会知道的。”我心道:谁说外国人实诚的,一肚子坏水啊!这老狐狸看上去正义凛然,合着刚才一直是在空手套白狼。

卢卡斯教授不知道我在心中如何咒骂他,整理了一下思绪道:“那个魔鬼真正想要去的地方是罗布泊的阿克拉斯洞穴,传说中盖亚之耳的中心。”我闻言后脑子当真如被五雷轰顶一般,第一反应就是这不是真的吧!

关于罗布泊,人们的第一印象就是死亡与恐惧,这也难怪,作为中国四大无人区之首,罗布泊给世人留下太多震撼与不解。首先是罗布泊在极端的时间内从一块富饶的土地变成了“死亡之海”,作为曾经中国第二大的内陆湖夸张些说在一夜之间消失殆尽,之前罗布泊上的诸多古文明遗址也被滚滚黄沙所掩埋,所有曾经的辉煌荣耀只能在《水经注》这类的古书中得以一窥。上世纪初,世界各国的探险队都来到罗布泊探险考察,其中最为神秘的便是希特勒隶属的党卫军考察部队,据说是要找到某些神秘力量以应对当时对其不利的战局。新中国成立后,我国的很多国防实验也都是在罗布泊中进行,最有名的便是原子弹、氢弹的爆炸实验。之后我国科学家彭加木在罗布泊考察失踪,著名旅行者余纯顺也在这片土地上不幸遇难。

这两年关于罗布泊神秘往事的帖子在网上流传很多,我也看过不少,其中像双鱼玉佩、罗布泊病毒、感染者等事件也看了不少,不过我一直当做是一种另类的娱乐方式,压根就没往心里去,现在听到卢卡斯教授说潮汕佬是要去阿克拉斯洞穴我脑子嗡地一声。

老改有些疑惑道:“那洞穴怎么叫这个名字,好绕口啊。话说我们去那干什么啊?罗布泊那地方鸟都不拉屎,莫不成去考古不成?”卢卡斯教授摇了摇头道:“盖亚是国际上形容地球的别称,盖亚之耳就是地球的耳朵,罗布泊在卫星图显示下就是一个耳朵的形状。那个魔鬼绝对不是考古人员,他去那里估计是想通过阿克拉斯进入更深的地方。”老改惊道:“更深的地方?那不就是地球的脑子吗?我的天啊,那地方能有有什么啊,不都是岩浆吗?”卢卡斯教授莫衷一是地耸了耸肩。

我突然向卢卡斯教授问道:“教授,我想知道您究竟是什么身份,那潮汕佬如此费尽心力布局,只为了让你上钩,您究竟还知道什么更为具体的东西?”卢卡斯教授看了看我说道:“其实我这一辈子也并没有取过罗布泊,那个魔鬼之所以将我绑架到此是因为我看过一本笔记,而那本笔记的作者是我的导师萨姆,上面所记录的正是他于一九二七年跟随斯文赫定在罗布泊考察时所发生的事情。”我闻言不仅恍然大悟。

斯文赫定这个人是世界史上可太有名了,我上学的时候历史、地理等老师都多次提到过。斯文赫定,瑞典著名探险家,对中亚的地理研究、地图绘制等方面有着杰出贡献,尤其对新疆、西藏这两个神秘地区的探索更是有着前所未有的高度。慕士塔格峰、塔克拉玛干、塔里木河、可可西里、柴达木盆地这些地域可以说都是他首度探索,并发现了大量的文明遗迹,在冈仁波齐发现了恒河源头,在罗布泊中发现的楼兰遗迹、小河墓地,考察新疆道敦煌的路线,重新确认了丝绸之路路线,为中国乃至世界揭开这块尘封已久的历史面纱。

想到这里我依旧还是有些糊涂对卢卡斯教授问道:“教授,说了这么多,那阿克拉斯洞穴和我这九妖猫吊坠到底有什么关系啊?”卢卡斯教授低吟道:“笔记上说,九妖猫吊坠很有可能是开启阿克拉斯洞穴的钥匙。”

卢卡斯教授的这一句让我更加疑惑不解,老改道:“老爷子,你一会儿说我们是盗墓的,一会儿说这吊坠是舍利做的,这又说是开启什么的钥匙。您是不是把东西都记串了?还是在这忽悠我们哥俩?”

卢卡斯教授解释道当年萨姆跟随斯文赫定前往罗布泊探寻古迹的时候,队伍中有一个行动是十分神秘中国人,姓熊,具体姓名竟不得而知,听一些老队员讲这个人是斯文赫定在中国当地寻来的助手,又称之为‘手艺人’,而这个姓熊的手艺人身上有一样饰品,正是这个九妖猫吊坠。当时的萨姆还很年轻,刚加入探险队不久,好奇心很重,对于这个神秘的东方人很感兴趣,便在探险队内部各处打听这个人的来历身份,后来一个叫汤姆逊的队员告诉了他一些关于这个手艺人的信息,其中就提到那枚九妖猫吊坠是用一个和尚死后所炼化的骨头刻制而成的。之后的很多记录萨姆写的都很模糊,从口吻上感觉他对这个姓熊的手艺人十分敬佩,甚至有些崇拜的感情。而当斯文赫定探险队离开罗布泊的时候,这个姓熊的手艺人却莫名奇妙地受了伤,瘸掉了一条腿。之后留在附近的一个村落养伤,萨姆也与其就此分别,再也没有见过。不过在最后的记叙中有这样一段文字“永别了,罗布泊,永别了,神秘的东方人。希望黄沙能再次掩埋那曾经的过往,将那可怕的洞穴与那开启这一切的九妖猫也共同埋葬吧,让其永远不要再见天日,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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