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宝子抓住的这个,一个劲地求饶。看着那小子的孙子样就感觉恶心,我对小纪说:“男人打女人,我操,我是真看不了。教教他怎么做男人。”小纪上前,抬脚就踢在那人脸上,不管那小子怎么挣扎,大宝子死死地揪住头发,小纪连踢了好几脚,眼看着,鲜血从那小子脸上往下流。“行了!”大宝子一松手,那小子摔倒在地上。女孩站在一边,吓得浑身发抖。“你,过来!”我对那个女孩喊道,顺手抓起那小子的脑袋:“刚才他们怎么打你,你就怎么打他。”那女孩摇着头向后退。“没出息,以后少见什么网友!听见没有。”她一个劲地点头。“走吧,走吧,我都饿死了。”大宝子嚷着。“以后记住,不能打女人!听见没有。”那小子满脸鲜血躺在那里。我们看着那女孩上了出租车才离开。
我们吃完饭,就折回双龙。一推门,就看见连野搂着其中一个女孩站在音箱前面摇头。“音箱那么大声,早晚把你他妈的震死!”我骂了一句。其他两个女孩子也都闭着眼睛在那狂摇,长长的头发甩来甩去的。沙发上只有一个女孩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我坐在她旁边,看着那几个摇头的女孩子,觉得特别好看。看得出来,她们也是属于那种经常出来玩的,摇头的水平很高,而且姿势很漂亮。大宝子从碟子里拿了一片含在嘴里,接着喝了几口啤酒,闷着头坐在沙发里等药劲。连野摇了半天,才注意我们回来了,晃晃荡荡地朝我走过来,两只眼睛血红。
“这药真不错,爽,你俩赶紧的……”说完就蹒跚着走了回去,继续搂着那女孩狂摇。小纪喝了一口啤酒,伸手从碟子里拿出一粒摇头丸扔到嘴里。大宝子大概是药劲上来了,突然从沙发上弹起来,直奔旁边的音箱,脑袋紧贴喇叭,抱着音箱拼命地摇着。小纪坐在我旁边,随着节奏慢慢地摇着,我从碟子里拿出一片,咬了一半,把剩下的一半扔回了碟子里。我将药含在舌下,因为这样药劲反应得快。很快满嘴苦涩,舌头发硬,眼皮开始下坠。我忍着不动,不到一分钟,我的脖子开始僵硬,伴随着阵阵耳鸣,头越来越沉,我知道药劲上来了。脑袋开始不由自主地摇起来,音乐在脑袋里来回地穿梭着,眼前一片模糊,我努力去睁眼,仍是什么都看不见,意识开始空白,身体各处失去了知觉,只有脑袋机械地摇晃着。不知道摇了多久,我感觉有人在摸我的腿。我睁开迷蒙的眼睛……“刘洋,怎么是你?啊?怎么是你?”我过去把她抱在怀里,“你终于回来了……终于回来了……”接着泪水夺眶而出。
我把她搂得紧紧的,她起初挣扎了一下,接着就顺从地依偎在我的怀里。我不知道哭了多久,泪水流干的时候,我闻到了一股很重的香水味。刘洋从来不喷什么香水的,我一把将怀里的女人推开。脑袋仍然异常沉重,但是意识已经恢复过来。我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果然有泪。那女孩怔怔地看着我,我晃了晃脑袋,踉跄地站起来,向门外走去。门是晃动的,地是晃动的,我险些摔倒,那女孩一把将我扶住。我甩开她的手,推开门向卫生间走去。经过的人一个个都像幽灵一样从我身边飘过。我好不容易走到了卫生间,用冷水直接浇在头上,因为这样能使我很快清醒。随着冰凉的水经过麻木的头颅,我开始阵阵恶心,但想吐又吐不出来。我突然感觉有人在我的后背上轻轻地拍着,一口酸水吐了出来,感觉好多了。终于我抬起头,从镜子里我看见原来是一个服务生。“大哥不常嗨吧?”我没说话,从口袋里拿出一张100的递给他。衣服全都湿了,我索性脱了下来,赤膊着上身从卫生间里走出来。
门口,那个女孩站在那里。“你没事儿吧?”我摇摇头,径直回到了包房,小纪身上盖着一个女孩的衣服,在沙发上呼呼大睡,大宝子这个时候已经物色好了一个头发稍短的女孩,俩人搂在一起奋力地摇头。连野跟那个女孩坐在镜子对面闭着眼睛摇头,这个时候我一回头,才发现剩下的那个女孩子此时正抱着沙发在那里拼命地舔。我走过去,看见那个女孩紧闭双眼,上下来回地舔着沙发。我推了她一下:“干吗呢你?”她眯着眼睛一笑,“你也要吃吗?多大的巧克力冰淇淋啊!”说完低下头继续舔。我回到了座位上,远远地看着那个女孩在那舔沙发。
食用摇头丸是很容易出现幻觉的,刚才我错把那女孩当成刘洋,此时这个女孩默不做声地坐在我旁边。“你怎么不玩?”她摇摇头。“那你来干吗?”“没来过,来看看的。”这个时候连野将音乐声突然变大,震耳欲聋,节奏震得人胸腔疼。即使近在咫尺,我们已经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我贴在她的耳朵喊道:“我们出去凉快一下吧,这里太热了。”她点点头,跟着我走出了包房。我打开车门,我们俩坐在车上……
“你刚才哭了,还把我当成了另一个人了……”
“哦,喝多了。”“喝多了?”
“不是,是那药太有劲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刘洋是你女朋友吧?”
“她去世了……”“对不起!”
我们没话了。我盯着车前面,手里摆弄着车灯的开关,车灯一闪一灭的。“男人是不是很少哭的?”“不知道!”
“我刚才看见你的文身了,但是没看清楚,让我看下……”她扳过我的肩膀,仔细地看着我的文身,丰满的胸部贴在我的身上。突然我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她起初吓了一跳,并没有挣脱,闭着眼睛缩在我的怀里。她也有着一头很黑很长的头发,我能闻到她头发的芳香,我能感觉得到她的脸热热地贴在我的胸膛上。
“刚才来的时候,你朋友说你是老大。”“我朋友?”
“就是刚才接我们的那个。”她是说连野。“什么老大不老大的,他编的瞎话。”“但是你很像!”
“像?怎么像了?”“你看你,胳膊上有文身,脖子上还戴着那么粗的金项链,一看就是黑社会!”“什么黑社会,中国就没有黑社会。走吧,回去吧!”我猛然间推开她,拉开车门,跳到车外。我们回到包房的时候,连野搂着那女孩在一边亲吻。小纪已经醒了,两只眼睛充满血丝。“感觉如何啊?”我问他。“什么他妈破玩意,真难受。”“大宝子呢?”“拉着那女孩出去了。”“呵呵,不是找地方去了吧?”“不知道。”刚才舔沙发的女孩已经清醒了,两眼发直地坐在那里。我用脚尖踢了她一下:“沙发好吃吗?”“什么沙发?”我哈哈大笑,小纪也跟着笑。那女孩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事。连野还抱着那女孩疯狂地亲吻着,我走过去。“哎,别他妈亲了,都掉皮了!”连野从舌战中解脱出来,喘着粗气:“干吗?”“走吧!”“等会儿,急什么急。”说完又抱着那女孩亲了起来。“那我们先走了?”连野头都没抬,摆摆手。
小纪跟着我走了出来,那女孩也跟着我跑了出来,“她们可能今晚不回去了,我自己回学校了。”“走吧,我送你!”
我们三个走向停车场,到车旁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前面横了一辆红色的跑车,我看了一下,后面是一根路灯。距离也不够倒出去的,我走近跑车,敲敲了玻璃,透过风挡一看,里面没人。“谁他妈这么会停啊!”小纪小跑着去找门口的保安,我远远地看着,看见保安转身进去了,小纪回到车前,递给我一支烟。车内弥漫着女孩身上的香水味。“以后少喷点香水,味太大了。”“是她们给我喷的……我平时不用的。”她说。小纪趴在我的耳边小声地嘀咕道:“大哥,这货你能带走……”“别瞎说,她不是那样的女孩。”那女孩坐在一边,低着头假装没听见。
等了好半天,才看见一个身材高挑、头发束在脑后、穿着很显眼的红色皮裤的女孩不紧不慢地朝这边走过来。走到近前,她看了我一眼,又看看身边的小纪和那个女孩,很轻蔑地说:“不是有地方吗?怎么就出不去了!”“你给我开出去!”我伸手把钥匙递给她。她嘴里嘟哝着:“破奔,又笨又蠢!”我收回手,“你这是骂谁呢?”“骂谁你管得着吗?骂车呢,不行啊,这车本来就又笨又蠢的,说错了?”我没心情跟她理论,她上了车,向前面开出去了几米,谁知道我的车刚启动,她的车又倒了回来,横在我们车前。我打开车门,走到她的车前。“你什么意思?”“没意思!小子,我认识你信吗?”“认识我的人多了,有什么奇怪的吗?”“挺牛的嘛!那你知道我是谁吗?”“真他妈有病,你是嗨错药了吧!赶紧把车开一边去。”“横什么横,在哈尔滨跟我玩横的还没出生呢。”“我发现你这个人真有意思,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你挪不挪吧,一句话。”“不挪,你能把我怎么样?你还敢撞我啊?”“好,好!你等着!”我返回车上。“怎么回事儿,故意找碴吧?”小纪问。
我发动了车,打开大灯,按着喇叭,那辆红色跑车就好像没事儿一样,停在那里纹丝不动。我轰了几脚油门,那车还是不动,我推上挡……车子一点点往前靠。估计距离不到一尺的时候,我踩住刹车。又按了几下喇叭,那车还是不动。“要不我们开A6回去吧,让连野把这车开回去吧?”“开什么玩笑,能被一个小妞熊死!”说完我一加油,车子猛地向前一蹿,“咣当”一声,结结实实撞在跑车右车门上,那跑车被撞得一晃悠,我想她怎么也想不到,我会真开车撞吧。这回轮到我坐在车里看着前面,那女孩从车里跳出来,走到车这边,看着被撞的地方,气急败坏地走到我的车前,“我他妈告诉你,你摊事儿了,敢他妈撞我,你等着!”说完掏出手机。说实话,我还真想看看这个小妞什么来头,敢这么嚣张。小纪旁边问了一句:“不会有事儿吧?”我抓着方向盘,看着外面的女孩打电话,她手舞足蹈,我听见她在骂人。
马上从双龙跑出三四个人,直奔这边。“用不用叫连野?”小纪拿出电话。“不用!”那几个人跑到她跟前:“媛媛!怎么了?”“他妈开车撞我!”“谁啊?活腻了吧!”其中一个张牙舞爪地朝这边走过来。我看到他手里掐着一个啤酒瓶子,我盯着他,右手去摸手扣,我才意识到,我开的是小李白的车,我的枪在A6里。我不动声色地看着外面。那个男的先是绕到车前,看了一眼牌照,大概是他认识这车,扬起的瓶子放下了。走到近前,一拉车门:“下来……下来听见没有!”我猛地一推车门,那个人正好站在车门前,车门正好撞在他的腿上,手里的啤酒瓶子也被车门撞碎了,他一个趔趄。“别他妈舞舞咋咋的,她故意把车停在我的前面,让她挪车,她也不挪,谁他妈找碴儿。”我这么一说,他不知道怎么说了。那个叫“媛媛”的走过来,“我不挪,你就撞我是吧!你接着撞,来吧!”“行啊,好,你说的啊……”我上了车,往后倒了一点,又向前撞了一下,跑车侧着滑出了一段距离。这下媛媛急了,在那直跳。“哎呀,你们他妈干什么吃的!怎么认识你们这些废物。”说着弯腰脱下高跟鞋,照着奔驰前机盖子上就是几下,前机盖子被砸出了几个深深的小坑,漆皮都裂开了。“疯子!”我上前去抓她,我怕她继续砸车。她往后一跳,对着那几个人说:“你们他妈就看着是吧?明天我让我爸收拾你们。”边说边挥舞着手里的高跟鞋砸向我,我顺手夺下她的鞋,远远地扔了出去。“敢扔本姑娘的鞋。”说完转过头继续骂那几个人,“你们这些废物!”
刚才拿瓶子的小子说:“这是小李白的车……”她居然跳到了奔驰车上,挥舞着:“小李白怎么了?今天我媛媛就这么栽面了啊?”那几个人面面相觑,最后几个女孩过来拉住我。小纪站在旁边前也不是后也不是,就站在那里看着。我一甩手,“你们别拉我!什么东西!”
“我不管你是什么方方圆圆的,你是故意找碴儿,你要是不服就来找我,你赶紧把车给我挪开,不挪我接着撞!”我说着就上了车,小纪急忙拉住我。那个叫媛媛的趁这个时候,把鞋穿好了,拿出手机在那里按着。
她的车不挪,我的车也出不去,我们就在那里僵持着,我看见连野从双龙里跑出来。
“怎么回事儿?这车怎么撞了?”这个时候我才回头看车,奔驰只是挂牌子的地方有一点小伤,再看那跑车,右边的车门子整个凹陷进去一道横印,车玻璃也支了出来。没一会儿,我看见远处开过来几辆车,打头的也是一辆黑色奔驰。后面跟着两辆奥迪A6。瞬间,车子停在跟前,那个叫媛媛的奔着一戴眼镜的男人跑过去。两辆车上陆续下来七八个人,一个个身材魁梧,都是寸头。
戴眼睛的人首先说话。“小李白是你什么人?”“朋友!”
“朋友?他人呢?”“去外地了!”
“今天这事儿,本来是小孩子的事情,我不想管,但是没辙,你撞的车是我宝贝女儿的车,就算你是小李白的朋友,这也太不给我法东面子了。”他说完“法东”这两个字,我就知道自己惹大麻烦了,眼前这个富家小姐正是他那个到处惹事的千金“田媛”。虽然没见过,但是经常能听到“法东”这个名字。听连野讲过:一次,这个媛媛在小野迪厅喝多了,拿凳子砸了八块大玻璃,扔下一叠钱,扬长而去,当时没一个人敢上去拦她。大家都知道她是老法的宝贝女儿,老法这个称号在哈尔滨如雷贯耳,道上的人没有不知道的,据说什么事只要他到场没有摆不平的,小李白都敬他三分。小李白说过老法,他俩属于井水不犯河水。用小李白的话讲,老法属于纯黑,黑道起家,目前所做的行当也是在外地设赌场这样的黑道生意,手下打手众多,在哈尔滨没人敢惹。好在小李白生意上跟他没什么冲突。
我有点慌神,竟然像个小孩似的在那讲理。“是她先……”“我不想听故事,我只想听结果!”
说实话,我不知道会有一个什么样的结果,脑袋突然一片空白。老法几个手下,虎视眈眈地看着我。连野看我半天没反应,急忙走上前。“法叔!这都是误会!”“你是谁?”“我是分局老连的儿子。”
“哦!”老法哦了一声没下文了,显然连野的老爸不够力度。“法叔!少白也不是故意的……”“少白?就是他吗?听说刚起来的,很生性,难怪了,我女儿的车都敢撞!”
老法指着我说。我想,这下完蛋了,想起大军说过,年轻人别太猛了,老人看不惯……虽然我当过警察,但是没过深水,真正的黑道人物我还没遇到过,而眼前的老法正是哈市黑道上的老大。我眼睛看着周围,甚至想到了逃跑,无意间,与媛媛的眼神碰上了。她此时拉着她黑道老爹的胳膊,得意洋洋地看着我:“老爸,他还敢扔我的鞋呢。”
突然觉得有什么可怕的?虽然说小李白敬他三分,但是毕竟他们之前没磕过,谁行谁不行还不一定呢。小李白很聪明,生意做得看似没有偏门,手下也不养什么打手,但是我知道,他要是真想整谁,一个电话,外地会来人解决的。用小李白的话讲,任何人,不管你有什么地位,有什么背景,在我这就值5万……我想老法多少会顾及小李白的情面,不会太为难我。想到这里腰板直了,眼神也坚定多了。我盯着媛媛,她看我这样看她,目光较量了一会儿,她居然躲开了。
连野还在那里陪着笑脸,说着好话,可是老法似乎很不买账,连野递上一支烟,老法看都没看,从旁边人手里接过一支点上。这个时候,我真希望小纪能把我的枪拿来,有枪不见得敢开,但是起码心里踏实。现在手里空空,如果真动手,我肯定吃亏。
“说吧!怎么解决?”“随便!”我想都没想,这话一出口,我这个后悔啊,等于之前连野所有的铺垫都白费了。因为我读懂了连野的那一眼。“挺有钢儿啊!把他腿给我卸了!”老法喝道。旁边几个人奔着我就走过来,我感觉小纪的脚往后退了一步,又往前上了一步。我脑袋一片空白,手心冰凉,拳头都握不紧了。媛媛突然上前拦住那几个人:“你们站住!老爸,事情我自己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