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喊魂那夜,楚迟虽然没再陷入昏迷,但一直是虚弱状态,每天躺在床上休息的时间,多过走动。
直到一个月后,楚迟差不多康复,之所以说差不多,是因为在他能自由行动之后,高瞬还明令禁止他使用任何术法,仅剩的几张黄纸符一律收缴,连乌鸦也都关了起来,不让它们活动,说他的身体再混乱搞下去,迟早搞得半身不遂。
这之后,楚迟就像被软禁似的,在鹿山医院又待了两个月,他也乐得自在,读了不少闲书,完全顺从了高瞬的安排,因为没什么需要他操心的事情了。
张月辰的三魂通过黎非的重塑,已经完全恢复。
敖老头三魂回来后,清醒得倒比张月辰还要快,不过也同样是无法下床,只能在自己病房里休息,高瞬也禁止楚迟去探望,高瞬特地布置了阵,替他镇压三魂归位,以免留下什么不必要的后遗症。
张月辰之所以得救,还得感谢玄鱼,当天晚上楚迟在拼尽全力喊魂,杀死母蚨鬼的重任是由玄鱼完成的,玄鱼杀死母蚨鬼后,还从母蚨鬼身上抓获了将近二十个完整的婴灵。
以玄鱼的说法,这些婴灵原本都该是燕返转生所需的养料,它们正在被母蚨鬼转化成婴灵之气,然后被阴胎所用。
但是,母蚨鬼还未完成这个任务,玄鱼就杀了母蚨鬼,阻止了燕返的野心,燕返眼见无望,才强行转生,结果生出来的,就是不完全体。
这二十个婴灵里,总算是找出了几个金行婴灵,替张月辰凑足了九个,黎非才有机会用秘术为张月辰重塑了三魂。
不过,重塑了三魂的张月辰,彻底的忘记了近一年之内的事情,对近两三年的事情也记得模模糊糊,这是属于重塑三魂后的正常现象。
楚迟郁闷得要命,张月辰曾经答应自己的几万块酬劳该怎么办,铁定是讨不回来了。
在这三个月里,楚迟还通过小鱼,了解到了一些关于熊琳的消息,据说生产阴胎的当天,是在一个酒店,不过这个酒店,不是楚迟曾经去过的那个,而是附近的一个,当天晚上,有个服务生巡房的时候,看到了熊琳房间的门开着,就进去看了下,发现熊琳躺在床上,床单上满是污血,随后,酒店就安排了人员将熊琳送去了医院。
她几乎没受什么伤,根据医院的检测,她是流产了,在医院休息了几天,熊倪就将她接回了家,据说,她恢复得不错,正在全力准备最后半年的研究生考试。关于孕育阴胎的那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她却已经忘记了。
得知这个消息,楚迟无疑是高兴的,熊琳安好,比什么都重要,他知道熊倪就这么一个亲人,就跟他和敖老头一样,相依为命,如果失去熊琳,不知道会有多痛苦。
至于燕返,虽然失去了前世的记忆,但为了保险起见,高瞬将他暂时软禁在鹿山医院,说是软禁,其实有点言过其实,因为燕返在条件未完全成熟的情况下,强行转生,结果不仅失去了记忆,而且还有一身疾病,一旦病发,全身的骨头就噼里啪啦的响,燕返就必须承受仿佛骨头断裂般的痛苦。
楚迟虽然心里还对燕返充满恨意,但有不止一次,听到燕返病发时的痛苦嚎叫,据高瞬说,燕返是被软禁在地下室,隔音效果极佳的,但燕返的声音,却隔不断,可见燕返所受的痛苦非比寻常。
每当听到燕返凄切的声音,楚迟也难免生出几分同情来,毕竟这转生后的燕返,还只是个刚出生的白纸一样的孩子,特别是燕返,每次痛苦呼号的时候,总是在呼唤妈妈。
这天,楚迟一如既往的躺床上看小说,小鱼走了进来,自从拿了猫爷的第二命魂,她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不知是不是错觉,楚迟有好几次都看见小鱼的发色在阳光下竟是红的,只不过背光之后,又变成黑色。
“我姐想见见你。”小鱼进来后,轻声的对楚迟说,生怕别人听见似的。
楚迟望了望门口,没有看见玄鱼。
“她在鹿山外面,说是不想再进高瞬的医院了。”小鱼笑着说。
楚迟心想也是,上次高瞬竟然特意用阵来压制她和白鳞,肯定对高瞬有意见了,难怪这三个月里,一次都没见到玄鱼。
玄鱼在鹿山外的一个小山坡上等着楚迟,楚迟到的时候,玄鱼正望着山下,从此处望下去,正好可以看见半个朦胧的城市。
楚迟走到她身旁,顺势坐在了山坡上,这些天惫懒惯了,能坐着就不想站着,随手扯了根青草把玩。
如今已是阳春三月,大地回暖,鹿山医院附近的山地,绿茵缤纷,有不少樱桃树,开出了粉色的小花朵,山风中隐约可以闻到淡淡的清香,不止景致不错,空气也很不错。
玄鱼没回头,说:“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我吗?”楚迟没想到玄鱼会问这种问题,这种对话,不是只会发生在朋友之间才对吗?
“难道这里还有别人吗?”玄鱼说。
“也没什么别的打算。”楚迟挠了挠头,把青草叼在嘴里,“等敖老头身体恢复,又到处去抓抓小妖魔,四处游荡呗。”
“你没想过要当猎魔人吗?”玄鱼问,依旧没回头。
“我这本事,还差得太远了。”楚迟说着,心想这会让玄鱼看得太扁,连忙转口说,“但我其实对猎魔人挺向往的,终有一天,我也会跟你一样,获得蝃蝀令,威风八面,大杀四方。”
“你果然不识货……”玄鱼缓缓的转过身来,眼睛里露出一丝捉摸不透的神色。
“什…什么意思?”楚迟总觉得玄鱼在嘲弄自己,心里不爽。
“你不知道你头发上的铃是什么东西,对不对?”玄鱼追问。
“这我当然知道,我自己的东西,我怎么不知道,你套我话?”楚迟拿着长发上的铃铛警惕的看着玄鱼。
“地空令。”玄鱼直接说了出来。
“地空令?”楚迟有些愣神,青妭告诉他,这个铃铛叫地空铃,但玄鱼的说法明显有点不同,“到底是铃,还是令?你能不能说普通话。”
“古人都说,财不露白,你倒好,生怕别人不知道。”玄鱼说,“不过也是,一般人倒也看不出那是什么东西……”
“大姐,能不能别调我胃口,直接说重点。”楚迟打断玄鱼,“你能告诉我这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吗?”
从玄鱼的话语里,楚迟多少听得出玄鱼对地空铃是有一定了解的,或许,比青妭了解得更多!
说实话,他虽然一直戴着铃铛,却对它了解太少,而它过去的种种神异表现,肯定是有特定作用的器物,可谓是身在宝山不是宝。
“如果你跟我走,我就告诉你。”玄鱼说。
“去哪?”楚迟疑惑的问,他算是明白了,玄鱼这一次来,明显带着诱拐自己的意图,而对方诱拐自己绝不会是因为他长得帅,多半是看中了他的天资!
“我去哪,你去哪,你到时总会知道,何必多问。”玄鱼说。
楚迟听到自己的心脏嘭嘭嘭的响了起来,不管玄鱼去哪,作为猎魔人,自然是通往变强的路上,这也是他一直期待的,但是……
他回头望了一眼鹿山医院的方向,说:“多谢你的好意,我暂时还不能走。”
玄鱼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失望,“你天生就是猎魔人,跟我一样,我们还会见面的。”
楚迟不置可否的笑笑,正要说点什么,玄鱼的身影却闪烁几下,走向了山脚,离开了。
“喂,你还没告诉我,我这铃铛到底怎么回事呢!”楚迟大喊。
“去找高瞬吧,他会告诉你的。”玄鱼飘忽不定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又似乎只是楚迟凭空想象出来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