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大武的都城,异常住民超过十万的大都市,华都从来都不缺饭后谈资。张家长,李家短,各种话题走马灯似的,络绎不绝。
这不,继穆大公子立血誓;辅鹰大人挥毫撒绿符;邢二小姐智斗胡清二皇子之后。大武第一大家族穆家,又一次不甘寂寞了。
不过,与以往不同,这回的主角是真正的大人物。穆家现任家主、大武辅国公穆平青!
昨夜,就在华都人呡大半都已进入梦乡的时候,辅国公府突然发生巨响,穆家藏经阁发生了一场惊天动地的生死斗法!打斗的双方正是穆平青,以及本已“死去”多年的穆克南。
“现在的年轻人,一提到大武奇才,第一时间就会想到穆毅。但是在二十年前,如果有人问大武第一奇才是谁,所有人都会告诉你,是穆家的二少爷,穆克南!”说书先生如是说。
“穆国公和穆二爷,那可都是法力通玄的人物,在整个大武绝对能排进前十!昨晚那场恶斗,直打的风云变色日月无光啊!穆国公先使一招穆家秘籍‘奔雷符’,刹那间,九天之上一片银蛇乱舞,数十道水桶粗的闪电径直落下,穆家藏经阁当场化为灰烬。”
“穆二爷也是丝毫不落下风,一套祖传的玄武阵一摆,任那闪电如雨点般落下,却始终不能伤他分毫!”
茶馆作为人们交流“八卦”的最佳场所,若是不懂得赶时髦,那可真是对不起自己的行当!这早晨的炊烟还没散尽呢,茶馆里的说书先生就已经在讲昨晚的那场恶斗了。
“敢问先生,国公爷为什么会跟穆二爷打起来呢?而且是在家族藏经重地,这本身就是有违祖训的吧?”程信开口问道。在程信旁边坐着的葛炽盛和陈池,也都一脸好奇的看着说书先生。
程信三人最近几天一直在饮酒赋诗,庆祝他们“大败”胡清二皇子的事迹。昨晚也是喝的人事不省,所以错过了斗法。今早醒来,听闻昨晚的事件,三人第一时间就拖着宿醉的身体,来茶馆打听事情经过了。
“这位公子你算是问对人了,整个华都知晓其中缘由的人不超过十个,而小老儿恰恰就是其中之一!”说书先生呡了口茶,抖着扇子说道,“昨晚有人听到国公爷怒吼‘穆韧是你亲侄子,你居然忍心对他下手!’,亦有人看到穆二公子倒在血泊之中!所以咱们不难猜测,穆家出现了内斗!”
“内斗?穆家也会有内斗?”
一听到涉及内斗这种不足为外人道的事情,茶馆内所有人的兴致都被吊起来了,赶紧催促说书先生说清楚一些。
说书先生得意的清了清嗓子,说道:“众所周知,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家主对于一个家族的重要性,相信就不用我多说了。特别是像穆家这样的大家族,每一代家主的确立,都是十分复杂的问题。”
“牵扯的人太多,牵扯的利益更多……”
说书先生侃侃而谈的时候,程信却皱着眉头想了想,然后转身问一旁的葛炽盛:“葛兄认为如何?”
“哼!狂言瞽说,满嘴喷粪!咱们大武的穆家能够传承千年,什么事情是没有规矩定论的?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个家主之位而起争端?”葛炽盛对于说书先生的说法嗤之以鼻。
“恩!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这件事绝不是这样么简单,其中肯定另有隐情。”程信点头道。
对于葛炽盛和程信考虑的事情,陈池听不懂,也没兴趣,所以就对着茶馆外的街道左顾右盼起来。陈池这一撒望,立刻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茶馆门前经过。
“嘿,二小姐!邢二小姐!”
那人可不就是邢青鸾吗?满头活蛇一样的头发,走起路来蹦蹦跳跳,完全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
邢青鸾的身后还跟着小丫鬟鹦鹉,鹦鹉正抱着一个黑色的小箱子,哼哧哼哧的跟在邢青鸾身后跑。
“奥,胖陈啊!喝茶呢?给我也来一盏!”
说着邢青鸾便走进了茶馆,一拉板凳就要在程信他们这桌坐下,吓得鹦鹉赶紧掏出自己的手帕,赶在邢青鸾落座之前将手帕垫在了板凳上。
“穆大少爷已是不能修行的废人,所以穆家现在有很多人都反对立他为家主。可是穆二爷却别有所图,坚决反对立穆二少爷为家主。穆二爷势单力孤,难以将穆大少爷推上家主之位,因此才会出此下策,向穆二少爷暗下杀手……”
台上说书先生说的兴起,抑扬顿挫唾沫翻飞。邢青鸾听了两句,不屑的撇了撇嘴,端起自己的茶盏吹沫浅饮。
“二小姐,您最近可曾见过辅鹰大人?”程信开口问道。
现在辅鹰的身份依旧还是个迷,大家只知道他与邢二小姐的关系很好,但却没人知道他就是谁,跟穆家究竟有什么关系。
“见过几次。”邢青鸾回答。
“此次穆家藏金阁斗法之事,可与辅鹰大人有关?”程信问。
“没有。”邢青鸾回答。
“那么辅鹰大人对于这次的斗法事件,可有什么看法?”程信继续问道。
“能有什么看法?咱们的千年奇才已是废人一个,当然是立二少爷为家主啊!”邢青鸾大有深意的说。
“辅鹰大人果然这么说?”程信惊愕的问。一旁的葛炽盛则似有所悟的看向了说书先生。
邢青鸾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朝说书先生的方向丢了个眼神,程信心头一跳立刻意识到了什么。
“别只顾着吟诗喝酒,距离我老爸和老竹竿之间的约斗之日也没几天了,赶紧多找几个观众是正经!”
“我们明白了!”程信羞愧点头。
“好了,你们接着喝!我还得去给毅哥哥送小灰呢,走啦!”说完,邢青鸾就拍拍手,蹦蹦跳跳的走出了茶馆。
而程信三人则继续留在茶馆里,以前所未有的兴致听说书先生“诠释”穆家家主之争。
…………
此时穆家的祠堂内,真是好不热闹!
足足三波、十个人聚集在祠堂内外,各自热火朝天的忙着自己的事情。
第一波是四个人。穆毅、穆韧两兄弟跪在祠堂内(昨晚趁天黑,雪燕又给穆毅送了一次被褥卷儿,你懂的),穆夫人武莺带着雪燕坐在祠堂外。由雪燕磨墨,武莺挥毫,痛斥穆毅穆韧两兄弟的不孝行为!
虽然兄弟俩都是在罚跪,但却着实同人不同命。穆毅低着头,拼命的忍着笑。而穆韧则耷拉着脑袋,脸肿的跟屁股似的。
没错,穆韧挨揍了,而且是男女混合双打!
穆韧挨的打有多重?怎么说呢,看看武莺右手上缠着的纱布你就明白了。
第二波人是距离穆毅两兄弟不远处站着的两个老头,这俩老头白头发的叫穆志胜,是穆家的三长老;花白头发的叫穆志远,是穆家的四长老。
穆志远的手里拿着一个装满红色液体的小玉瓶,一边对着穆韧指指点点,一边跟穆志胜小声嘀咕着什么。
第三波人的气氛比较紧张。穆平青和穆克南兄弟俩面相祖宗牌位,双双跪在供桌前。他们俩的左右两边,分别站着穆威,以及一个满头白发的干瘦老人。
老人名叫穆德,是穆威的弟弟,穆家的二长老。
“你们这两个逆子!你们简直愧对列祖列宗!猪狗不如的畜生!”穆威指着穆平青兄弟俩的鼻子破口大骂。
穆威昨晚赶到藏金阁的时候,差点没被自己的这两个儿子给活活气死。藏经阁二楼以上的建筑,全部化为灰飞;二孙子穆韧,躺在血泊里生死未卜;最可气的是,自己的两个儿子居然在藏经阁的废墟上生死斗!
若不是穆威与其他三个长老联手擒住了穆平青兄弟俩,穆家祖宗留下的基业就要被这两个兔崽子给毁了!
面对父亲的怒骂,穆平青低着头不敢吱声,穆克南也同样如此。虽然穆克南对穆平青恨之入骨,但是面对父亲的怒骂,他毫无怨言。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做了错事,做父亲的教训两句,难道还不应该吗?
“克南,你真是太让我们失望了!俗话说血浓于水,穆韧是你的亲侄子,你怎么能如此害他呢!”武德也痛声道。
“哼哼!血浓于水?他穆平青算计我的时候,可曾想过血浓于水?!若不是因为他,我的眼睛怎么会瞎?该瞎眼的是他!不是我!”穆克南怒吼道。
“混账!平青何时算计过你?开眼一事,都是经由众长老同意的!跟平青根本毫无关系!”穆威怒道。
一旁的穆德也叹息道:“克南,你糊涂啊!开眼试炼的存在,每一代除了‘试炼者’本人之外,其余人根本无从知晓。在你开眼失败之前,平青也不知道开眼试炼的存在,又怎么能算计你呢?”
有很多事情,憋在心里越久就越容易让人钻牛角尖,最终甚至会形成积怨。可是一旦说出来,很多时候简简单单的一两句话,就能把事情说开。
比如穆克南对于穆平青的怨恨,本就源自于他想当然的“被陷害”。此时穆德一语点醒梦中人,当时的穆平青还不是家主,甚至连家主继承人都不是,根本不可能知道开眼试炼的事。
既然如此,穆平青又怎么去算计穆克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