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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6章 谁是黄雀(1)

四姑娘甄倩人突然主动要求留下来等轿子,大夫人有些奇怪地看她一眼,毕竟,坐了这小半天的车,这些平日里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们,谁不累呀?再说,她可不觉得四姑娘是个善解人意、友爱姐妹的人。

不过,这会儿有人主动提出来要留下,她自然不能表示反对,于是点点头,温言说:“也好,你俩留下要听徐妈妈的安排,不可自作主张!”

“记下了!”甄倩人乖巧地说。

大夫人又转向徐妈妈,礼貌地说:“那就有劳徐妈妈了!”

她身边站着的二姑娘心急如焚,看这两人客气来,客气去,有点不耐烦了,突然插了一句,“娘,我们还是上轿吧,时辰不早啦!”

“哎哟,伯夫人,这可是咱下人的本分,您太客气啦!可不,还请夫人和姑娘们快上轿吧,咱家夫人一定等着呢!”徐妈妈弯腰到了个万福恭送大夫人,不卑不亢,十分老到。

四姑娘和甄宝人也并肩向大夫人敛衽一礼,目送她上轿,这可是规矩。六姑娘甄盼人走之前特意对甄宝人使了个眼色,不着痕迹地指了指她身边的四姑娘,示意她要小心一点。

看来,本应该留下的六姑娘也对四姑娘的行为产生了疑心。

甄宝人微微颔首瞟了身边的甄倩人一眼,心说这位姐今天哪根儿神经搭错了?这一位可不是一个爱心泛滥的人,过去的斗争经验告诉她,事情反常必有妖呀!

“不过,任你想搞什么阴谋诡计,姐自岿然不动;你算计别人我自然不管,想拿姐当垫脚石,你就别做梦了!”她在肚子里腹诽着。

如今甄宝人对这个落后时代培养出来的小美眉们,早已是不敢小觑,虽然个个看上去貌美如花、温良舒雅的,谁知道,暗地里一个比一个口蜜腹剑,一个比一个心狠手辣。

最最可怕的,她们自以为生来就是高高在上,手握生杀大权,对生命毫无敬畏之心,动不动就敢杀人,娇滴滴的,却比毒蛇猛兽还要厉害!

甄倩人目送着轿子消失在道路的尽头,转头看着徐妈妈,裹紧了身上的披帛,轻叹一口气,说:“徐妈妈,咱们就站在这里等吗?虽然今儿风不是很大,一直这么吹着,还真是有点儿冷呢!”

甄宝人静静地站着,一言不发,她倒是看看这丫头到底要搞什么鬼?

徐妈妈陪着笑说:“唉哟,姑娘,真是不好意思,这里因为平日里不大使用,只有三间门房,那里是看门的婆子和车夫们呆的地方,姑娘们如此娇贵,如何能去得?不过,轿子一去一回,怎么也得小半个时辰,怎能让姑娘们站在这里?老婆子正要和两位姑娘商量,世子爷院子里有个荷塘,荷塘的水榭却建在这院子里,有个后门可以进去的,不如请两位姑娘移步,去那里小坐,喝上两口热茶?”

四姑娘眼睛一亮,心说这真是刚要瞌睡就有人递上枕头来了,她还在想着怎么找个理由去那边的院子坐坐,这徐妈妈真是善解人意呀!

“那就有劳妈妈安排了!唉哟,站了这半天,还真是累了!”甄倩人故意叹了一口气,娇滴滴地说。

徐妈妈立刻点头说,“哎!两位姑娘请跟我来,我在前面带路,一会儿工夫就到了,轿子来了,就直接去水榭接两位姑娘好了!”

“那敢情好了!”甄倩人抬脚就想走,她的大丫鬟秋絮则有点儿犹豫,下意识看了甄宝人一眼。

“徐妈妈,且慢!不好意思,我有几乎话要说!”甄宝人脑际中灵光一闪,心说要去魏铭秀院子里的水榭?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七姑娘有话请讲!”徐妈妈眼神儿一闪,转身看着甄宝人。

“妈妈,我请问一下,那水榭是不是世子院子里的?我们从这个院子,如何能进得去呀?”她笑眯眯地问。

“哦,姑娘有所不知,世子爷院子里的荷塘比较大,水榭建在荷塘的对面,恰好就在这个院子里了;这水榭是夏天赏荷时用的,这会儿已然立冬了,这水榭就空下来了,平日里都是我们这边的人打扫,并无闲杂人等,所以才敢请两位姑娘去坐的!”徐妈妈侃侃而谈,她已然看出这个甄七姑娘可是个厉害的。

“原来如此!不过,毕竟靠近世子爷的院子,真的是不大方便,妈妈的好意咱们心领了,这就不去了,妈妈不用担心我们没地方待,在门口的马车里稍等片刻就是了,车里暖炉里有茶水,真的不用麻烦了!等到轿子来了,你安排人通知我们一声就是了!”虽然那徐妈妈口口声声那水榭没人用,可甄宝人越想越觉得不妥,她真的不想再和魏铭秀沾上半点关系,索性直接开口婉拒了。

四姑娘不可思议地看着甄宝人,她真的没想到,这半天没吭声的小七,一开口就把自己的好事给破坏了!这臭丫头真是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她自己和扈国公府的亲事成了,不着急了,可自己还没找落呢!

那侯府世子魏铭秀的未婚妻大婚前突然死了,这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机会吗?满京城谁不知道,如今的魏贵妃再怀了龙胎,隐隐有问鼎后位的架势,那东平侯府晋为国公府是早晚的事儿;她也早听说了那魏铭秀少年英俊,文采武功都是不凡,又有了从六品的功名,前途不可限量,比那个薛晓白强多了,她无论如何要试一下。

“小七,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太不礼貌了,客随主便这点儿道理你不懂吗?再说,妈妈既然让我们去,自然是早已安排好了,我们怎么辜负人家的美意呢?”甄倩人白了甄宝人一眼,拿出了姐姐的派头,斥责了几句,“徐妈妈,请前头带路吧!”

甄宝人已然看出甄倩人的心思,她似乎就是想去魏铭秀的院子!她心想,“哼,小丫头,又在玩花样,你想去是吗,姐偏偏让你去不成!”

徐妈妈并不看四姑娘一眼,一双眼睛就看着甄宝人。

“四姐姐,我们身为客人,不应该再给主人添什么麻烦才对!唉哟,这里果然风大,我的披风还在马车上,徐妈妈,我就先上马车了,两位慢走!”甄宝人根本不看四姑娘一眼,微微蹲了蹲身,转身就往门外走,秋芝赶紧跟上。

徐妈妈眼里掠过一丝儿复杂的情绪,转身看着四姑娘,面露为难地说:“四姑娘,咱们……”

甄倩人此时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说自己一个人也要去呀!再说,马车就在门外停着,距离更近,确实是个更方便的选择。

她只能跺跺脚,咬着牙说:“不好意思,小七是个任性惯了的,你可别放在心上!那么就不麻烦了,我也就去马车上等等吧!”心里将甄宝人的爹娘祖宗八代,问候了一个遍,全然忘了她俩的祖宗都是同一个。

徐妈妈点点头,含笑说:“谢谢姑娘的体恤,姑娘请自便!”

看着这两人和丫鬟都消失在门洞里,徐妈妈快步走向门房,对一个婆子耳边快速耳语几句,那婆子便匆匆而去。

魏铭秀此刻正站在自己的小楼上,书房的位置正好面对着这个侧门,他隐藏在一扇半开的窗户后面,远远地看着这边的动静。

他和魏静香商量了几次可能见面的机会,眼下虽是个机会,却没有必然的把握。

不过,刚才伯府乌压压一群姑娘一进大门,虽然是远远的一眼,他立刻判断出那个高挑的,身穿绿色裙袄的,就是七姑娘。

距离偏远,即使他眼力不差,也看不大真切,但说不清什么道理,那丫头的一肌一发都似乎格外熟悉,也许,是因为他曾经抱过她的缘故。

大半年没见,她果然是长大了,已然和其他姐姐们一样高矮,那淡淡的绿色就像新春柳枝的眼色,远远看去,仿佛一团柳烟笼罩着她,一张玉雪的脸颊便在那笼烟里乍隐乍现。

“世子爷,徐妈妈派了人过来,说是七姑娘不肯,自己回马车上去等了!”千一在门上轻轻敲了一下,低声禀报。

“嗯,知道了!”魏铭秀挥挥手。

他凝目一看,可不,那笼绿色的烟已经消失了,忍不住摇头一笑。“呵呵,这个狡猾的小丫头,听说是我的院子,就不肯了?看来真的是怕和我扯上关系呢!也许,我偏偏要和你扯上关系呢?”

大夫人、二姑娘一行人到了东平侯付最大的会客厅登梅厅的时候,东平侯朱夫人和二姑娘魏静香正双双站在门口迎客,魏静香此刻仍梳着双丫髻,挽发的仪式要等到及笄礼上才能完成。

所谓的及笄礼,就是需要在女孩子的十四岁生日那天,选定吉时,由全福夫人亲自为她梳头挽发,所有的客人共同见证这个时刻,献上大家的祝福,寓意对一个女孩子从此将走向幸福美满。

朱夫人亲热地挽着大夫人的手,亲自将她和姑娘们带向预定好的座位,静香等甄家几位姑娘早等的不耐烦了,惦记着自己和大哥的安排能不能奏效?她上前和二姑娘、三姑娘打招呼,同时迅速地扫了一眼,哈哈,没看见甄七姑娘,那么说留下她的计策成功了,不知道大哥见没见到啊!

正在这时,宝珠匆匆从外面走进来,左右看了看,倒了一杯热茶径直朝魏静香走去,递茶水的功夫在她耳边低声说,“二姑娘,徐妈妈派人来说,中午你想办法让七姑娘当众表演个曲子或唱首歌吧,早上的事儿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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