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的天气是寒冷的。
卫清歌睡得迷迷糊糊，忽听外头响起了一阵骚动，紧接着，号角声带着阵阵鼓声笼罩在整个军营上空！
她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看看旁边的若兰，似乎并没有转醒的意思，于是快速穿戴整齐，适才走到她的床边，猛地推了推她：“若兰！醒醒！有敌军！”
若兰翻了个身，眯眯眼，睡意朦胧地摆摆手：“别吵我……这不还早呢么……”
显然还没清醒。
卫清歌咬咬牙，深吸一口气然后大声在她耳旁喊了一句：“火烧屁股啦！再不起来就没命啦！”
“啊！！！哪里着火了！哪里着火了！”若兰猛地从床上蹦了起来，然后跳来跳去地躲避火势！可当她看清笑得前仰后翻的阿青时，差点没羞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阿青！你下次要是再这样！我可要告诉师父了！”
“好啊，不过看师父站你那边还是站我这儿？”卫清歌顺了顺自己的气，道：“现在我们可是在军营里头，你以为你还能每天睡到大天亮呢？”
这么一说，若兰倒是也听到了外头的响动，慌忙披了件上衣，走到门帐边小心挑开了一点朝外看去。
火光四下里乱窜，很明显是士兵举着火把在集合。
“阿青，他们不会这么早就开打了吧？”
“不然呢？在军营里头，你永远也不会知道敌军什么时候来袭，我们身为军医，当然也跟士兵一样要时刻准备着。”
“啊？”若兰一听，当即苦了一张脸：“早知道那么辛苦，我也跟师父说我不来了。”
“好了好了，快把衣服穿上吧！既来之则安之，你已经回不去了！”卫清歌无奈地摇摇头，将她床上剩余的衣裳取过，往她身上一丢：“我先去师父那儿了，你可快些来！”
说完便一掀帘子，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军医总帐内，躺了很多伤员，这些都是白天时候负伤的，现在都已经包扎得差不多了。
陈鹤见卫清歌过来，立刻迎了上去，道：“阿青，你怎么才来，若兰呢？”
“师父，若兰正在更衣，很快就来了。对了师父，这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哦，这里暂时没什么需要，不过你楼六秦那边就有些麻烦了，若不然你就跟着去帮他吧，若兰在我这里就行。”
卫清歌一愣，不明白他的意思：“师父，师叔不在军医营难道还上前线去了？”
“是啊，楼六秦只要一出战，便跟着将士上前线，然后将那些受伤严重且无法在短时间内恢复的人抬到军医营，而我就负责在这里做后援支持。”
“所以师父你是要我也去……”她没说全乎，不过他的意思她明白了。
“嗯，怎么，很为难么？”
“那倒没有，那我就过去了。”卫清歌说着，便接过陈鹤递来的药箱，然后急匆匆地往火光聚集的方向去了。
将军营外，已经有很多士兵整齐排列，整装待发。卫东扬没有太多的时间说话，只是嘱咐了一句，便让他们上马的上马，拿枪的拿枪，纷纷往鼓声雷雷的地方出发了。
卫清歌找到了站在距离卫东扬不那么远的楼六秦，气喘吁吁地上前道：“师叔，我来帮你了。”
楼六秦看了一眼她，点点头：“好，等会儿你跟着他们行动，可千万不要走散了，否则没人救的了你！”
“好。”卫清歌明白其中的利害，当即点点头，混进了其他人所在的军医队伍里头。
说实话，卫清歌是第一次遇见真正的战场，无论电视里描述得如何神乎其神，都不及身临其境的感官来的强烈。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脏似乎在随着鼓声阵阵跳动，血脉喷张。远远地看着冲锋陷阵的将士官兵，又看着一波波被救回来的伤员，她此刻的内心是不平静的。
“阿青，过来帮忙！”正在愣神，楼六秦重重地喊了她一声，将她遥远的思绪给拉回。
“好！”她拿着各种伤药绷带，在各个军医之间来回跑动，时间久了，腿又酸又累，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去的！
天边渐渐开始泛着鱼肚白，这一战打了两个时辰。
伤者越来越多，不过好在伤势都不严重，听楼六秦说，只要再熬一阵子，这一战就结束了。卫清歌不觉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用手又摁了摁自己的胡子，以防脱落。
“快！元帅受伤了！”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句。
卫清歌心里咯噔一下。
元帅？不就是鬼见愁？他受伤？怎么可能！
刚想冲过去看看，但是回头一想，却还是咬咬牙，将跨出去的腿收了回来。
现在有那么多军医在，她不去也没什么关系吧。而且万一不幸暴露了自己，那今后她更加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了。
龙天吟在众人的搀扶下一步一步朝这边走来。
看他的样子，是左肩中了一箭，箭头刺穿，看起来很痛。虽然他脸上的表情依旧淡定得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可在她看来，他却是在强忍。
“小翼，你这么个拼法不死也剩半条命，我说什么了？不要把你个人的情感放到战争上，明白？”支开了一些个无关紧要的人，卫东扬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眉眼微蹙。
龙天吟淡淡扫了他一眼，扬起一抹笑意：“是我的疏忽，与他人无关。”
“小翼，现在所有人的命运都间接掌握在你的手里，上场打仗岂能儿戏？”
这一次，龙天吟没有说话。不过身为元帅的他被身为将军的卫东扬训成这样，说出去都没人信。卫东扬看着他的模样，不忍再多说，只得唤来楼六秦替他疗伤，自己又戴上头盔，翻身上马，立刻往战场的方向去了。
楼六秦拿来了剪刀，顺着伤口小心地剪开了龙天吟的衣裳，刹那鲜血淋淋。
“元帅，这箭上的倒刺很多，唯一的办法就是划开皮肤取出，所以……”
“无碍，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吧。”他淡然的闭上眼，仿佛这一切与自己无关。
“阿青，快那根软木条来。”楼六秦不觉朝着不远处的卫清歌叫了一声。
阿青？听到这个名字，龙天吟抬起了头，可是当他看到是一个小个子男人缓缓走来的时候，心里自嘲地一笑，重新闭上了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