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县城的小巷里穿梭,想到天快要亮了,内心不禁着急起来,走了半天连个卖油条的小卖部都没看到,主要是我对这里不太熟,不然在小巷里找个早点铺子应该不是难事。
方浩不是在县城吗?我突然想到,蹲在黑暗的墙角抽完一支烟后,我还是决定去找他,只是要他帮我买点食物,或者再借点钱,应该不会连累他。
他去县里的时候告诉过我他的地址,一路口的一个老小区,从那里正好可以出县城,但问题是离县局也很近,不到五百米,万一运气背到家,或许在那还能撞到县局的同事。
我走的路线都是县城最边缘的地带,有时候还要翻围墙,穿过居民家中,幸好此时天才微亮,大家还在沉睡中。警车到处跑来跑去,一不小心就被巡逻车逮着,那到时候真是插翅难飞,这里不像山上,四处都是人,地方又不大。
到了方浩家的小区,我躲在墙角四处观望,没有发现任何警察蹲点的踪迹,应该还没有人会想到我会来找他,毕竟他已经辞职了,而且他还是方明山的亲戚。
走到小区门口,我才发现这个老小区有点眼熟,仔细一想,谢英豪的家不也在这吗?时间过得真快,他已经死了半年,我差点把他忘记了,现在想来,他的死应该是方思进所为了,那次喝酒时,谢英豪说过一些关于方思进车队的事,当时我没弄明白方明山他们在搞什么名堂,更想象不到这车队成立的目的是为了偷运古墓里的文物。
小区没有保安,也没有监控,连个门禁都没有,总共只有幢小高层,难怪方浩说只花了十万块。
方浩的房子是在7幢二单元501室,我爬到他家门口,还贴着崭新的对联,横批上写着:乔迁之喜。
我想到里面可能住着他的父母,也不便直接敲门,他那睡觉的德性,肯定半天醒不过来,而老人在这个点很容易惊醒,他父母跟明河镇的村民一样,十分讨厌我,尤其是被方明山开除之后。所以我也不想自找麻烦。
我在顶层走道找了一块红砖头,在方浩家门口地上画了一个五角星还有三个点,接着便敲了几下门。
“谁啊?”听声音应该是方浩的母亲。“这大清早的就敲门,老头子你去看看。”
我又敲了几下。
“谁啊…谁啊…******哑巴了?”老头子不耐烦地吼道,大概老年人本来睡眠就不好,被我吵醒更是恼火。
“不会是小偷吧?”
“我去看看。”
我连忙将红砖头扔到地上,跑到四楼候着。不一会儿就听见上面的门开了,“谁啊?我们家没好东西,穷农民一个,我儿子还是警察,小心逮你进牢房。”
我下了楼梯,故意做出声响。
“小心我砍死你。”老头子吼道。
“大清早吵什么啊?”方浩的声音。
“刚才有小偷来踩点。”
“你进去,我看看。”方浩好歹在警所上过那么多年班,偶尔还去县局搞个培训什么的,所以对小偷小摸的门道多少知道些。“靠,真是小偷,你们别出来,我去追。”
“追什么追?你都不是警察了。”
“那也得有警察的样子,万一扭送到县局,领导还能给我个差事呢。放心吧,小偷我还是搞得定的。”
接着便听到关门的声音,我顿了顿脚,楼上便传来下楼梯的声音,我也赶紧朝楼下跑去。快到一楼的时候,我才停下来,不到十秒钟,就看见方浩捏着一根铁棍追下来,大概是因为楼道太黑,他又刚被吵醒,没看清是我,举着棍子吼道:“你丫还不跑,给我靠墙蹲下来。”
我乖乖按照他说的,面朝墙壁蹲下来,他走到我身后,拧着我的手,掐着我的脖子,将我按在墙壁上。
“妈的,忘记带手铐了。”他吓唬道。
“哟,没当警察了还有手铐啊?”我回道。
他像见了鬼一样松开我,然后瞪着眼珠子叫道:“老大,你咋跑到我这来了?”他的声音由大变小。“我还以为你被抓住了呢。”
“你希望我被抓啊?”
“那倒不是。”
“这里不方便,我们下去聊。”
我下了楼梯,他也茫然地跟在后面,房子侧面跟围墙隔着半米的距离,我们刚好挤进去。
“老大,你真把镇长给弄死了啊?”方浩轻声问道。
“放屁,我要把他弄死了,还能来找你啊?”
“那是咋回事?”
“被设计了。”
“我就叫你早点走,不要自找没趣,镇长和教授多聪明的人啊,有权有钱有人,你单枪匹马哪里斗得过。”
“那还不是以为你们都逃走了,我才单枪匹马。”
“你这可怨不得我啊,我是小角色,帮不了什么忙,幸好我离开了,否则我可能也没好下场,到时候你想找个人帮忙都难了。”
“这倒也是。”
“你来找我干嘛?”
“给我一千块钱,还有你的手机拿来用用,以及去买十个馒头,两瓶水。”
“这倒没问题,你要逃跑啊?”
“跑你妹,我能跑到哪里去?你以为我是你啊?”我骂道。“我去找解局长帮忙解围,过段时间还要回来的。”
“你还要回来,你先想想怎么逃走吧,现在全县都在抓你。”
“我准备从山上绕到长岭收费站,然后再找辆车搭我去市里。”
“那你天黑能到就不错了。”
“没有别的办法了。”我掏出一支烟递给方浩,他给我点上,皱着眉头说:“不如这样,你先从山上绕到以前那条老省道去等我,我骑着摩托车送你到收费站。”
“这样也行,不过你最好七点以后出发,不要让你爸妈怀疑,待会儿上去你就说小偷跑了,你肚子饿了,拿钱下来买早餐。”
“好的,没问题。”
方浩上去后,我躲在夹缝里,看着外面,一个老奶奶从楼上下来,吓得我赶紧缩回头。不一会儿方浩就换好衣服下来,递给我一个所料带,里面是钱,手机,充电线,还有两包烟。
“手机里是我妈妈的卡,平时不怎么用,没有登记过姓名的,放心用。”方浩说。
“那最好不过,也不会查到你们这来。”
“老大,你先走,到山脚下去等我,我买好吃的给你送过去。”
我点点头,将袋子里的钱和手机塞进口袋,便先离开小区了。小区离山脚不到一公里的距离,我是跑步过去的,因为小区旁边的早餐店,已经有人在吃东西了,很快路上就会有很多行人。
方浩很快就给我送来了吃的,十个肉包子,一杯豆浆,两瓶矿泉水,比我要求的好。我让他赶紧回去,被让父母怀疑,我则进入山里,找了个视野不错的地方吃完了四个包子,喝了豆浆。
从前我最讨厌的就是包子,总觉得里面的肉不是什么正常的肉,是死猪肉甚至是老鼠肉。但此刻当香喷喷的热油流到我手上的时候,我胃口大开,顺势用手中的半口包子一擦,塞进嘴里,还没怎么咀嚼,就吞咽下去,这种满足感简直无法形容。
吃饱喝足后,我本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但想了想很容易一觉睡过头,加上这里也不安全。所以我决定先去方浩说的那个路口休息。
我拿出手机看了看,是满格的电。我给解局长打了电话,他一向起得早,每天固定六点起来跑步,现在已经是五点半了,也不算打扰他。
“喂,哪位?”解局长的生意,只不过听上去有点疲惫。
“解局,您起床了啊?”我说道,语气特别客气。
“我他妈睡个屁,一整夜都没睡。”解局长怒道,他很生气,不然他是不会出口骂账户的。
“为什么不睡?”
“还不是为了你的事,昨晚一两点李成木才打电话给我,找我要人,不然我还不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
“那就是说你都知道了?”
“他说的未必是真相,我要听你说的。”
“这次看上去有点麻烦,我被长泽正雄设计了,他的意图是先认定我有精神病院,然后再弄死方明山,嫁祸给我,至于那个方玄,应该是上次我去找他的时候就被弄死了。”
“是的,对方证据确凿,在方明山的厕所里发现你的烟头,而且还有你的评估报告和视频,甚至连你的手机都在他们手上,里面有方明山给你发的短信。”
“什么短信?”我不解地问。
“你没看到吗?”
“我从来没收到方明山发的信息。”
“我也怀疑这一点,既然手机在他们手中,那你也许根本没看到手机信息,他们说手机是在你翻墙逃走的时候捡到的。”
“信息是什么内容?”
“给你一百万,不要再纠缠方思睿。”
“果然长泽正雄这家伙很喜欢用连环套。”我叹道。
“不说了,你现在能到我这里来吗?”
“有点难度,全县警察都在追捕我。”
“很正常,我已经不能插手了,你可以自己先逃出县城,然后快到市里的时候,我让司机去接你,我会联系一个权威的精神病专家过来,给你重新评估,还有方明山的死,我会派顾军过来核查,尽量推翻,毕竟也不是什么铁证。”
“方明山是怎么死的?”
“被一根女人的丝巾勒死的。”
“等我过来再详谈吧,我现在处的位置比较危险,得离开了,我暂时用这个号码。”
“你一定要想办法来我这,不然你要是被抓了,他们可能就根据评估报告直接给你定罪了,再动点什么手脚,到时候我也没法帮你了。”
“解局,我争取晚上赶到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