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精神病院,我直接去了方明山家。大门是打开着的,他坐在沙发上,端着一杯酒在喝着,大房子里冰凉阴森,不见往日的热闹。
“自从思睿离开后,这房子里就特别冷。”方明山说道。
我没有说话,坐在沙发上,岔开话题,“你让我去抓捕那四个北京人?”
“县局马上就会打电话让你抓捕了。”
方明山将倒好酒的杯子推到我跟前,我没有动。他将杯中酒一口干了,然后又倒了一满杯,我看他已经有点醉了。
“好,没事我先走了。”我站起来说。
“我找你不是为这事。”
“那是什么事?”
“跟你谈个生意,你将方思睿还给我,我给你一百万,按你现在的工资,至少要20年才能赚这么多钱,而你现在三十多了。”
“方思睿既不是我的,也不是你的,没有人有权利拿她来做交易。”
“我退下来了,就要出国,我会带她去国外治病,你以为市里那精神病院能治好她吗?”
“看来你已经知道她在哪里了,但是我不想让她继续活在你的控制之中。”
“高朗,你不了解她,以你的收入,也照顾不好她。”
“等她好了,会有属于她自己的人生。”
我说完便准备离开。
“300万。”
“你很大方,但是钱对我没用。”
“500万。”
我的确很惊讶,他居然出到这个价,但我还是毫不犹豫的离开了,刚出大门,一个玻璃杯就砸在门上摔碎了,这家伙确实疯了。我有点担心方思睿,他知道了她所在的地方,又愿意出钱,搞不好会找人去抢,我给黄杰和江叔叔打了电话,让黄杰多去看看,还让江叔叔把方思睿转到看守最严的病房,虽然这样对方思睿的康复没好处,但是至少暂时安全。
果然王建给我打电话了,简单明了的跟我说,到县宾馆把张晓山他们四个人抓到县局,他们要进行突审,我说这四个人不好对付,让他给我派点人,他同意了。
虽然我不觉得这件事跟他们四个人有关系,但目前来说,抓他们几个突审倒不是坏事,也许能问出点别的东西出来。我在镇上小铺买了口香糖,实在是太困了,只能嚼着提神,没想买的是假货,味道怪怪的,我觉得有点恶心,全部扔掉了。
还没到县城,王建又给我打电话,说他那边武警已经就位,等我去确认人在不在酒店,不在的话就在那蹲点等到他们回来,然后及时给他打电话。
院子里没有他们的车,我去问前台,说是中午就出去了,之后就没回来。我在外面买了点快餐,将车子停在最角落的小货车旁边,坐在里面候着。
虽然我蹲点早已养成耐心的习惯,但是此刻却焦虑不安,时间过去了三个小时,已经晚上八点多了,这帮人居然还没回来,这个小县城也没地方可去的,天黑了他们能去哪呢?
我点了一支烟,前前后后想了半小时,长泽正雄和方明山不会在诓我吧,如果这些人来的目的根本不是长泽正雄说的那样,而是有其他不想让我知道的秘密,长泽正雄把我搞到县里来,难不成是要自己解决他们?
想到这里,我连忙跑到前台,告诉她王建的电话,并且让她看到这四个人回来之后,就直接报警。王建带着武警来抓他们,倒不用担心他们会跑掉。
我则直接开车回去了,没有跟王建汇报,他很可能不让我离开这里,这家伙跟方明山是好朋友,不知道有没有收方明山的好处。
快到镇上的时候,我给长泽直纪打电话,她的手机关机了。我加快速度朝精神病院驶去,过桥的时候,我好像听到枪声,心里一惊,这帮家伙果然交手了,居然还有枪。我用力轰油门,朝山上开去,一边给王建打了电话,他听完似乎也挺惊讶,说马上过来,可是等他从县里召集人手过来,可能得要三个小时。
我将车子停在精神病院大门口,拿出手枪,装上子弹,敲了敲大门,根本没反应,估计里面现在乱成一团了,我倒是担心起长泽直纪。
我绕着围墙跑到上次翻进去的那个地方,爬到白桦树上,站在树杈上看了看里面,灯火通明,工作人员拿着各种各样的武器像无头苍蝇似的四处乱撞,却没有听到枪声,我脱下外套扔到铁丝网上,以免钢刺扎到手,然后跳到墙上,翻进院子里。
长泽直纪的房间就在斜对面,我翻过绿化丛,趁一拨人朝后院追去,我才冲过去。她住的房子防盗铁门是锁着的,房间漆黑一片,我又退后看了看其他的房间,都是漆黑一片,难道长泽正雄早有预料,把他们全部藏在哪里了?
我打了长泽直纪的电话,依然是关机,我有些担心了。这时候一个人拿着一把菜刀走过来,见到我就砍,我躲过之后,他又砍过来,这帮家伙本来都是明河镇的村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勇猛了,他砍空的瞬间,我抓住他的手,掐着他的脖子,推着撞到铁门上。
“我是镇上警察。”
“我不信。”
“砍伤了我就是袭警,我有权利枪毙你。”我松开他的脖子,用力一拧他的右手,夺了他的菜刀。
“你要去抓坏人,你打我干嘛?”他振振有词地说。
“还不是你他妈袭击我,教授的女儿呢?”
“不知道,没见到。”
“那些人呢?”
“翻墙逃跑了,杀了我们三个人,队长带人去抓了。”
“他们有枪?”
“有一把猎枪,我们队长也有。”
“他们四个人都逃走了?”
“打死了一个光头。”
这时候我听到后山上传来枪声,听声音还挺远。我松开他,掏出甩棍,免得待会儿又空手被人袭击,跑向对面,刚冲到墙角准备借绿化带旁边的砖堆上墙,一只狼狗从旁边扑过来,咬着我的脚,我回头一棍击中它的脑袋,将它打趴在地,狂叫不止。
我翻身上墙,跳进树林里,感到右脚有点痛,应该是被咬了一口,我停下来摸了摸,血淋淋的,幸好裤子比较厚伤口不深,我也顾不上痛了。
枪声断断续续的,听声音好像是两把不同的猎枪,有来有往,说明双方还在僵持着。我给王建打了电话,他让我在原地候命,不要追上去,但我直接把电话挂了,这家伙要是不及时赶来,我恐怕有生命危险,双方似乎都是不要命的家伙,又有人员伤亡,我身上带了二十发子弹,应该够用,他们要是拘捕,我可能就要开枪伤人了。
快要接近枪声的时候,我将电筒开到最大,射向前面有脚步声的地方,大声吼道:“明河镇警所高朗,你们将枪放下,举起双手走过来,县局武警马上到位,持枪拘捕,将会被击毙。”
森林里立刻恢复了平静,但我却听到脚步声跑向远处,这帮家伙居然想逃。
我将手枪拿在手上,拿着手电筒照着前方,朝脚步声追上去。前面电筒光晃来晃去,突然一声枪响,我连忙趴着,就在这时候左边又一声枪响,打在我边上的树上,若不是第一枪我潜意识蹲下来躲避,这第二枪就打在我身上了,幸好用的是独头弹,若是用散弹,我此刻恐怕不死也要受伤了。这一枪明显朝我来的。
“刚才有人朝我开枪,这证明你们持枪拒捕,我有权利向你们开枪。”我说完朝天上开了一枪示警,但依然没有人回应。我的手机都是开的录音,就怕到时候打死人,说不清楚,被方明山和王建做文章。
“高队长,你回去吧,误伤到你就不好了。他们杀了我兄弟,我要报仇,我这是自卫。”一个声音喊道,离我这还有点距离,带着明河镇口音。
“谁允许你们持枪的?”我吼道,电筒我也不敢开,只能用手捂着,这帮家伙连我都敢射击,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对方好像是各自有一把猎枪。
森林又恢复了安静,接着又听到脚步声,我电筒又不敢开,只能漏点缝隙,借着微弱的光线,眼看就要被他们跑了。
这时候又是一声枪响,只听到一声男人的惨叫,张晓山喊道:“瘦子,你中枪了吗?”却只听到一个痛苦的声音,“快跑,他们有夜视镜……”估计是打中了重要部位,接着就没声音了。
这下我都有点怕了,长泽一郎要是有夜视镜,借这机会乱枪把我打死,那我只能找鬼说理去了。我很奇怪,张晓山那边现在是死了两个,却没有听到络腮胡子的声音,莫非他也伤亡了?
接着又是一连串的脚步声,追赶的人看着有五六个手电筒,我躲在树边蹲下来瞄准其中一个脚底下,开了一枪,听到一声惨叫,于是便听到有人说:“关了手电筒。”
“对面的人听着,不要再追了,否则我开枪反击了。”说完我就地一滚,躲在另外一棵树背面,长泽一郎有夜视镜的话,在这黑夜里枪战就是作弊,谁也搞不了他,他可以躲在哪随便搞别人,幸好这里树已经越来越密了,移动过程中,想要击倒对方很难。
对方一片安静,树林又是一片漆黑。我不敢确定那些保安手中还有没有猎枪,所以不敢靠太近,蹲着匍匐靠近。对方似乎也在慢慢走着,我趴在小树丛里,听到前面不远处有脚步声,便靠在一颗粗树旁,突然站起来,松开捂着电筒的手,大吼道:“站住!”
五个保安都拿着电棍弯着腰,其中有一个反应极快,想逃跑,我一枪射中他旁边的树干,吓得他一声大叫,立刻趴在地上。
“把手上的东西全部扔进树林。”我吼道,但也不敢靠前,耳朵还竖起来了,生怕长泽一郎放冷枪,这五个人当中没有他。
其中一个看着我,又看了看其他人,一动不动的,我一枪射中他的大腿,他顿时痛得在地上乱滚,其他人见我玩真的,连忙将电警棍扔进树林里。
“把你们鞋带解开。”我吼道,“给你们二十秒钟时间,互相把对方的脚和手交叉绑着打死结。”
大家便手忙脚乱的解球鞋鞋带,三十秒后,他们已经被绑成一团。我蹲着走过去,抽掉他们的皮带,两个人一组,用皮带扣死他们的脖子和双脚,这样他们就算解开也需要一段时间。
“长泽一郎呢?”我问道。
没人回答我,我捏着地上打滚惨叫家伙的伤口,他跟杀猪一般的嚎叫。“早就去追人了。”
我心里骂道,妈的,又被晃了。我按照他们指的方向狂追而去,跑了不到十分钟,就听到远处有枪声。
我将电筒开到最亮,拼命朝枪声跑去,接着又是几声枪响,我连忙关了手电筒,接着白桦树匍匐前进,这时候前面不到十米处一声枪响,便听到一声闷哼,有人中枪了。
接着长泽一郎从一根粗树边上出来,走到张晓山跟前,装了两颗猎枪子弹,我打开电筒照着他,吼道:“放下枪!”
他就地一滚,然后朝我射了两枪,我躲开了,子弹射进树里,我转身连开两枪,他又躲掉,这家伙对子弹的敏感度相当强,不过他还是漏出了肩膀,因为没有那么粗的树可以完全挡住他,我瞄准他的右肩,一枪击中。
我朝他冲过去,他刚装好子弹,但是右肩受伤,只能用左手,可惜我已经到了他身边,托住枪朝上,“砰砰”两枪放空,我拿着枪托猛砸他的脑袋,一个扫腿将他放到在地,然后用皮靴踩着他左手肘关节,把猎枪缴了扔到五米开外,这家伙却发了疯似的挣脱开,拽着我的脚,将我放倒在地。
他爬起来,左手里多了一把美式M9军用匕首,准备插向我的眼睛,我抓着他的左手,用滚烫的枪口顶着他的脖子。他气喘如牛,凶狠地瞪着我,却不敢动。我捏着他的匕首说道:“松开!”
他乖乖松开匕首,我反手一刀插进他的右大腿里,插得不算深,只是让他不敢再反击,但也应该很痛,他竟然没有叫,只是咬着牙,依然目光凶狠。我站起来,一膝盖顶在他的鼻梁上,抓着他的头发将他按倒在地,用枪顶着他的后脑勺说道:“你再敢动一下,就没法回日本坐牢了。”
长泽一郎的脸被我按在草地上,我拿出手铐将他的左手和右腿铐在一起。他大概是做惯了常胜将军,没受到过这样的羞辱,突然嘶吼一声,在这黑夜里,显得格外哄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