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一下子动了。
见识过雪儿暴风骤雨般的咒法，姜书涯又一次看到了同样的手法。
不同的是，黑影的攻击更刁钻，更犀利，也更可怕。
不单单是咒术，黑影同时召唤了四头苍鹰，在空中随时俯冲进攻。而他本人不单单远程攻击，每每用咒术砸开姜书涯的防御，就会迎来他凶悍的拳头或者踢腿。
胸口、肩头、大腿、小腹……全身上下无处不带伤，姜书涯单手握剑，拭去嘴角浓黑的血。
意识空间里，所有的一切都是黑白灰。
“这柄剑……有意思。”
黑影沉默。
他发现了单刃剑的奇怪，若是普通的长剑，单靠锋利的剑刃，不可能一刀斩断召唤兽。
姜书涯身上萦绕的还是断金咒，引龙诀和针锻劲的力量，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气息。
意识空间几乎等同于真实世界，也是祭灵碑的神奇功能之一，黑影毫不奇怪，哪怕在现实世界真正战斗中，也会被这柄剑杀个措手不及。
每每遇到危机的关头，姜书涯的剑就出现，斩断黑影的攻击链。
而且随着战斗的持续，那柄剑的威力似乎也增强。
从来没听过这样的兵器，随着受伤的加重而强化。黑影忽地抬起头，沉声道：“难道这是你的血？”
姜书涯嘿然：“始终逃不出你的眼睛。”
虽然遍体鳞伤，但姜书涯斗志不减，他和烛龙的战斗，哪次不是这样？越是伤重，血刃的威力越强，最近的训练中，能够砍伤烛龙，全靠最后的血刃爆发。现在还不是他最强的状态。
“上天竟叫我又遇到一位噬灵者。”黑影单手虚握。
盘绕在姜书涯身边的火焰和苍鹰化作黑雾散去。
“噬灵者？我吗？”
姜书涯也收起了力量。血刃哗的一声，散落成一汪。
黑影不答反问：“太弱了。”
姜书涯苦笑连连，他何尝不想变强？如果打从遇到古月算起，他接触修道不过数月，这记录说出去，能惭愧死一多半的修士。
黑影的声音恨铁不成钢：“战技差，咒术差，身体差，简直和废物一样。”
“可你刚刚才说功夫不错。”
“那是普通人的标准，噬灵者怎么可以就这点能耐，会点花拳绣腿有什么用？”
花拳绣腿？
呆在一边的烛龙有些不乐意了，虽然不知道噬灵者是什么，但是姜书涯的战斗力它很清楚，怎么说也是一手一脚打出来的实力。
“不服？”黑影侧过头望着烛龙。
“当然。”
巨大的身躯就是本钱，和人类的战斗根本无需多说，本能的一个扫尾，强烈的气流卷动整个空间。直径超过一米的尾巴，包裹着堪比金属的鳞甲，尾端是倒刺一般的漆黑棱角。
龙尾临身。
黑影只是简单地伸出手。
嗡……
残声远沉的闷响，手尾相接的一瞬，姜书涯感到空间为之一震。
然后姜书涯看到了他难以理解的一幕。
黑影纹丝不动，而烛龙的尾巴如遭重槌，先还保持着均势，然后猛地一下弹开，接着连续几重力量爆发，硬生生把烛龙庞大的身体甩出去。
“这是什么力量？”姜书涯瞪大了眼。
烛龙张开黑翼，它也有些吃惊，刚才的力量并不强，但胜在极其巧妙，接住它的扫尾，还有余力连续发劲，黑影简单的一招却显出超凡的技巧。
“见识短浅。”黑影毫不客气地批评。
姜书涯苦笑。
“其实人类的武技里面也有类似的技巧，也就是所谓的寸劲。普通的武术家也就碎碎砖头，但是修士的身体岂是普通人可比？以真力作为驱动源的身体，可以做到远比寸劲更强的叠加。我称之为九变。”黑影慨然而谈。
“九变？”
黑影傲然道：“不错，你的身体完全可以承受这样的力量。”
姜书涯纳头就拜：“师傅，请教我九变。”
黑影手指轻弹，一股真气射出，把姜书涯托起：“能修习九变的也没几个，教你是没问题，但我不会当你的师傅。”
姜书涯也不为己甚。
从黑影在意识空间现身开始，他就察觉出此人没有恶意，能够学到九变已是天大机缘，若是强行拜师恐怕适得其反。
黑影摇头：“你的战斗技巧太差，和这头龙练来练去，一点成长都没。”
烛龙大为不服。不过刚刚那手也的确不差，而身为神兽的它，其实并不太通晓人类的战斗，只能用笨拙的办法磨练姜书涯的耐力和意志力，战斗的技巧的确很粗糙。
姜书涯讪讪一笑。
没有一个合适的指引者，这段时间他的实力提升的确放慢，突破问道期遥遥无期，咒术于他而言简直是绝缘体，最熟练的断金咒也只能发动金石之肤，更上一层的控金之法都没摸到门路，倒是强身健体的针锻劲和引龙诀越来越熟练。烛龙也别无他法，只能不停地操练他，在祭灵碑里把他弄得死去活来，意志力虽然磨练得坚韧，但战斗力的提升也就那样。
“打一拳看看。”黑影吩咐。
闻言姜书涯坐腰沉马，深吸一口气，打出一记正拳。
恍若实质的拳劲轰出。声势不小。
黑影点点头：“问道期有这样的力量，倒也不算太差。”
姜书涯笑笑。
黑影继续说：“但是这只是普通的一拳，拳劲的极致有两种途径。”
姜书涯洗耳恭听。
“一种是将所有的力量压缩，找准一瞬的机会爆发，追求所谓的一击必杀，极致的力量甚至能一拳裂空，曾经有人把这样的拳称之为开天，一拳打出连天空都能一分为二。”
姜书涯不禁有些憧憬，那是怎样的力量？
“另一种则是求变，一拳之中带上复数级的力量，靠绵密如浪的层级叠加，最终实现和开天同样的威力，这就是我接下来要教你的九变。所谓九，乃是数之极，无穷的变化尽在一拳，至于威力，正如所见。”
黑影凭空一拳。
没有气爆也没有声浪，似乎一切都平平静静。
片刻之后，姜书涯和烛龙同时面露骇然。
那一拳所触的空间，突然出现了蛛网一般的裂缝，若有似无的彩色光点溢出，而祭灵碑的空间是没有色彩的！也就意味着，刚刚黑影看似平淡无奇的一拳，竟然打碎了祭灵碑的空间？
一拳，裂空。
一拳，碎空。
原来这些都不是传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