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是太吵耳了。
哪怕声音再好听的妹子，跟一只苍蝇一般，不停地在耳边嗡嗡作响，也会令人心烦。冰雕少女的聒噪，让姜书涯不禁回忆起多年前星爷的电影，他现在的感觉也像是对着一个唱着Only You同时眉飞色舞的唐僧。
“你这名字是谁取的？……养父？孙半闲，没听过这名字。搞这么文艺，他是不是什么高人啊？”
“孤儿么？那你小时候是不是很难看，所以被扔掉了？能不能看看你的婴儿照啊？”
“为了干妹妹咯，咯咯咯……你潜意识有没有说不得的情愫？喏，说说看，说说看。”
诸如此类，如果回答，便是寻根问底，若是不回答……姜书涯领教过她的翻脸无情，打是打不过，也只能有一搭没一搭地敷衍着。
幸好，他跟薛晓琦混过，转移话题的本事略有根基。东拉西扯倒也不算寂寞。
两人的速度极快。
冰雕少女嘴上虽然罗嗦，但脚下丝毫不缓，姜书涯提气运劲，也才勉力跟上。
“姑娘你问了这么多，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哈哈，想知道本姑娘的名字？”少女回过头，冰雕的脸庞显出笑容，“那你可知道，问名之礼可是周礼的第二礼，还没纳彩，怎么可以告诉你？”
姜书涯小时候平时被孙半闲灌过不少古书，听少女这么一讲，脸孔有些发红。周礼可是婚姻的礼仪，如果作风古式，待字闺中的少女的名字还真不能随便问，真要他娶眼前这位，姜书涯自忖万万吃不消。
“嘿，流氓头子也会脸红？”少女哈哈一笑，“逗你玩呢，都什么时代了？你可以叫我白婕。”
“白洁？啊！”姜书涯的脸红得更厉害。这个名字，令他想起一部著名的小说，瞬间，冰天雪地中，他的身体却开始发热。
“白婕！婕妤的婕！”白婕横了他一眼。
这一眼当中蕴含的羞恼之意，让姜书涯明白，少女不是深山中的遗民，显然，她也偷偷摸摸拜读过。
“原来，你也上网。”姜书涯苦笑。
“互联网真是神奇的发明，上次我附身在一个上网的人身上，通宵了一周，如果不是寄体受不了晕倒，我还真不舍得离开呢。”白婕嘻嘻一笑。
姜书涯苦笑摇头。只能说，那人也够倒霉的。
但有了共同话题作为切入点，交流起来就不困难，看出白婕对互联网的好奇，姜书涯自然大吹特吹，从美剧聊到星座、从网红聊到游戏、从音乐聊到小说……一时间两人竟是融洽非常。
风雪越来越大。
刚踩下去的脚印，片刻之间就会掩埋，上方是无涯的乱雪，地面是无垠的冰原，天地之威一至于斯。
“姜小子，你不害怕？”白婕突然正色。
“怕？怕什么？你又不会吃了我。”姜书涯语气轻松。
“嘿，真的么？”白婕露出森白的小牙，作势欲咬。
“你……”姜书涯一回头，愣住。
不知什么时候，冰雕的身体变成了嫩白的肌肤，明眸善睐的一双美眸，狡黠灵动地飞扬着。她身上裹着一套白色的绒衣，拖地的长白尾下面，是一双玲珑修长的美腿。
应该是和冰雕的时候一样的美丽吧？姜书涯情不自禁把眼前的曲线和冰雕的印象重合，霎时间，有些口干舌燥。他急忙把头低下，不敢再多看。
“流氓头子还挺纯情的。”白婕嘻嘻一笑，明艳动人。
姜书涯苦笑。
暴风雪骤然加剧。
“走吧，路还很远。”白婕拂去头顶的风雪。
两人继续向前。
越过森林之后的地势平坦，开阔的冰原一望无垠，风雪连天白雾茫茫。
一路上，姜书涯倒是欣赏了不少雪域风情。
干净素洁的世界，美丽动人如精灵般的少女，难道说冰宫是这样一个世外桃源？骗鬼呢！姜书涯心里跟明镜似的，虽然没有武力强迫，但他现在的地位差不多也就是阶下囚。或者是白婕那不着调的性格使然，没有那么严峻的氛围，但并不代表他的处境不危险。
白婕在身边，他连烛龙都不能沟通。黑魂石已经被他牢牢吸入体内，利用噬灵体之血掩盖，吸取了玄龟的教训，他知道对于神教的人而言，祭灵碑的气息太明显。
“你们一直住在这里？”姜书涯旁敲侧击。
“是啊，冰宫足够广阔，除了食物产出不够，其他的也还好。”提到食物的时候，白婕飞扬的神采略略消沉。
“既然这么太平，为什么要去人间？”姜书涯忍不住问。
“唉，生活哪有那么容易。”白婕似不愿多谈。
“你们遇到了麻烦？天敌？还是灾难？还是……”姜书涯却抓住不放。
风雪骤停。
纷飞的雪花寥寥而落，最后的几片打着旋，缓缓自姜书涯眼前坠下，落在他的脸颊，微凉。白婕的嬉笑的脸色凝滞了一瞬，但仍被姜书涯尽收眼底，她好看的眉角微蹙。“流氓头子，有人说过，你有一张乌鸦嘴么？”
姜书涯愕然。“怎么了？”
白婕素手一扬，齐膝深的雪地裂开，尖锐的岩石突起。呲呲做声，雪白的冰原上，溅开黑红的腐浆。同时，雪面崩裂，十几个高大的黑影倏然跃起，带着负痛的闷哼，将白婕和姜书涯两人团团围住。
姜书涯心头一凛。
这些黑影带着他熟悉的气息，就是和古月一样的黑魂傀儡的气息。但，眼前这一批动作更灵活，带来的危机感也更强烈。
“一、五、七……流氓头子，一共有十四头。他们的动作越来越来大，难道说……流氓头子，尽快解决掉，抓紧时间。”
白婕一个人带起一阵风，直接冲了出去。
人影厮杀在一起。
姜书涯愣了愣，岂不是大好的机会让他逃走？
“如果你还想找到血狼，或是你那个小妹妹，最好别想着乱跑。”
轻飘飘的一句话，令姜书涯僵在原地。
雪花随着气劲狂舞，人影纵横往复，黑魂傀儡和白婕交战激烈异常，片刻，眼前的冰原到处都是天坑地洞。
“唉……我可是伤员。”
姜书涯叹了口气，闪身一拳。
一头黑魂傀儡的脖子明显的扭曲，随着拳劲的爆发，被远远地击飞，倒栽进雪堆之中。众傀儡齐齐转头凝望，对于这个气息微弱的家伙，突然爆发出来如此强大的战斗力，哪怕失去了自我意识也惊得呆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