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薄第二天一早就接到一通电话。骆晖昨天心情特别好,抱在她在床上翻云覆雨直至半夜两三点才放过她,这个男人大约是好久没开荤了,精力旺盛,力道极重,把她压在身上折磨好一阵,苏薄能够想象隔天醒来,她的皮肤应该没有一块好地方了:)。
骆晖精神充沛,不像苏薄一样会遇到体力不支的状态,他吃饱喝足后,早早的就去公司了,那个时候苏薄还在被窝里,砸吧砸吧嘴,翻了个身继续睡。
电话铃声扰了她的好梦,苏薄有些不悦,皱起眉头摸索着找手机,直接凭着本能的接起,看也没看来电显示,她语气慵懒,还带着昨天晚上被折磨过后的沙哑无力:“喂?”
白然愣了愣,她不是一个才十几岁的小姑娘,她也并非完壁之身,生过一个小白,自然做过爱,哪怕是被迫的,非自愿的,但她也还是听得出,苏薄刚才这一声,足够让任何一个成年人产生遐想。
她说服自己镇定下来,要有一个良好的姿态和教养,不能让别人看了笑话,据她调查所知,骆晖的女朋友叫苏薄,他曾经公开过,骆老太太钦点的孙媳妇,她到底是何许人也,居然能让骆家上下如此认可她?
白然曾记得,她从前被父母安排在公司里接近骆晖想与他促成一段感情的时候,父母曾找骆家的长辈谈过,她父亲的产业虽然不必骆家的大,但两家联姻只会是如虎添翼,并未有半分坏处,可是要攀上骆家这根高枝的又岂是只有他们白家?
中国这么大,骆家的企业已经打进了海外市场,成功挤进全球五百强,这么一个走在S市前端的家族产业足够让S市所有人为之臣服,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掌控着S市大部分产业的命脉,不仅如此,外加上风扬唯一的继承人生的一身好皮囊,眉眼英挺,绅士有风度,除了圈内一直被人为之所谈及的洁癖寡情之外,可哪怕就有这些东西,骆晖无疑还是他们每个女人心目中的完美情人,高富帅的手选。
所以白家要得到这个金龟婿显然不可能,比白然好,比白然美的女人多了去,一个个的前仆后继,骆老太太早已成了家常,可这些女人当真是锲而不舍,袁绣宁觉得处理起来麻烦,干脆就以骆晖在国外其实有一个从小就联姻的青梅为借口,拒绝了所有的人的好意,包括白家。
白然那个时候不甘心,想过很多种办法,耍过好几次的心机,可骆晖油盐不进,对于她自动送上门的手段早就已经是见惯不怪,骆晖很自制,继承了母亲郑萍珊恪守妇道和自尊自爱的传统思想观念,他为人谨慎,对人疏离冷漠,也知道S市没有哪个女人不想爬上他的床,所以他处事小心严谨,从不用外面的东西,喝水都有个专门的水杯,若是别人碰过了他的私有物,他会直接扔掉或者送人,毫不在乎别人一张黑成炭的脸。
他倨傲冷漠,对人不近人情,通过父母的关系在骆晖身下处事已经将近一年,不光是父母希望她能够攀上骆晖,就连她自己也早就已经芳心暗许,巴心不得早日成为骆晖的女人。
她是个正常人,像骆晖这么优质的男人在她面前,她很难会把持的住,S市的钻石王老五,资产过亿的黄金巨鳄,长得又风度翩翩,帅气英俊,荷尔蒙爆发,很难让人不产生心动。
所以她用尽了手段和心机,但在骆晖看来是拙劣和幼稚的,她是富家千金,这种有点下三滥的伎俩,本不是应该她这种人该做的,可白然能有什么办法?父母在逼她,骆晖不下百次的拒绝过她,她却还是死心不来,非要一头撞上南墙,到最后落得一个自食其果,这其实也怪她,怪她中了他的蛊,还是鬼迷心窍的爱上了他,反正从遇见了骆晖过后,一切都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了。
他那么的无情,对人从不手软,心狠手辣,对感情之事也寡情凉薄的厉害,白然曾经还想,骆晖或许这辈子都不会爱上别人,因为在这个男人身上似乎不存在这种低俗的东西。
所以,你能心平气和的听到他说自己有女朋友还能淡定自若吗?从白然遇见他的那一秒开始,她就已经整整爱了他六年,六年的光阴,从二十岁算起现在看来就好像是白驹过隙,弹指一挥间,可细想这时间能有多少个六年?太少了,太少了……
她不甘心啊,她爱了他那么久,可他却有了女朋友,他身旁已有佳人,白然突然觉得除了骆晖对她的愧疚之外,她根本没有什么东西能拴得住他,再说了这几年他对她们母子也算是仁至义尽了,这个时候骆晖若是不想管他们了,也是不为过的,毕竟他能给他们这么多的善良和爱心也实属少见。
白然惊慌不安,她原以为骆晖这样的人一辈子可能都不会有女朋友,更别谈结婚,他适合一个人过,所以突然冒出来一个女朋友,还是他亲口承认的,这让她心里无比的惶恐,她还自以为觉得只要骆晖身边没有其他人,她就有可能会正大光明的站在他身边,哪怕不是以爱人,但确实最亲密的关系,无人能及。
可世事变化无常,他有了女朋友,这让白然感到害怕,心里慌张,有了正牌,她还算什么?她和小南算什么,骆晖会抛弃他们,会不要他们的,他向来不喜欢麻烦。
先发制人这是白然第一个念头,她得在那个女人前来示威之前先狠狠的压制住她,毕竟她还有小南,小南叫骆晖爸爸。
她着重调查了一下这个叫苏薄的女人,照片还是从前拍的,那个时候苏薄还不是骆晖的女人,所以穿着打扮上面土的掉渣,素面朝天,但不难看出底子还是不错的。
她又拿起另外一张私家侦探现在拍的,照片是的女人是同一个,但整体气质都完全不一样了,一身价格不菲的名牌,皮肤养的水润有光泽,是个能勾人的小狐狸精,果然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随随便便穿上一身名牌就真以为自己是名媛千金了?也不看看自己是谁,一个孤儿,从前还在贫民窟住,生活在像一个臭老鼠一样的过街下水道里,肮脏污秽,不管外表包装的再鲜亮,但实质还不是一个小市民,身上那种低俗不堪的气质是多少Christian Dior都盖不了的,老鼠就是老鼠,攀上骆晖不就是因为钱嘛!所以很好打发。
她勾了勾唇,掏出手机拨打给了苏薄。
苏薄迷迷糊糊就接到一个陌生女人的电话,是在是有些不悦的,直到听见那个女人在电话那头说:“苏小姐,我是小南的妈妈,我想找你谈谈。”
“小南?”苏薄蹙眉,她认识这个人吗?
电话那头的女人轻笑一声,语调优雅妩媚:“小南的爸爸是阿晖。”
“阿晖?”苏薄想了想,突然一个鲤鱼打挺,“你是说先生?”
白然挑眉,她管骆晖叫先生,很特别的称呼,但在白然看来很疏离,想来骆晖也没把对她很认真,这么一想来,白然有些松了口气。
“是的,苏小姐,出来聊聊怎么样?”
苏薄打了车前往白然约的那家咖啡厅,在车上苏薄的情绪一直不高涨,就连开车的司机都察觉到,不免打趣:“小姑娘和男朋友吵架了?这情侣之间嘛有点小摩擦很正常的,说通就好,我和我老婆也是天天吵,但感情好得不得了,床头吵架床尾和,小姑娘要有耐心哦!”
苏薄苦笑,礼貌的说:“谢谢师傅了,我没什么事。”
司机看着她,识趣的没有说话,让她自己待了一会儿。
苏薄脑子里很混沌不清,昨天接到那个男人电话的时候,她其实很犹豫,要不要抛下这里去美国,亦或者换个说话,她舍不舍得这里的一切,包括骆晖。
其实骆晖……于她来说应该是不重要的,可她却是首要的先考虑,为什么?苏薄不懂,他霸道强势,把她当做玩物,玩弄于鼓掌之中,他时而冷漠不尽人情,时而又对她格外的温柔细心,苏薄真琢磨不透这个男人,他的心情像天气一样变化莫测,这让苏薄根本拿捏不准他,她待在他身边一年半了,神经时时刻刻的绷紧,必要时要撒谎、要谄媚,但大多数都是对他毕恭毕敬,鲜少失态的模样。
以前在别墅里的张嫂说骆晖还是第一次,他个性凉薄寡淡,不会轻易接近任何一个女人,所以她很幸运,女人的虚荣心是天生就存在的,苏薄一开始还不相信,在她觉得这个天之骄子,百花丛中过,哪能片叶不沾身这个理?
可到后面接触久了,除了那个丁巧单方面的承认与骆晖联姻之外,他身边的女人还真只有她一个,更何况现在那个女人也不知道哪儿去了,所以,骆晖的女人只有她一个人。
是个女人估计都很开心,能攀的上这么一个优质的男人,且成为他的专宠,虽然一开始两人相处确实不愉快,可她现在基本上算是很了解他了,平时虽然毒舌寡言,一副冷冰冰的模样,让人望而却步,心生可畏,可他对她尤其是魔术那场意外过后,真的改变了很多,至少只要她一哭,变得脆弱,骆晖就会拿她没有辙,这算是苏薄一个让骆晖的软肋,但非常可惜,苏薄不太爱哭,不到万不得已,她不太喜欢示弱。
打电话给她的那个男人给她提议的时候,她其实都在想自己要不要答应他,毕竟她现在在这里过得很好,有吃有喝的,骆晖虽然脾气不大好,但对于她的衣食住行向来很妥帖,她根本就像个已经过门的阔太太,每天悠悠哉悠哉,无所事实,都快忘了自己的身份,白然这一通电话无疑让她彻底清醒过来。
原来,他还有个儿子?还有个老婆?虽然白然说的很隐晦,没有点明戳穿,或许是在顾及她一个女孩子家的面子,所以并没有承认自己就是骆晖的妻子。
但苏薄是个聪明人,她怎么不知这其中的含义?她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自己很可笑,嘴角下意识的弯出一抹自嘲的弧度,以前再怎么形容她,都会说是床伴、是情人,可现在呢?人老婆儿子都过来提醒她了,她这把小三的座位实在坐了太久,该自己主动的滚下来了。
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苏薄觉得,他在外界公布,她是她的女朋友,是老太太认准的儿媳妇,像是在打她的脸,啪啪的,声音特别大。
是该让贤了,苏薄是无情,但不是道德沦丧,她以前不知道骆晖有儿子老婆是她蠢,要嘛就是他演技太好,联合周围所有人演了大戏,让她自以为是一点点,他们这么精心的准备是来看她笑话的。
他自导自演的一场戏,让她成为一个过街打骂的第三者或者狐狸精,受万人唾骂,这可比发欲物难受的多,让她更加不能接受,她厌恶小三。
从前孤儿院的孩子,有几个都是因为家庭产生的第三者,父母出了外遇,然后导致婚姻破裂,孩子无人照顾,才出了下下策,将孩子送去别处,亦或者直接扔掉。
特别残忍,而一个家庭里面的导火索就是因为自身的不自制,控制不了欲望,然后才一步一步的将婚姻推向了坟墓。
孩子们要不是因为这些狐狸精的介入,怎会成为一个孤儿,所以苏薄从小因为耳濡目染,对第三者这个词,厌恶至极。
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成为自己最讨厌的一种人,他该是有多不喜欢自己,该是有多恨自己,才会费尽心思导出这么一场戏来?步步为营,又或者她只是这其中的一个棋子,其实则他的目的远远不止这些?
苏薄偏信后者,毕竟她不是什么大人物,如果只是单纯的因为报复她,让她恶心自己,那么苏薄觉得他真是太闲了,所以……她在整个计划里,都是一颗可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五子棋,随时都可以舍去从而保全大将。
苏薄有些悲凉,一股无力的酸楚涌上心头,事情正朝着坏处发展,如果正如自己所想的一样,那既然白然带着小南回来了,她也该到谢幕的时候了。
抵达咖啡厅的时候,苏薄有些紧张,对着门外的玻璃门扯了扯嘴角,笑比哭还难看,她叹了口气,恢复往常面无表情的样子,本是自己的不对,本来还想带着笑意面对那个正牌的女人,可哪想到,她根本做不到。
强迫不来的事只有妥协,苏薄垂了垂眉间,然后推开门进去。
白然的品味很好,选的地方很有味道,环境雅致优美,娓娓动听的钢琴曲余音绕梁,空气里弥漫着若有若无的咖啡香,香味不浓烈,所以不会让人感觉到太腻亦或者不适,成分很恰当,是一个能度过悠闲时光的好地方。
苏薄没看见过白然,所以厅里形形色色的一些人,让她看得眼花缭乱,不过听着电话里的语气判断,白小姐应该是个举止优雅,说话温声细语的大美人,毕竟能成为骆晖的妻子,姿色想来也应该不差。
她一扫整个咖啡厅,最终目光锁定在靠玻璃窗的那位背对着她的女人身上。
她的气质一看就和这里的其他人完全不同,虽然只是背影,但肩线平坦,坐姿端正,大波浪卷被她随意的披在背后,手持咖啡杯的动作优雅成性,她的动作不紧不慢,坐在沙发上的身体没有因为她这个动作受到一丝一毫的影响,受得是良好的教养,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得出来。
苏薄随意的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服,不好让她等太久,但又不想在她面前失态,所以款步急促,但又不会太失礼。
待看到白然真正的容貌之时,原本想礼貌的说声问候语也仅一秒瞬间卡在喉咙里,苏薄倒吸一口凉气。
如果这是白然的话,那苏薄真的感觉到自惭形秽,女人之间的比拼和较量,苏薄觉得,她输得彻底。
面前这位是一个标致的美人,轮廓精致深邃,十足的东方美,柳叶弯眉,朱唇饱满,她的鼻子很漂亮,秀挺立体,眼梢呈上扬的弧度,恰到好处,不会让人觉得太孤傲,也不会让人觉得易相处,黑若点漆的眼珠让人感到没有生气,似有似无的绝望和悲怆让人不敢与她直视,是个足以放在古代倾国倾城的美人,为之江山摒弃,为之夜夜笙歌。
白然看见过苏薄的照片,所以认认得出她,她今天精心的打扮过,这看得出来。
一身Versace最新发售的秋季新装,清嘉别致,米色的风衣,内衬是件贴身的雪白色衬衫,领口稍稍的开了一点,露出精美的锁骨,肤色白皙细腻,隐隐露出的晦暗深度实在是令人遐想联翩。
跟着骆晖有一年半的时间了,她生日是五月十八,算起来二十六岁,虽然是虚岁,但却让白然找到了安慰,只是比自己小两岁,按理说应该也没多大能耐。
白然对她嫣然一笑,眉眼间很柔和:“苏小姐你好,我是白然。”
另一边,骆晖今天感觉到心脏毫无规律的狂跳,内心生出一种没来由的慌乱,这种感觉特别不好,他揉了揉额角,端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道:“你继续说。”
周练停了停手中的活,把文件夹合上,犹疑的看着今天很反常的骆晖,蹙眉道:“怎么了?不太舒服?你今天的状态有些心不在焉啊!”
骆晖捏了捏鼻梁,那种恐慌感非但没有减小,反而正以猛兽般的迅速的攻势不断的向他袭来,他的心脏骤然一缩,声音突变沙哑无力:“估计是昨晚没休息好,你继续谈谈这次项目的想法。”
周练有点担心他,但奈何他很坚持,无奈的又打开资料,侃侃而谈,期间他不断次数的用余光偷偷关心着骆晖,却已不知他的思绪已经完全不在他说的上面。
这是二十多年,第一次如此的紧张、惶恐和不安,他鲜少有的情绪,今天却全部迸发出来,塞满了他整个胸膛,这是为什么?
咖啡厅那边,苏薄和白然的对话也已经开始交谈,白然好歹是清华大学中文系毕业的,用词精炼准确,并非咄咄逼人的姿态,反而口吻温文尔雅,但无端让人生出一种恐慌和寒意。
她步步紧逼,每一个问题都问到最重要的点上,不会浪费彼此的时间,她问一句,苏薄便答一句,苏薄不敢不回答,这件事是她的不对,插足在一个家庭里面,这已经是不该,她不可能像那些小说里面,电视剧情节中,本身就是自己错的第三者,却还一副盛气凌人,理所当然的态度,苏薄虽然个性冷漠,对人小心谨慎,但并非没有良心,她自己的错,怨不得别人,只怨她自己,当时鬼迷心窍,一心只为钱,哪能想到……他是有妻儿的……
白然第一次遇见这种人,挑衅者来登门示威,正主居然没有一丝反抗,反而唯唯诺诺,听话的可笑。
白然嘴角扯出一丝的嘲讽,估计这女人是听到她刚才在电话里说“小南的爸爸是阿晖。”估计是被吓着了,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男朋友居然会有儿子?白然挑了挑眉,外人就是外人,骆晖怎么会把这种事告诉她,白然有点小小的失望,她没想到自己的对手居然这么的不堪一击。
见盘问的差不多了,苏薄也被她问到脸色发白,说不出什么了,白然开始直截了当的说明来意:“苏小姐,我只是想和你说一声,小南不能没有爸爸。”
她既然是自己误会小南是骆晖的亲生儿子,那也怪不了她,她将计就计,反正她也没有说过小南是骆晖亲生的。
苏薄脸色唰的变白,嗓音干涩道:“我知道。”
“所以……”白然将从包里拿出一个胀鼓鼓的信封,然后放在苏薄面前:“我希望这点补偿足够你不再破坏我们一家人的感情了。”
苏薄全身僵硬。
白然笑着说:“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阿晖他就是这样,喜欢开些玩笑,你也不要当真,对于你所做出的举动。我既往不咎,我知道你是一个好姑娘,所以我对你百般的耐心和温柔。”
她将掌心覆盖在苏薄两只紧握的手上,声音温煦,还带着一丝丝恳求的意味。
“好姑娘,你不会让我失望的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