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相比较盛气凌人的吕母,吕萌萌和他弟弟就像是个背景墙。
这两姐弟的性子都比较像,温吞、小心翼翼、不爱惹事,很平凡的孩子,又不爱出风头,很守自己的本分。
他们从小就被教育成这样,遇到点事也不太会大张旗鼓的与人对峙吵骂,一开始就忍气吞声但也练就了现在性格有些懦弱,而上次因为苏薄和别人打架的事到现在她都还是心有余悸,她一直是乖乖女,那一次是被人给惹毛了,所以才冲动的出了手,那也是第一次吕萌萌逾矩,但好像不后悔。
而此刻上千人,面对这种阵仗她也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只有被父母拉过来凑人数的,以达到给对方施加压力,但好像……压根不管用。
苏薄不喜欢这种喧闹的气氛,但考虑到吕萌萌在这里,也就耐着性子继续待着。
这样闹着也不是个办法,苏薄期间有好几次想走上前去拉吕萌萌离开,可都在下一秒否定了这个想法。
一来人群实在太多,她根本就挤不进去,二来这是他们家的事,她一个外人参与,难免有些不太礼貌。
想了想苏薄还是觉得自己安安静静的在一旁看着比较好。
乡里人之间不比大城市,打架斗殴起来都是一大拨人,然后手里拿着一些哭笑不得的家伙,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但也没人敢率先动手,只有在嘴皮子上逞一时之快,然后得意洋洋的看着对方,以此来灭灭多方的威风。
他们说的都是方言,麻利顺溜,像炮弹似的突突朝对方开火,但苏薄一个字都听不懂,自然也不知道他们说的什么,只凭着这些人的面部表情来推测现阶段他们的情绪变化。
“硪惹呢吗,卒吧簧亘泾嗲!(嘴巴放干净点!)”
“嚯哟牟哟伽邕,弄嘀吗伽弄鞑泣哪哦剌!笫个嘀吗垛阔以吗,哔撕菓东塞!(还有没有教养,你爹妈教你的去哪儿了!自己爹妈都可以骂,不是个东西!)”
“弄哒吗咨卜四果东塞,弄黔嘎抖哔撕菓东塞!(你他妈才不是个东西,你全家都不是个东西!)”
战争越吵越激烈,众人吵的脸红脖子粗,局面一发不可收拾。
不知道是谁在人群里先动了手,吕萌萌被撞到在地,一直位于高出的苏薄将这突如其来的世故收入眼底,第一反应,她拨打了警察的电话,然后再迅速朝吕萌萌方向挤去。
人群开始变得波动起来,所处中心的吕母心疼的将孩子扶起来,手掌都蹭掉了一块皮,血淋淋的很骇人。
她暴怒的像头母狮子,生气的大叫:“弄囊菓!哟步撕动袖哟步撕粗烙!咯靓啊娃娃,弄瞒已阔期户,个劳资粗咯!(是谁!有本事动手有本事就出来啊!老娘的孩子岂是你们这种人能够欺负的!给我出来!)”
没人出来承担,吕母心疼死自己的孩子,二话不说提起锅铲就冲过去,战事一触即发,吕萌萌无疑是导火索,两边的人终于找到个理由扭打起来。
形势不对劲,这些野蛮人发起火来也是很尽全力,苏薄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旁边的人一个猛撞,身子中心不稳,她摔倒在地,人群暴动,全然没有人看见地下的苏薄,就这么直直的踩了上去,苏薄吃痛一声,紧接着她感觉到无数个脚底落在她身上,苏薄全身疼痛,不得动弹,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她终于知道了那些新闻上所谓的踩踏事件,就在自己悲催的觉得会死在这些人脚下的时候,一阵枪声划破天际,像是听到了号令,人群停止,苏薄绝望的闭上眼睛,意识丧失。
“苏薄——”
苏薄在梦里感受到自己死的很惨,是被踩死的,在以往众多死亡的方法当中,这是她从来没有想到的。
全身酸痛,五脏六腑都快要被人踩碎,苏薄疼得不能呼吸,说不出话来,记忆中有抹枪声安抚了世界的焦躁,紧接着苏薄感到周遭很安静,安静的针落可闻。
但好像模模糊糊记得有人在叫她,声音还很熟悉……
“苏苏!?”卧室门没关,吕萌萌见苏薄坐在床上不禁惊喜,“你醒了?没事吧,身体有没有不舒服啊?怎么样,你说话啊!踩傻了?”
她叽叽喳喳的声音让苏薄尤为疼痛,捏了捏太阳穴,说:“你慢点问。还没有死,不用担心。”
“嘤嘤嘤……你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我看见你全身都是脚印的样子简直吓坏了!你傻啊你,不会站起来吗?要不是警察突然来,你估计会被活活踩死!”
“……”
她是为了谁才去的?
苏薄:“……没有事了……”
吕萌萌抹掉眼角的泪水:“你没事就好,我告诉你啊,幸亏骆——”
清脆的敲门声及时打断吕萌萌说的话,门外的人没有发出声音,就只有短暂且有节奏的声响。
吕萌萌愣了愣,然后过去开门,在看见外面的人时,吕萌萌尊敬的刚想开口,男人摇摇头,与生俱来的帝王气质让她不容迟疑,男人眼神示意她先行离开,他们俩关系从一开始在G市的时候苏薄解释过后,所以吕萌萌完全没有怀疑,愣愣点头,然后给男人鞠了躬,悄无声息的退出来。
苏薄听见外面一直没有动静,不由得蹙眉喊了一声。
“萌萌?”
没有人回答,房间里突然剩下一片静默,下一秒前方突然传来一股冷冽的气息,随着那个男人脚下沉稳的步伐,那股气息萦绕在她鼻尖,紧紧的将她包裹。
苏薄怔住,有些不可置信说了一句:“先生?”
一股发寒的冷笑:“脑子到还是幸运,没有给踩坏。”
骆晖赶到Z市的时候就觉得自己会不会有些冲动了?他一个堂堂风扬大BOSS,居然会为了一个女人而如此紧张和慌乱未免有点……太失面子了吧?
所以,为了维护自己在她心目从前高冷的模样,骆BOSS很幼稚的拿一天没有及时去找她,可那天他却觉得度日如年,每分每秒都处于惶惶不安之中。
受不了如此折磨的骆BOSS,第二天就很没节操的出发去找苏薄了。
骆晖:嗯……高冷是什么?可以吃吗?(天真脸)
Z市虽不是一线城市,不如S市繁华发达,但怎么说也是个城市,也还比较大,骆晖不知道苏薄现在去哪儿,在哪儿,也不想打电话问她,他难得有这样的兴致,想要玩一把浪漫和惊喜,怎么会求助于她?笑话!
于是很有骨气的骆总裁掏手机,点开手机定位,一个小红点在地图上尤为显眼,拇指和食指同时在屏幕上划开放大,他的眼睛眯了眯,然后在路边招了辆计程车。
“去安槐镇。”
苏薄的手机在给她买的时候就让人设定了定位系统,以便能随时掌控她的位置和动态,这算是未雨绸缪,他怕苏薄再出什么事了。
可是,当他带着一丝雀跃以及期待苏薄看见他时候的反应,手机的定位再一次的转移了,骆晖愣了愣,觉得这小家伙太能闹腾,但好在就在不远处。
广场上全部都是人,喧闹拥挤,不知道在做什么,叽叽喳喳吵的不成样子。
骆晖面对如此壮观的场面竟颇为无力,这么多人,怎么找?
他又不想打电话给她,而小红点的位置一直显示在周围,骆晖脸色阴沉,不好好待着,在这里瞎掺和什么!
他努力平复自己想要打道回府的念头,憋着一口气走到最高的位置,人头攒动,骆晖有些窝火,把领带使劲儿一扯,脸色不悦的仔细找起来,苏薄的穿着打扮和这些乡里人还是有很大的区别,这是他现在唯一的线索,他眯了眯眼,等找到了看我不收拾你!
而就在这时,身旁有个人突然一跃而跳,然后那抹熟悉的身形就渐行渐远,挤到人群中。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但目光一直锁定在她身上,这套衣服是苏薄不久之前买的,灰色的上衣短袖以及黑色的九分裤,整个人干练而不失优雅气质,她又把头发高高的束起,显得沉稳中又带着清雅俏丽。
他能够无比的确定,刚刚那个跑过去的女人是苏薄。
可是为时已晚,苏薄才刚刚涌入人流就突然消失不见,眼神极好的骆晖看见她突然撞倒在地,紧接着无数人在她身上踩踏而过,那一刻,他的心脏变得扭曲,他急忙跑过去,用力的推开人群,想要往她所在方向上去,可他一个人,那么的无力,近在咫尺的距离突然变得如天际一般遥远,要不是枪声响起,她可能会真的会没命。
一想到这,骆晖的脸色瞬间变得阴冷,明明刚才那种情况就不易挤进去,真不知道这个女人是发了什么疯,不顾生命危险的跑过去,真是疯了!
他戾气加深,一双眸子似寒潭,苏薄看得发怵,她现在全身都痛,扑面而来的冷气让她下意识的往后缩,却扯到了伤口,拧眉倒吸一口冷气。
“还不消停!要残了你才肯罢休是吧!”他的语气异常冷漠而伤人,如同冰击碎玉的清寒冷意,却又藏匿着丝丝心疼的责骂,只是他双眸凛然,冷峻的面容黑的能滴出水来,藏的很深。
苏薄心里害怕,顾不得他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只一心想平复他的怒气。
“先生……”她委屈的叫了一声,声音柔软无力,现在的苏薄不论内心还是外表都脆弱到极点,刚才那么一句让她自己都感到喉咙一哽,外加上骆晖一脸不为所动的冰块脸,鼻子顿时酸涩难忍,双目盈盈,波光潋滟的泪水就这么猝不及防的簌簌滑落,梨花带雨,甚是惹人怜爱。
“我……我也很痛的……”她泪眼磅礴,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这几****特别爱撒娇,动不动就哭,怎么以前没有发现她眼泪这么多?
以前听周练说他看到自己女人哭的时候哪怕有大多的怒气都立刻烟消云散了,心脏骤然泛疼,他慌的手忙脚乱。
他当时怎么说来着,哦……出息!
嗯……他现在也没有出息了,见到苏薄哭了,他刚才绷得那么紧的怒火也被她的眼泪给浇灭了,他走过去,轻轻的抱着她,叹了口气,勾唇浅笑。这女人真是上天派来收他的妖精。
安抚好苏薄过后,他松开她,冷着脸,食指点了点她的唇:“不许再哭了。”
苏薄愣着点头,双眼红肿,女人到底是水做的,可他却爱死她的懦弱,往他怀里钻的感觉,男人的保护欲瞬间就升起来了。
虽冷着脸,可声音却不由得软了下来,他耐哄她道:“把药吃了,一会儿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好……”
床很小,骆晖将她搂在怀里,她身上换了件干净的衣服,骆晖撩起来看了看,本身白皙的肤色青一块红一块的,看得他心疼,幸好发生的时间只有几十秒,警察及时赶到,才避免进一步恶化,但伤势还是有些骇人,他用手摸了摸,眉骨间尽是柔和。
“痛不痛?”
苏薄现在像极了小女人,哑着声音说:“还好……”
他冷哼一声,放下衣摆,画风突变:“苏薄,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这么蠢!为了朋友连命都不要,要不是警察来了,我就等着收尸吧!你可别忘了,你现在还不能死,那仇还想不想报了,想报就给我好好活着,一天到晚惹些麻烦,也不好好照顾自己,你说我养着你做什么?”
她向来吃硬不吃软,骆晖这么一说,苏薄才觉得这几****变了好多,情绪不懂得收敛,做事也不计后果,这压根儿就不像从前的自己,她什么时候这么脆弱了?
“好的先生,我知道了。”
他满意的翘了翘唇角,他很拿捏的准她的性子,苏薄这幅模样是不行的,虽然她很喜欢,但是总归变化太大,性格也与之前截然不同,这与她并没有什么好处。
苏薄倒在地上的时候是半趴着的,没来得及找起来,所以身子的左半边伤势比其他的要严重很多,市中心的医院离镇上很远,来回起码得两个小时,怕伤口加重,就在当地的小医院草草的擦了些红药水,也没去照个片什么的,因为条件实在不允许,骆晖当时是非常不满的,可奈何遥远的旅程,怕苏薄等不得,就妥协了,他也看了看那些淤青,没有大碍,也就想着等苏薄醒来,看看她身体怎么样,再做决定。
而苏薄醒来后除了全身酸痛,其他的倒没什么异样,骆晖想着先去市中心检查一下,然后回S市在检查一次,以免落下病根。
态度明确坚定,口吻不容商榷,苏薄只得跟着他说的办了。
他抱着她出卧室,吕萌萌一家还在楼下对这个陌生男人的到来有些怀疑,但经过吕萌萌解释,苏薄是骆总资助的孩子,自然对她很上心,吕父吕母又是个老实人,这个男人清俊帅气,气质明显与他们不同,大城市的人举止言谈都透着良好的修养,不像是个骗子。
见苏薄被男人横抱着下楼,吕父吕母对这样大胆的举动有些错愕,吕萌萌却觉得没啥,她在S市毕竟待了一段时间,思想也前卫很多,只觉得苏薄全身是伤,下床不方便他抱着她是应该的。
吕萌萌跑过去喊了一声“骆总”,却遭来那个男人如置冰窖的眼神,如果不是吕萌萌,苏薄也不会受伤,所以他有些不待见这个女孩子。
哪怕她什么错都没有。
“知道Z市的医院吗?我要带她去。”
吕母眯着眼睛,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苏薄和这个男人关系不单单是那么简单。
他的声音冷漠清寒,吕萌萌本身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女孩子,全然忘记了他刚才对她冷冰冰的态度。
“我知道!我带您去!”
骆晖看了她一眼,眼眸黑深幽杳。
抵达连安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吕萌萌熟门熟路的去排队、挂号等到程序都走完过后,苏薄被骆晖抱到门口,她拉着吕萌萌的手道:“没事,不用担心。”
吕萌萌扯起笑容回复:“嗯,我不担心。”
觉得苏薄荷骆晖毕竟男女有别,她的伤又基本都在身上,不大好,便自以为解围的说:“骆总,我陪苏苏进去吧。”
骆晖直接冷冷的睨了她一眼,然后没管她,直接把苏薄抱进去,抬脚就把门关上。
“啪”的一声,吕萌萌看着紧闭的大门,懵了。
好在医生是个女的,省了不少的麻烦。
照了片检查过后,确认没有大碍,骆晖才在心里松了口气,动作温柔的替她穿上衣服,他冷冷道:“下次可得注意点,别这么冲动,知道了吗?”
苏薄点头:“好,唔……”
她的神情凝重下来,不由得担心吕萌萌,刚才骆晖没有让她进来,她会不会心生怀疑?毕竟她还并知道她和骆晖的关系……
骆晖指腹抚平她的皱起的眉头:“怎么了?刚刚我没让你那朋友一起进来,生气了?”
她摇头:“没有,先生……那你怎么不让她陪我?萌萌……”
他哼了一声:“我不太喜欢到处惹事的孩子,要不是因为她你会受伤?”
“唔……”
“再说了,这是男朋友的权利,既然你身边有男人,为什么还要麻烦其他人?”
男朋友?哦……对啊,他们现在是情侣关系,可吕萌萌不知道啊,苏薄突然有些害怕吕萌萌知道真相过后会怎么样了,会不会说她是骗子,欺骗了她?她们好不容易的友谊,会不会……就没了?
走廊上,吕萌萌坐在塑胶椅上,看着紧闭的门,她撅起嘴巴有些委屈,骆总……好像不太喜欢她……
苏薄受伤很意外,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就来广场了,还往人群中间挤,当时本就吵得不可开交,人群有些波动,看见苏薄晕死在地上的时候,她担心的眼泪唰一声就掉下来了,可骆总不知道哪儿窜出来的,动作比她快,直接打横抱就把她抱起,她抹了抹眼泪跑过去:“骆总,医院在那边!”
全程路上吕萌萌都陪着,苏薄来镇里看她,反而还受伤了,她一个主人家实在是没照顾的周到,她感到很内疚,却又不敢在这个男人面前哭,他强大的气场让吕萌萌都不敢靠近,正襟危坐在一旁,显得有些局促。
可为什么骆总很讨厌她?她不明白,苏薄的意外她也不知道缘由,她也很担心她的,看着她伤痕累累,昏迷不醒的模样,她都暗自愧疚,怎么就没照顾好她,怎么就能让她受伤了?这样想着想着又哭了。
而现在他们俩在房间里,哪怕男女有别,骆总都不让她进去帮忙,可想而知,他厌恶自己到了极点,他很关心苏薄,尤其是当时看到苏薄受伤的模样,吕萌萌清楚的看见他眼里紧张和温柔,像水一样,这样的骆晖特别少见,在电视里他严肃冷漠,威风凛凛,看她的眼神也带着寒意,就好像苏薄受伤是她的错一样,可是她明明什么都没做,什么都不知道啊!
吕萌萌是个敏感的孩子,别人对她一个举动、一个眼神都会让她想半天,骆晖是S市的大鳄,他挑挑眉,S市都要抖一抖,这样的人物,别人巴结还来不得,吕萌萌自然是怕的,而骆晖却如此的讨厌自己,她心生惶恐,害怕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惹得骆晖不快,以后在S市的路该有多不尽人意?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还小,走进大城市是父母的心愿,如果在S市无法立足,好好的把大学上完,父母会失望的,她又会重新回到这个小镇上,没有出息,见不到世面,她会后悔一辈子。
吕萌萌捧着脸,恐惧和不安占据了她的心头,她无措的闭上眼睛,不争气的自己顿时觉得鼻子酸涩难忍,眼泪喷涌而出,她失措的像个孩子,不谙世事的她对于那个国度心生向往,满带着全家人的期望来到市,她真的不能离开,所以,她不能得罪骆晖。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