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场上又是一阵笑声。
“这条不算,还接着想!”张永革气急败坏地说。
这时,紫石沟大队革委会主任曲爱国站起来说:“我也想起一件事
“往下呢?”张永革问。
“往下——”曲爱国突然抿住嘴不说了。
张永革连蒙带吓唬:“谷永旺的反动言行你要大胆揭发,否则,就定你个包庇罪。”
曲爱国有些后悔说这些话,但一瓢水洒在地上收不回来了,就说:“都是老百姓聊闲篇逗闷子的话,张主任又何必当真呢?”
张永革把脸一板,说:“这是革委会在开会,多么严肃的事情,哪能不当真?说!”
无奈,曲爱国只好吞吞吐吐地说:“谷永旺说,敌人也是人,他们也反对闹病,难道我们还要拥护闹病吗?”
“天哪,谷永旺真是狗胆包天,竟敢怀疑***的话,这不是要反天吗?是可忍孰不可忍!”张永革表面上怒不可遏,内心里却兴奋异常,看来无论找谁的罪证,就像磨道里寻驴蹄儿——没有找不到的。哼哼,谷家父子,这回看你们往哪儿跑?就这一句话,足可以把你们打入十八层地狱!
第二天,张永革到元浦村亲自向谷家父子兴师问罪。他命令姜二愣速将谷家父子重新抓进学习班,他们如果不承认罪行……我相信你姜连长有的是办法。
这天是大年三十,元浦村家家户户都在做过年的准备。谷大豹放羊回来一进门,水还没有喝上一口,就见姜二愣一伙闯了进来。姜二愣对谷大豹说:“张永革主任指示,你还得进学习班继续学习。”
“过了年再去不行吗?”谷大豹尝过张永革的厉害,不敢不去,只是想在家里过个年。
“张主任说,这个年,一定要你在学习班里过。”
郑风英心疼老头子忙累了一天,水米没有沾牙,就央求姜二愣说:“二立,让他吃过饭再去吧。”
姜二愣一口回绝:“是学习重要,还是吃饭重要?”
郑风英觉得世界上再没有比吃饭更重要的事了,就说:“饿着肚子咋去学习?你们小时候上学不都是吃过饭后才去吗?”她以为进学习班和进学校读书认字是一样的。
“人先走。你把饭给他送到学习班。”姜二愣给郑风英撂下这句话,一挥手,几个人推推搡搡就把谷大豹推出了屋门。郑风英要往出追,谷大豹摆手制止了她,他怕重演几年前挨张永革的汽车摇把揍那令人痛心的一幕。
把谷大豹二次关进学习班后,姜二愣又带人来到浦南谷永旺家。谷永旺正在火上烤轿鼓。冬天气候冷,轿鼓容易受潮导致声音发闷,需要在炭火上烤干才能敲打。见姜二愣进来,谷永旺明白了八九分,说:“又让我进学习班?”自从被姜得福放出来后,他就觉得迟早还得进去,但估计怎么也得让在家里过个春节,大年初一这天还得给乡亲们敲轿鼓哩!
“谷永旺,公社革委会通知,你还需要到学习班里补补课。”姜二愣说。
“你没看见我正烤鼓吗?过完年敲过轿鼓再去不迟。”谷永旺拨了拨炭火说。
让谷永旺料想不到的是,他连敲轿鼓的权力也被剥夺了。姜二愣说:“轿鼓旧,你人坏,还敲什么敲?走!”
这次,谷大豹和谷永旺是分开关押的。张永革先审问谷大豹。
“我没有给边区领导下过毒。姜二愣说我何其毒也,我识字不多,听不懂这句话,以为是说我下毒。”谷大豹极力为自己开脱。
张永革完全明白谷大豹说的是实情,完全明白姜二愣是栽赃,但好不容易搜寻到谷家这么个把柄,怎能轻易放过他们?就说:“姜连长说你承认自己下过毒,现在又说没有下毒,这么大岁数的人了,怎么出尔反尔呢?”
“我确实没下过毒。要真下毒,那宋主席还能好好地从我们家离开吗?”
“这还不好解释吗?也许毒品剂量不够,也许被别人察觉没让宋主席吃等等,各种情况都有可能发生。”
这个大圈子把谷大豹绕糊涂了:“张主任,那你说我到底下毒还是没下毒?”
张永革一愣,醒悟到自己刚才全是无稽之谈,连忙替自己打圆场:“即便没有下毒行动也有下毒打算。总而言之,你是想谋害抗日干部。”
谷大豹领略过张永革的厉害,知道他肚里长牙,是个心狠手辣之徒。他要硬给自己安插这个罪名,还真是绕不开躲不过,心里不免有些忐忑,脸上露出一丝慌乱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