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公所要盖房,又是谷月平在操持这件事,元浦村的老百姓纷纷主动前来义务帮工帮料,工程进度很快。
这天上午,谷月平正在新房里粉刷墙壁,区公所通信员小黄进来对他说:“谷副区长,外面有人找你。”
“谁?”谷月平问。
“不认识,从县里来的,说找谷副区长。”
“莫非是区长到了?”谷月平想着,放下手中的工具,跟着小黄到外面去接人。
一个三十多岁的人站在院外,正仔细端详着新房。谷月平上前一步,问:“同志,你是——”
那人听了,转身过来,喊了一声:“月平!”
谷月平一听话音很熟悉,长相也似曾相识,可就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那人抢前一步,握住谷月平的手使劲甩了甩说:“认不得我啦?我是闫维谦呀!”
“闫维谦?你真是维谦?”谷月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仔细将来人瞅了几瞅,嗨,不是闫维谦又是谁呢!“维谦!”谷月平大叫一声,张开臂膀和闫维谦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过了好一阵,谷月平才把闫维谦松开,眼里含着泪水说:“你瘦了也黑了,乍一看我都认不出来了。快说说,这几年你在哪里?可把我想坏了!”
闫维谦的眼眶也湿润了,他没有回答,而是从兜里掏出一封介绍信交给谷月平:“先办正事,我的事回头再告诉你。”
谷月平看了看介绍信,高兴地差一点蹦起来:“前段时间到县城开会,宋主席告诉我区长马上就要到了,想不到竟然是你!”
“我听宋主席介绍第九区公所的情况,得知你在这里当副区长,也把我高兴坏了。山不转水转,咱们分别好几年又到一块儿了。”
“这说明你姓闫的和我们谷家缘分深哪!”谷月平的本意是说是闫维谦和他缘分深,嘴一遛说成和谷家缘分深。或许闫维谦真和谷家有缘,日后他和谷家真结成了一门亲事。
闫维谦告诉谷月平,他一周前就到了封平县,因为这里的房子还没盖好,宋主席让他在县里多住些了日子,帮着边区政府起草了一些文件,又写了不少材料。本来,宋劭文想再多留闫维谦一些日子,可他听说谷月平在第九区公所,就在县里待不住了,想早早来到元浦村和老同学见面。
谷月平对闫维谦说:“走,咱们先回家。”
“我听说区公所先期来的办事人员都在老百姓家住?”闫维谦说。
“对,等区公所的房子收拾好以后才能搬进去。”
“那你就给我在村里找个住处吧。”
“不给你找。”
闫维谦一愣:“为什么?难道让我睡在露天地里不成?”
“你到了我家门口,却给你另外找住处,这不太见外了吗?”
“那我住哪里?”
“这还用问吗?住在我家呀!”
“这、这不太方便吧?”
“有啥不方便的?我家房子多,再有你几个闫维谦都能住下。再说了,区公所工作人员住老乡家要付房费,你住我家也可以给公家省些钱,省下钱抗日,我们何乐而不为呢!”
闫维谦知道谷月平这是找借口。不过,住在月平家也有不少好处,以后研究工作、老同学叙旧方便一些,就点点头答应了。
谷耀瑞家是个四合院,正房北屋五间,东西厢房各四间,南屋四间。谷耀瑞老两口和谷月平一家住北屋,谷大豹一家住西厢房,小改住着两间东厢房。两间南屋住着三个区公所干部。谷月平把闫维谦安排在东厢房另外两间屋里。
晚饭后,闫维谦向谷月平讲述了自己这些年的经历。
原来,闫维谦在察北受伤后转到天津一家医院做手术,医生从他左侧肺叶里取出了弹头,又经过半年多疗养,基本恢复了健康。后来,闫维谦联系上了天津地下党。党组织指示他留在吉鸿昌将军身边工作。吉鸿昌被******杀害后,闫维谦也被通缉、追捕,但他共产党员的身份始终没有暴露。其实,吉鸿昌当时是有机会脱身的,天津地下党组织早就得到情报,让闫维谦转告吉鸿昌,国民党要抓他,但吉鸿昌抱定必死决心拒不躲避,坚持到国民饭店会见广西李宗仁派来的代表。他是想以自己的死唤醒和鼓舞国人的抗日信念和决心。吉鸿昌死后,闫维谦被派往南开大学搞学运。
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平津两地大中学校很多师生奔赴延安,去寻求光明和救国救民的真理。闫维谦也想去延安,但党组织没有批准,而是把他派往在山东守卫海防的东北军于学忠的部队。在山东待了一段时间后,闫维谦听说聂荣臻到五台山一带开辟敌后抗日根据地,就给聂荣臻写了一封信,想到晋察冀边区工作。闫维谦在上海中央特科工作时和聂荣臻共过事,彼此之间也很熟悉。聂荣臻接到信后非常高兴,就把闫维谦调到晋察冀边区政府,并让他去第九区公所当了区长。
谷月平问闫维谦:“你一个人来了,家呢?”
“这你是知道的,我家在上海呀!”闫维谦说。
“我是说你的老婆孩子。”
“我孤身一人,哪来的老婆孩子?”
“你到现在还没有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