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一说,在场的人都震惊了!
宋劭文告诉在场的人:“那年聂司令到延安开会,给毛主席朱总司令带去两双‘千层底’鞋和两顶‘金草帽’,他们直夸做得好编得好。老嫂子哪,你说你是不是个抗战的大功臣呀!”
……
宋劭文离开元浦时对谷大豹说:“轿鼓果然名不虚传,我真的还没有听够。这样吧,等到抗战胜利那天,边区政府要召开盛大庆祝活动,到时候,你们再到封平县城去敲轿鼓!”
谷大豹和尤业田相互对视了一下,说:“等抗战胜利了,我们连续敲它三天,让全晋察冀边区的抗日军民都听个够!”
第二天,谷大豹来到尤业田家,从怀里掏出羊皮包,让尤业田继续为他保管。
“鼓谱是你谷家的传家宝,已经物归原主,我不能再替你保管了。”尤业田推辞说。
“业田呀,”谷大豹说,“鼓谱暂时还是放在你家好。”
“为啥?”
“你家的房屋好,利于鼓谱保存。我那两间屋子年久失修,夏天漏雨冬天漏风,保存不好这么珍贵的东西。另外——”
谷大豹想继续说下去,尤业田抢过话头说:“我知道另外一个原因。”
“你说是啥?”
“盼盼生前说过,这两样东西等永旺兰兰结婚时再交给你,你要尊重她的意见。”
“说得对,”谷大豹说,“鼓槌因为经常用,我先带着。鼓谱等到那天你再正式交给永旺。”
尤业田觉得大豹的话也在理,就接过鼓谱装进木盒藏到房梁上。
区公所有宿舍有食堂,但工作人员大都是北方人,饭菜多是北方做法和口味。谷月平怕闫维谦这个南方人不习惯,让他依旧到自己家吃住。玉娥会做不少南方菜。
闫维谦工作繁忙,回来很晚。他又爱读书学习,屋里那盏小豆油灯常常亮到凌晨一两点钟。谷月平夫妻也爱读书,闫维谦又是月平的同学和同事,谷耀瑞和玉娥打心眼里喜欢他,从不把他当区长而是当成自己儿子。玉娥经常拖着病体做些南方风味的夜宵,让小改给闫维谦送过去。
小改特别愿意给闫维谦送饭。元浦一带的旧风俗,女孩子一般不读书,但小改父亲和两个哥哥都识字,大哥还曾是封平县的高考状元,在他们的熏陶下,小改也能认识几个字。她是个要强的姑娘,常常为识字不多而自卑,总想多认些字多看点书。闫维谦住进来后,屋里放了好多书。小改很羡慕,这些书我要是都能念下来多好!有几次,闫维谦在屋里看书,小改进去说:“闫大哥,我也想看书,你教我认字好吗?”
“好啊,现在就教你。”闫维谦把书放到小改面前,用手指着封面上的字念:“悲惨世界。”
小改跟着闫维谦一字一句地念:“悲、惨、世、界。”她念着念着,忽然想起在大哥屋里也见过这本书,就问:“听大哥说,这本书是外国人写的?”
“对,是一个法国人写的,”闫维谦又指着大字下面的几个小字说,“这是作者名字——维克多·雨果,是法国最伟大的现实主义作家。”
“外国人的名字咋这么长?”
“嫌长,你就直接念雨果得了。其实,咱们中国有些少数民族的人名也很长。”
小改“哦”了一声,说:“对了,我娘说,慈禧太后和光绪皇帝的名字也很长。”
“他俩都是满族人,光姓氏就有四个字。慈禧姓叶赫那拉,光绪姓爱新觉罗。”说到这里,闫维谦忽然问小改,“听说玉娥大婶给慈禧当过侍女?”
小改一愣:“你咋知道?”
“听你大哥月平说的。”
“大哥真是的,他、他怎么啥事都和你说呀?我娘可不愿意让外人知道这件事。”
闫维谦微笑着瞅着小改说:“我是外人吗?我是你家的人呀!”
“我家的人?”这句话像一块石子扔在一泓静谧的湖水里,顿时激起层层涟漪,使小改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她多次听大哥说过,闫维谦是个品行兼优的人。这次他住到家里来,通过接触,感觉确如大哥所说,闫维谦待人彬彬有礼,工作兢兢业业。他每天天刚亮就走,很晚才回来,还要看书到深夜。这样没明没夜地熬,铁打之人也吃不消,何况他还受过重伤。慢慢地,小改对闫大哥由钦佩变成喜欢变成爱慕和眷恋。当听说他还没有对象时,小改心里就像揣着一只乱蹬乱跳的小兔。过去,她晚间一沾枕头就进入梦乡,爹娘都说她没心没肺,都十七八岁了还像没事人一样,村里像这么大的女孩子都结婚抱上娃娃了,你还没有寻下婆家。小改嘻嘻笑着说,不急,缘分没到。这次见了闫维谦,小改却常常半夜半夜睡不着觉,不住地想心事。没有认识闫维谦以前,她不知道嫁个啥样的男人,这回有了目标,要嫁就嫁闫大哥这样的人。只是不知道人家心里是啥想法。
自从有了这桩心事,小改总想见到闫维谦,有事没事老想到他屋里坐坐。但闫维谦很忙,回来得很晚,太晚了进去不方便,这让小改非常苦恼。她很想对闫维谦表白心意,可话到嘴边又不好意思说出口。幸好,娘能做闫维谦爱吃的南方风味的饭菜,让自己给他送去,这是个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