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趁夜启程,在月光下轻装俭行,就连酒仙也抛却了那已经陪伴了他几十年的破败酒肆,甚至连黑衣奴的尸首都来不及收拾。
天亮时,那双眼睛会说话的绿珠姑娘问了少年一句:“你这人虽然有些时候令人讨厌,但昨晚……我很佩服你!”
少年还不及答话,绿珠已提着裙摆耳根发红的远去。
“少女心思最是多变,人也最是多情。”酒仙打马至少年身旁,看着绿珠远去的身影,幽幽道。
少年哑然失笑:“前辈,我还年少,暂时还不想有所羁绊。”
“羁绊?”酒仙眼神飘忽,哈哈笑道,“不错,少年志,在远方,在天下,确实不应有这些小儿女姿态。”
忽然,酒仙隔着马儿拍了拍少年,问道:“小伙子,你昨夜可是令老朽大开眼界啊!唔……你那胸前的玉佩是何方神物?”
少年捏着玉佩,有些不好意思道:“前辈,实话告诉你,这玉佩从小就伴随在我身边,我爹娘也未曾告诉我是何来历,也是最近我才发现这玉佩在我生死关头居然能发挥奇效!”
酒仙一怔,看着少年道:“你这小伙子,就是太实诚了一点,若是此时在你身边的不是老朽,恐怕那人已经心生歹意,要抢你这神奇而又玄妙的玉佩了。”
少年愣了愣,摸了摸剑柄,无声而笑。
“哼,这小子鬼精鬼精的,就凭他昨夜那一式刺剑,他当初也是有实力与老夫一战。”忽然,耳旁传来青衫怪客郭凤笑的冷哼,“这小子肯定是当时就已判定老夫对他没有杀意,这才顺从老夫!”
这时,许过客也听到了几人的谈话,打马靠近,带着询问的眼光看向少年:“小友,事实真如这位……青衫怪客所说?”
少年又摸了摸剑柄,嘴角扯起一丝笑意,没有说话,只是忽然胯下猛夹马腹,已然一马当先,驰骋出去。
而由绿珠驾驶的马车在后面紧紧跟上,自然也听到了几人的谈话。
“小姐,原来他居然是这么精明的一个人。”绿珠侧头道。
“嗯。”朱依水轻声嗯着,车帘晃动,撞击的风铃直响,就好像平静的湖水忽然起了涟漪。
“只是再聪明,也是一只猴子。”绿珠又哼了哼。
朱依水没有答话,也没有发出任何声息。
一时绿珠也感觉有些无趣,握着马鞭闷闷抽着马臀,追上几人。
“大叔,你指点我的那一招可真厉害!”少年赞叹,“大叔,你现在的修为是什么境界?”
“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何和你分别?”许过客反问。
“是啊,大叔,你为何和我分别,我可差点就成了郭老前辈的掌下冤魂了!”少年一怔,既是反问,又是揶揄。
“好小子!拐着弯的骂老夫是不是?”郭凤笑鼻子都差点气歪了,杂乱的头发下一双眼睛怒瞪着少年。
哈哈哈……
许过客与酒仙忍俊不禁,少年也是咧开了嘴。
“那天夜晚我将江门豹的尸首掩埋,在回转时,遇到了一名炉火纯青境界巅峰的高手。”许过客眼神有些飘忽,轻轻诉说。
嘶……
三人都是倒吸一口冷气,炉火纯青巅峰境界啊!
昨晚那中年人石岩尚还只是炉火纯青中期境界,却已将他们几人玩转在鼓掌之间,若非是黑衣奴的拼死相救,以及少年在侥幸之下一剑贯穿石岩空门大露的后背,恐怕他们现在是死是活都还难说。
“后来呢?”少年迫不及待。
“后来……”许过客陷入回忆,“这是一名奇特的高手,他有着自己所认为的高尚。”
“他约我喝酒,喝完酒斋戒沐浴一日,然后才动手。”
“我许过客自江南杀到东海群岛,所遇之人数不胜数,但唯有他,却是跟我实力相近。”
“那一站,各自出手都有惺惺相惜之意,从早晨至午时,一直未停止交战,相约休息过后,又开始缠斗。”
“直到傍晚,夕阳还剩一丝的时候,他才露出一丝破绽,让我将柳叶剑送入了他胸膛!”许过客人有些怔怔,神色颇有几分惋惜。
“只可惜,因为各自所坚持的限制,我们注定不能成为朋友。”
许过客使劲一抽马臀,长声笑道:“我惋惜他,我也杀了他,我也就多盖了一座坟墓。”
“然后,大叔就一路向南追我的脚步了么?”少年策马跟上,笑道。
“我回转山脚,看到了你留的字迹,便马不停蹄的赶来,却也正好看到小友你那一剑!”许过客此时已满脸赞赏。
“实话说,我并没有想到不过十来天的修为,你已完全掌握了那一刺的精髓。”许过客笑道,“现在再加上你那玉佩的功效,配合你这一式出其不意,必然能在江湖上闯荡下去。”
少年喃喃着:“可是大叔,我这一路走来,见到的都是炉火纯青境界,他们的实力我自问无法挡住,更何谈闯荡下去?”
“小伙子果然精灵。”酒仙眼中满是笑意,“这可是拐着弯儿来求教来了。”
“老怪物,你可愿指点小伙子?”这话却是望着郭凤笑所说。
郭凤笑浑浊的眼睛忽然精光一闪,瞪了老友一眼,这才慢悠悠道:“有徐大侠在前,我可不敢谈指点与否。”
少年忙勒马抱拳:“郭老前辈有心指点,小子自然是求之不得!”
“唔……”郭凤笑沉吟,“你小子现在已然是登堂入室巅峰境界,眼看着就要突破,暂时应该保存实力,好一举突破,等你到了炉火纯青境界老夫再指点你铁布衫的横练功法!”
“什么?前辈你的一身横练功夫不是从小练起的?”少年大惊失色,就连许过客也瞪圆了眼睛,只有酒仙抚着长须一脸笑意。
“简直胡扯!”郭凤笑一脸怒色,显然很不满少年的说法,“你以为气就只是单纯的加强武器的威力?气也可以护着身体令身体成为武器!”
少年与许过客顿时露出了然神色。
“我刚从战斗中达到登堂入室巅峰境界,这才不过几个时辰,要想再突破,只怕很难!”少年面露难色,就在昨晚,经历了躲闪石岩的全力一击和与蚀骨妹对战时的一招致敌后,少年达到了登堂入室的巅峰境界!
“登堂入室巅峰境界与炉火纯青境界初期不过是隔着一层窗户纸,只要有适当的契机,突破不是问题。”酒仙笑道。
许过客忽然神色冷冽起来,抬手止住众人,忽然笑道:“契机虽然可遇不可求,但小友你的运气很不错。”
话一落,几人竟是感觉空旷的官道有了一抹冷意!
唏律律——
就连马儿也是一声长嘶,显然感觉到了不安,只是在原地踱步,不愿向前迈一步!
少年定睛细望,只见前方正有一名斜背双剑的人走来。
这人走路很慢,但每走进一步,少年就感觉到了一丝冷意袭来,带着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