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酒杯中的酒还没喝完,她就已窈窈挪挪的走到桌前,眼中闪烁着勾人的光芒,她的嘴角已露出了一丝微笑。
黄泉眉头微皱,却是一口饮尽杯中酒,黑衣女子已经坐了下来,并且招呼道:“小二哥……奴家都坐下了,你还不过来招呼……吗?”
声音软软糯糯似有无穷魅惑,几可将人的骨头都软化。
店小二一张黑炭般的脸仿佛已经变成了猴子的屁股,就连耳根都红了,鼻子中微微穿着粗气,快速地将酒杯送来,看也不敢看黑衣女子,就匆匆回到柜台边去了,就连脖子都埋到了柜台的下方。
黄泉只觉这黑衣女子有一股邪异的气势从身体内散发出来,这气势能令人神魂颠倒,这店小二就是很典型的例子。
但是很显然,这黑衣女子并没将这其实加强散发出来,是以这旁边的许多江湖人都没有被迷住,但却都再也不敢望向黄泉这一桌,更不敢去偷瞄这黑衣女子。
“看来小哥哥你很不待见奴家……唔。”黑衣女子已为自己倒上一杯酒,望着黄泉神色幽怨,“是因为奴家只是一介蒲柳之姿吗?”
黄泉神色一冷,哼道:“你若还没忘记胸前的伤口,你就该好好说话——”
后面的话虽没说,但许多旁听的人已然能想到,不外乎四个字——搔首弄姿。
黑衣女子嘴唇一扁,就连眼眶都有些红了,凄怨道:“小哥哥……亏你还说,你把奴家实在……弄的太疼,你也真是猴急……丝毫不顾及奴家的感受……”
一边说着,一边轻抚高耸的胸膛,眼中的哀怨就好似一江春水。
这一江春水虽没将黄泉的神色软化,却撩动了许多旁听的人。
“原来……这小子竟然是这样——”
“果然……人不可貌相,唉。”
“……”
杂七杂八的言语实在太多,多到黄泉一直冷漠的脸上都爬上了几丝红晕,女子却掩口痴痴直笑,大眼睛冲黄泉瞟了一眼,意在告诉黄泉现在已是众矢之的。
“常言曾说人言可畏,果然如此。”黄泉喃喃。
他看着女子的手,青葱似的肌肤,纤长的手指,还有长长的指甲,指甲上染着各种各样的颜色,道:“收起你这一套,你若还想和我斗一场我也奉陪。”
女子琼鼻一皱,冲黄泉摆了摆手,哼哼道:“小哥哥你呀……怎么也和那般武夫一个样?你和奴家的事完全不用再舞刀弄剑了。”
“难道要去床上比拳脚功夫吗?”突然有讥诮声想起,话语却是粗鄙,“这小兄弟恐怕不是你绝色枭姬的对手。”
这话虽是粗鄙,却深入这帮江湖人的心,一时好多人都哈哈大笑,女子面色已冷,霍然转过头去就看到了一张冷漠至极的脸。
这张脸她自然熟悉,因为先前就是这张脸的主人拿下了她面上的黑纱。
这人自然就是萧尧,他的出现与出声,令黄泉心底生出一丝感激,这绝色枭姬毕竟是浪迹江湖多年的人物,论及言谈,现在就是有十个黄泉也不是她的对手。
“受了伤就别到处跑,小心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绝色枭姬面如寒霜,冷冷道。
她神色一冷,周身都冒着寒气,就连整个大厅都有些冷冽起来。
“就是死,显然也不会死在你手里。”萧尧针锋相对,已走到黄泉的右手边坐下,看了下桌上还剩下的一只酒杯,正要伸手去拿,身旁忽然有一只手递过来一只酒杯。
萧尧有些惊异,侧头望去,竟是一脸黑如碳的人。
“哼。”绝色枭姬拂袖,转身就走,临出门之前眼带深意地望了黄泉一眼。
黄泉神色莫名。
萧尧却已冷笑:“看来这麻烦的女人是铁了心盯上你了。”
“盯上我能怎样?”黄泉淡淡道。
“凡是被绝色枭姬盯上的人都没有好下场,从来都是连骨头都找不到。”萧尧夹了一粒花生米,咯吱咯吱的咀嚼着。
“她一入江湖就艳明远播,想染指她的人多不胜数,只可惜她活到了现在,而那些人埋骨何处至今没有人知道。”萧尧喝了一口酒,很快就叙述完绝色枭姬的事迹。
黄泉忽然觉得有些头疼,就好像被一个躲不掉的大麻烦缠上了。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起码我没死之前你不会被她怎样的。”萧尧又道。
“为什么?”黄泉轻语。
“什么为什么?”萧尧一怔,“你救我一次,我为你背锅一次,这算不算我们两清了?”
黄泉一愣:“我倒没想过需要你为我做什么。”
“但是我必须做。”萧尧神色也冷了起来,“你予我恩情,我必报之,这是江湖道义,这也是我萧尧为何现在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黄泉哑然,半晌才道:“多谢。”
“你不用谢我。”萧尧截口道,“正如我不会谢你一样,你我既已两清,我也该走了。”说着,萧尧已站起,转过身,大步向前。
“走?你要去哪里?你的伤……”黄泉一惊,沉声道,“郎中曾说你伤痕太多,不要有剧烈动作,否则危及生命,更何况你带着伤痛走出去,恐怕不用一时片刻就会遭到人截杀。”
萧尧脚下动作一滞,停了下来,半晌才转过身来,他望着黄泉的眼睛,似乎想从那眼睛里看出一丝东西来,可是他看了很久却什么也没发现。
“若果我们还能见面,而我还活着,我们就做朋友。”
萧尧深深地看过黄泉后,留下这一句幽幽的话,而后头也不回的远走,伤势在身,他走的很顾及,仿佛一只孤狼。
黄泉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回味着萧尧刚才的那句话。
朋友?
“但愿我们能见面。”黄泉复又坐下,喝了一杯酒喃喃道。
又接连喝了几杯之后,酒壶已空,黄泉的脸色也已变得红润。
他身躯有些摇晃的上楼,一走进雅间,他整个人气势忽然一变,丝毫没有在人前的醉意模样,相反他还很清醒,一双眼睛简直比没喝酒之前还要明亮。
他又打开了窗子,这次自然没有人来刺杀突袭,但他却已如树叶般轻飘飘地飘出了窗户,落在后院的地上竟然没有发出丝毫声音。
他终究还是放心不下萧尧独自一人离去,可是此时追出又能有什么作用?毕竟人已走了太久。
呼——
黄泉已原地跺脚,箭一般窜向房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