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无生之地
云天明低头自顾收拾散乱的书桌,直接无视李强恶狠狠的眼神;后者讨了个无趣,怒冲冲地离开了私塾。
“你没事吧?”
老秀才不冷不热的问道。
“学生没事,多谢先生关心。”
云天明抬起头,露出一抹率真笑容,似无心机。
“嗯。”
老秀才面无变化地点点头,径直走上讲台,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开始私塾今日的课程。
期间,李强一直没有回来,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他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所以瞥向云天明的眼神带着些许同情,但更多的却是看热闹的意思。
“这小子铁定要倒霉喽。”
不过云天明却面色淡然,认真听着老秀才讲书,深邃的眼眸时有流光闪过,似乎根本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进学结束。
摇头晃脑一上午,云天明只觉得头昏脑涨,几欲干呕,暗道这进学之事,真是让人昏昏欲睡。
前世的他,于乱世中也曾十分向往上学。但眼下真正接触了解,又觉得这真是一种折磨。不过好在他心智成熟,意志坚定,一上午下来倒也记住不少东西。
但对于科举考试,还远远不够。
“大家都回去吧,明日早点来背书。”
“先生慢走。”
这时,云天明忽然走上前,行礼拜道:“先生,学生有一事请教。”
“哦,是书中文章可有哪里不解?”老秀才问道。
“那倒不是,先生讲解文章十分到位,学生都懂了。”云天明不留痕迹的拍着马屁,随即故作疑惑说道:“只是学生家中有本《九洲浩土》,上面记录天下各洲风俗民情,唯独“无生之地”,无甚介绍,所以学生特来讨教......”
不等他说完,老秀才声音陡然抬高几分问道:“你是说,你家中有《九洲浩土》这本书?”
“是。”
云天明点点头。
据前身记忆,在他还小的时候,两位哥哥分别给他讲解过《九洲浩土》上所记载内容。并告诉他,《九洲浩土》所记内容庞杂,洋洋洒洒百万余字,想要抄录传阅极难。
故此,整个赵国也只有大学府有唯一孤本。
但大学府地位何其尊崇,像老秀才这般身份地位的读书人一声都无望进入,更别提借阅读书。而他读了一辈子书,可以说是嗜书如命,对《九洲浩土》这种大作自然趋之若鹜。
果不其然,老秀才搓搓手,问道:“天明,你可否将书借给为师一阅。”
看他如此心急,竟也不问问书从哪里来,甚至也不怀疑自己是否说谎,云天明心中顿觉好笑,不过面上却不敢有所表露,磋叹道:“这......”
老秀才还以为他不愿意,忙道:“天明,待为师看过,定会好好给你讲解书中奥妙。”
“那好吧,不过书在学生家中,明日学生给先生带来。”
云天明装作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其中心中却暗喜:这老秀才果然上钩。
要知道,对于老秀才这种嗜书如命的读书人,《九洲浩土》的诱惑力可比真金白银还要大许多。
故而,他以《九洲浩土》为礼,送给老秀才。有了这层关系,日后老秀才在私塾中必定多多照顾自己,对于进学大有增益。更重要的是,有了老秀才做后盾,早间之事李家父子也不敢再拿他怎么样,不然老秀才一纸状告到江南城衙门,李家父子可就吃不了兜着走喽。
他之所以装作勉为其难的样子,则是为了更进一步引诱老秀才。
果不其然,老秀才丝毫没有往日矜持,急不可耐道:“这样,为师与你一同回家去取,可好?”
到了这一地步,再吊着他的胃口也没什么意思了,云天明便点点头道:“也好。”
见他答应,老秀才顿时迫不及待走在前,步伐极快,云天明竟有些跟不上。
如此,两人快步向云天明简陋的家走去。
“天明,不好了!”
迎面风风火火跑来一孩童,年岁不大,名为林子,和云天明是邻居,平日良家相处较多,关系不错。
云天明听言,用脚趾头想也能想到,定是李家父子来自己家中闹事了。不过他面上故作不解,忙问道:“林子,怎么不好了?”
这时,林子才看到老秀才,他虽未进学,但仍是忙站定躬身问好,后者一脸不耐烦挥手,问道:“快些说,究竟怎么了?”
“是李四带着几个恶棍,把云天明家给砸了,还扬言说......”
林子战战兢兢,不敢再说下去,似是在惧怕什么。
云天明倒是淡然自若,处变不惊,心中冷笑不已:能说什么,还不就是一些威胁话语。
这时老秀才不乐意了,不悦道:“他说什么了,你倒是说啊。”
“说是要打折云天明一条腿!”
得到老秀才的提问,林子这才说出。他年岁不大,倒是聪颖,毕竟知道李四不敢招惹老秀才。
这时,云天明才面色一变,状似焦急地火上浇油道:“先生,学生家被砸事小,若是损毁了《九洲浩土》......”
“好胆!”不等他说完,老秀才重重鼻哼一声:“光天化日砸人家院,这李四是真不把王法放在眼中了吗?”
说罢,他便迈步向云家走去,速度比之刚才还要快上不少。
计谋成功。
云天明不禁露出一抹诡谲笑容,信步跟了上去。
奔至云家后,果然,周围已经围了一圈村民,纷纷杂杂,多是议论这云家怎么招惹了李四这个恶徒。
老秀才高喊“让开”挤过人群,不顾手持棍棒的恶徒,怒喝道:“李四,你给我出来!”
云家,李强的父亲李四满面怒容地坐在一个小板凳上,心中不断想着等下要好好折磨云天明那个臭小子,竟然敢把自己的儿子打伤,还当他的两位大哥在家的时候啊。
以前,李家父子可没少吃云天阳与云天风的教训。
不过那两个家伙离家多年杳无音讯,怕是早已死在外面了,他还有什么好怕呢。
也正因如此,李强才会百般欺辱云天明,以报往日被他哥哥教训之仇。
忽听怒喝声,李四为之一愣,继而大怒:是谁竟敢点名道姓的让自己出去,找死不成!
想着,他起身大踏步的走了出去,倒要看看哪个不怕死。等他看到老秀才,顿时一滞,反应倒也快,换上一脸讪笑,恭敬道:“哎呀,先生您怎么来了?”
“我不来,你还不要把云家给拆了!”
老秀才丝毫不给他面子的怒斥道。
“没有,没有,只是我儿子被人打伤,我这个做父亲当然要为他讨个公道。”
李四忙弯腰赔笑,心中却奇怪道:这老不死的东西怎么管起云家的闲事来了。
要知道,老秀才平日里可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主,怎么今日如此反常。
忽的,他看到老秀才背后的云天明,正面带一丝若有若无的诡谲笑容,登时反应过来:一定是这小子搞得鬼。
“这小子到底使了什么手段,竟然能请得动老不死。
李四心中奇怪不已。
这时,老秀才鼻哼一声,怒道:“你还讨公道,你儿子差点把云家三子杀死,他的公道找谁讨?”
“这......先生,此话怎讲啊。”李四大惊。
“哼。”老秀才冷哼一声,看向周围的村民高声说道:“今日早晨我去私塾,正好撞见云家三子被你儿子扼倒在地,我若是晚到一时片刻,祸事横生,恐怕你儿子现在已经在押往江南城大牢的路上了。”
此言,毫不夸张。
早间情况确实凶险,也是云天明没预料到的。
他本以为自己砸一下李强,顶多受两下皮肉之苦,却不想李强天生恶人胆,那一刻竟然下了死手。
果然,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有了老秀才的支持,纷纷指着李四咒骂起来。平日里他们早已对李四积怨已久,眼下正好出口恶气,骂的一个比一个难听。
李四虽然恼怒,但在老秀才面前却也不敢发作,只能谄笑道:“我那混账儿子也没给我说这事,我是真不知道。还要多谢老先生,改日我一定让他给云家三子登门道歉。”
“那倒不必了。”云天明淡然道:“我不想与一个泼皮过多计较。”
“说得好!”
“哈哈,对,何必与狗计较多事。”
众人帮腔,声势更盛。
就连老秀才也点点头,看向云天明的眼神带有赞赏意味。
“你!”李四为之气结,恼羞成怒道:“好,好,我们走着瞧。”
“李四你什么意思?”老秀才丝毫不惧,怒视着他道:“当着我的面还敢口出狂言,不怕枷号三十日吗?”
一听枷号三十日,李四顿时有些怂意,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悻悻领着几个恶徒闷头走了。
待他离开后,众人纷纷上前安慰关切云天明一番,让他日后多多小心李四,云天明一一道谢,礼貌有加。
不等人群完全散去,老秀才就一把将他抓过来,急道:“天明,你快回家看看《九洲浩土》可有损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