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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雷思仁听到门外“砰、砰、砰”更为急促的敲门声,心中竟然有了一丝丝惊恐,真心害怕是有人在敲着‘杏林堂’的门,雷思仁呆呆的望着同样受到一丝惊吓的刘宗敏,僵硬的转过身,朝着街对面看去,真是‘盼什么,不来什么;怕什么,来什么’,借着月光看到‘杏林堂’门口站着一个人,这人身材娇小,貌似很是焦急,雷思仁走出门外,冲着那人说道:“你是来找郑保御的吗?我就是,”那人小步快速走向这边,身形好似一名女子,走到近前,借助微弱的烛光终于看清这人的相貌,雷思仁心中一惊,赶忙迎上前去,

“卞敏,你怎找到这儿,这么晚了,是有什么急事吗?!你姐姐呢?!”雷思仁有些焦急地问道,

“郑公子,这儿真是让我一顿好找!家父病重,好多事情来不及说,恳请你跟我回去,帮帮我们……”卞敏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丝哀求,

“敏儿不要着急,我们马上动身,”雷思仁回头看着刘宗敏略带沉思的说道:“明日我就要进京,替我准备点盘缠”,刘宗敏点头答应,说道:“你办完事儿回来之后,来铁匠铺找我“

金陵城的夜晚还是有些许凉意,夜色凉如水,夜风将两旁的树木花草吹得沙沙作响,让人感觉通体舒畅,天空并不是漆黑的,而是糅合着墨蓝色,一望而无际,一轮弧月高高挂在空中,皎洁的月光照笼罩着金陵大地,将夜晚烘托出一片宁静祥和,地上两个人影疾步向前,并无心顾及静美的夜景……

“敏儿,到底是什么情况?”简单的跟我说说,雷思仁紧紧跟着卞敏后面非常焦急的问道,他心里也在担心着卞赛怎么样,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

“郑公子,简而言之就是这次我父亲病重,所有的办法我和姐姐都试过了,实在是走投无路,不得已才这么晚大老远的来找你,”卞敏急速向前走着,头也不回的直接回答到,听到这些,雷思仁没有再问,他只想尽快到达目的地,希望能帮助到她姐妹二人,为她们排忧解难,

不知不觉中便来到一处较为破旧的房屋,门是半开着的,卞敏直接推门而入,刚一进门雷思仁便听到里屋传来了阵阵抽泣之声,顾不得那么多,雷思仁悬着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直接撩帘进入里屋,看见卞赛坐在床边掩面而泣,哭声让人肝肠寸断,心犹如刀割,床上躺着一个人,此人骨瘦如柴,腹大如球,颜面蜡黄无比,雷思仁内心一震,急忙走到床边掀起被褥为病人检查起来,心想:“唉,根据我的经验怕是没戏了,肤色如此定是肝病晚期,肝腹水已经非常严重了,再加上长时间的营养不良,只能消耗自身的蛋白质了,现在此人有些昏迷不醒,怕是已经肝性脑病了,”雷思仁一直摇着头,卞赛看着他这表情,眼神中也流露出一丝丝恐慌,心中也是明白了一二,

雷思仁用手将他的眼睛扒开,通过下眼睑的颜色评估一下贫血的情况,看看此人的瞳孔变化,判断一下他的意识状态,检查过后,正要和卞赛姐妹交代一下病情,突然,床上病人的手臂动了一动,已如枯枝的手指轻轻拉了一下雷思仁的衣袖,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了一点,卞赛卞敏两姐妹赶紧围上前去,

“父亲,你好点了吗?”卞赛强忍着眼中的泪水问道,那人只是简单地安慰了一下万分悲伤的姐妹二人,然后用手轻轻指了指雷思仁,示意让他靠近一些,雷思仁赶忙躬身向前,

“你终于还是来了,看来我们已是冰释前嫌,前些年我去找你,你都闭门不见,我知道你怨恨于我,心中的伤痛难以释怀,但是我心中的苦衷,你是不能理解的,‘人在朝堂,身不由己’,我已经不行了,‘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与你父亲在朝中相识,志同道合,怎奈天意弄人,竟都成了他人手中棋子而已,”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虚弱,雷思仁一脸的茫然,根本不太明白他所指的都是什么意思,关于自己的身事,好像有越来越多的谜团……

“我已经不行了,关于你母亲,之前我想好好给你解释,你却不相信我,现在我已经没有了力气再说,念在我与你父亲曾经的交情份上,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此时病人的眼睛已经慢慢闭上了,雷思仁赶紧俯身贴耳凑上前去,知道病人已经不行了,小声说道:“您请放心,之前的事,我已经忘得一干二净,有什么事情您尽管吩咐”看到将死之人,自己却又无能为力,作为一个医者,雷思仁的心中也是愧疚万分,

“我死不足惜,唯独放心不我的两个女儿,当今之世,适逢多事之秋,她们两个弱女子无人照看,使我痛苦至极,我知道你外表虽冷,但内心却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好男儿,我就把她姐妹二人托付给你了,善待她们,我死可瞑目,”卞赛姐妹二人已经泪如雨下,泣不成声,病人举起另一只手,手中拿着半块红色玉佩,断断续续地说道:“这…送…你,也许能帮你找……”话未说完,抬起的胳膊已经重重摔在床上,眼角流出一滴浑浊的眼泪……

卞赛姐妹更是泪如泉涌,涕泗滂沱,悲恸欲绝,雷思仁呆呆的站在床前,心底一股巨大的悲伤袭来,不知如何安慰卞赛姐妹,或许让她们将内心的悲伤发泄出来会更好一些,雷思仁拿起那半块玉佩,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他觉得或许自己前世有未了的事,才穿越而来……,

慢慢安慰着姐妹二人,看到她们伤心的样子,雷思仁也是心如刀割,将姐妹二人拉起,眼眶湿润,声音略带哽咽地说道:“赛赛、敏儿你们不要再伤心了,人死不能复生,况且父亲是去了极乐世界,他根本不希望你们如此伤心难过,我们后面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姐妹二人靠在雷思仁肩上,已经没有了力气,雷思仁感觉自己重任在肩,心中顿时觉得又有些渺茫起来……

卞赛姐妹二人遵照父亲生前的遗愿,同雷思仁一起,将父亲葬在了屋后大柳树下,姐妹二人又是恸哭好一阵……

三人离开墓地,回到屋中,卞赛姐妹二人已是‘身如已灰之木,心似不系之舟’,父亲之死,使她二人对于未来的生活早已六神无主,

雷思仁先开口说道:“既然你父亲将你二人托付给了我,往后你二人的生活就由我来照料,我们还是要为下一步做好打算”

“刚才家父说早就与你相识,可我们怎么不知道?这次也是父亲让我去请你,我和姐姐很是好奇:父亲怎么也知道‘杏林堂’,认识郑公子,而且还叮嘱我们不要告诉你,是他请你前去的”卞敏盯着雷思仁问道,雷思仁挠挠头,十分为难的说道:“我也不太清楚,之前的事情,我是真的有些记不清了,不过请你们相信我,我是绝不会伤害你们的,”

“以前家父健在之时,做事总是独来独往,或许很多事情都是故意不让我们姐妹知道的,从今往后遇到任何事情,我们再从长计议,我们姐妹二人还要多多依赖公子,”卞赛施礼说道,哭得已是梨花带雨,

“以后我们三人相互扶持,如我多有不周之处,一定告知于我,明日一早我就要去京师,进宫去为皇上爱妃治病,一去不知几日,而且这次前途未卜,凶多吉少,所以我不能带着你们一同前往,必须先把你们安顿好”雷思仁神情凝重地说着,

“只要公子不嫌,我们姐妹二人并不怕奔波劳顿,也许能帮到一点忙”卞赛说道,

“不、不、不,这样的话,我更是放心不下,我思虑再三,我想把你们暂时安顿到眉楼,去找陈圆圆,让她暂时照料一下你俩,以我对她的了解,她素有侠义心肠,定会尽力相助,如若有什么不妥,你们还可以到吴府去找吴伟业,他这人也会竭力相帮”雷思仁深思熟虑的说道,两姐妹相视,觉得也只能如此,心中明白:只能等郑公子回来之后,再共作打算。

姐妹二人收拾好行囊,再次朝着父亲的墓地三拜,雷思仁心中想着:不论你是谁,不论你我之间有任何恩怨,你且安心离去,我都会善待她姐妹二人的,护她们一世周全,也朝着墓地方向稽首一拜,三人走出家门,一同朝着秦淮河走去,

三人行至眉楼前,眉楼里面依旧歌舞升平,夜夜笙歌,雷思仁觉得直接去找陈圆圆估计颇费周折,便直接带着姐妹二人去了后门,让姐妹二人在门外先等着,自己偷偷溜进去,直接去三楼陈圆圆的房间去找她,行到房间门口,雷思仁生怕有人看见,急忙开门进去,此时陈圆圆刚要宽衣入睡,突然看见雷思仁闯了进来,直接躲到屏风后面,有些气恼地说道:“郑公子为何深夜来访?为何不敲门?我本以为郑公子是一位正人君子,难不成也是一位酒色之徒,我陈圆圆虽沦落风尘,却是卖艺不卖身,还请郑公子自重,否则我就要喊人了”

雷思仁一听,知道陈圆圆误解了自己,赶忙解释道:“陈姑娘误解了,我此来找你是有重要的事情有求于你,千万不要惊动更多的人,”雷思仁前前后后,一五一十将之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陈圆圆听后已经明白了事情的经过,整理好衣服之后,便从屏风后面走出,冲着雷思仁说道:“那就赶快让两位妹妹进来吧,夜深露重,莫要在外面着凉”,雷思赶忙下楼将姐妹二人领入屋内,陈圆圆见了她们姐妹二人又是一番安慰,

雷思仁将卞赛姐妹托付给陈圆圆后,千叮咛万嘱咐,心中总是有些放心不下,陈圆圆冲他笑着说道:“堂堂七尺男儿,就不要这么婆婆妈妈的了,你我相交虽浅,但你却将她姐妹二人托付于我,说明你信得过我的为人,既然这样,就请你放心,在眉楼,我说话还是有分量的,”卞赛姐妹二人与雷思仁恋恋不舍,窗外传来了三声打更声,已是三更时分,雷思仁与她们也只能依依惜别……

独自走在清冷的路上,雷思仁百感交集,今夜发生了这么多事情都与自己有关,难以一时间缕出一个头绪,天一亮便又要去京师,进皇宫为贵妃诊病,此时已经顾不得全身的乏累,心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管他是龙潭,还是虎穴,闯一闯便知道了……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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