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下去?”
章雨听到南宫启的声音,流露出一丝凄惨的笑容,感受着双眼眼眶之中的剧痛,他的嘴角诡异地抽搐着,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
“以我现在的状态,又怎么可能活下去,没有了眼睛的我,甚至连一个凡人也不如,若是那样的话,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你就真的甘心去当一个废物,若是那样的话,我刚才就不应该来救你。”
南宫启突然动身,抬起了自己的膝盖,狠狠地撞击在章雨的面孔之上,血液从他的脸上流了下来,流淌入他的眼眶之中,原本有些干涸的眼眶,顿时变得湿润起来,
“而且失去了眼睛,又不是什么要命的伤……”
南宫启垂下身子,伸手将章雨的眼珠捡了起来,他挥剑,割开了自己的手腕,鲜红的血液从其中流淌而出,落到了章雨的双眼之上,那双眼珠发出了嘶嘶的声响,冒出了一丝的青烟,污浊的颗粒,从其中被逼了出来,原本坏死的脉络,竟然也是出现了一丝的蠕动。
南宫启拎起了章雨的脖颈,将那双眼珠,狠狠地贯入了他的眼眶之中,顺手朝着他的口中,按入了两枚灰色的丹丸。
章雨喑哑地嘶吼着,他感觉到自己的眼眶里仿佛塞入了烈火,烫得他想要发狂,可是喉咙之中,却是仿佛灌入了寒冰,寒气流淌而下,封住了他的肺腑,使得他无法大声呐喊出胸中的苦痛,他狠狠地撕扯着自己的散发,不断地在地上打着滚,妄图耗减这一丝的痛苦。
“你看,现在的你,已经不想死了,劫后余生的你,已然对死亡,产生了恐惧。”
南宫启开口说道,语气有些严厉,
“若是你不想死的话,就动用你仅存的力量,用你的真气,用你的共鸣之力,打通这两股力量,当然,你也可以不那样做,但是那样,你真的会死。”
南宫启的话语,好似打动了章雨,他身上的真气,出现了一丝的波动。
“在我的生命力,曾经有一个令我很讨厌的家伙,但是他有一句话,我是十分赞同的,人呐,总是要有梦想的,说不准那一天,就突然实现了呢?
过去的你,已经死去了,死于你的懦弱,死于你的自私,那么现在,我将赋予你新的生命,章雨,从现在开始,我不准你随意死去。”
南宫启高高地抬起了自己的头颅,面甲之下的双瞳显得有些阴冷,他甩了甩自己的手臂,虽然手腕的位置还是有些疼痛,但是因为六合厌气的缘故,已经出现了愈合的迹象。
贪狼的面孔变得有些惊恐,她的汗毛从背后竖起,这个小子不是文曲的对手么,为什么现在,竟然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呢,难道说……
她回转着自己的头颅,距离她不远的地方,多出了一些的碎片,碎片之上,燃烧着尚未熄灭的火焰。
这个家伙,竟然在这么快的时间之内,就解决掉了文曲!
而且他还能轻而易举地挡住自己的必杀之招!
可是要知道,自己的沙箭,就算是少宗,也不是能够轻而易举就能阻挡了的,就算是那个变态,也需要凭借可怖的速度,去闪躲自己的沙箭。
贪狼的心中生出了一丝的惧意,漫天的沙尘朝着她汇聚而来,在她的背后化作了一双宽大的翼,她挥动着自己宽大的翼,朝着南宫启射出了无数的飞沙之羽,可是她的身形,却是在下一瞬出现在了百丈之外。
她不能再等了,她要逃跑,发出一箭之后,她的战力已经是所剩无几,而且南宫启的力量,是在她的理解之外的,张仪是怎么死的她不知道,虽然两虎相争的后果是两败俱伤,但是这个南宫启现在的状态,很有可能是十分地虚弱,可是她不能赌,若是这个家伙还有后招的话,那么死掉的一定是自己。
一阵风声朝着这边擦了过来。
贪狼觉得自己的身体变得冷了。
她不可置信地低下了自己的头,看着自己的胸口,一只由沙尘组成的利箭,穿透了她的胸膛,从她那丰满的胸脯之上,透了出来。
她觉得自己的力量正在流失,沙尘利箭在她的身体里面扩散着,涌动着,仿佛无数细小的刀剑,从内而外地,撕裂着她的身体,割裂着她的血脉,一股无力之感,油然而生。
没有力气了……
身后的沙翼消失了,那是因为她的身体,已经不足以使用出支持它们的力量。
她的表情变得有些绝望,身体之上生出了火焰,她坠了下去,仿佛陨落的流星。
南宫启回头,望了一眼气喘吁吁的章雨,他的面色变得有些苍白,汗水打湿了他的衣裳,可是眼神里面,却是充满着坚定。
他的双眼从黑白交融的的状态脱离,重新化作了一双漆黑的眼,他手掌当中握着的沙弓,也随之散落到了地面上。
“斗转星移,阴阳世家的祖传招数,模仿对手的气息回路,用以模仿他人的招数么,而你只是凭借对气息的聆听,甚至不需要双眼去看,便能模仿个七七八八……”
南宫启拍了拍章雨的肩膀,然后身影一闪,朝着李元八的方向冲了过去,
“你是天才,天才这种东西,是不允许气馁的。”
“天才么?”
望着南宫启的背影,章雨觉得自己的精神有些恍惚,虽然家族因为这双阴阳眼,肯定了自己的存在,可是自己是私生子的事实,依旧是他心头上的一块疤,依旧成为了家族众人排挤抨击自己的缘由。
而且那个所谓的家族,也从未曾给予他一丝一毫的资源,他能够有如今的成就,鬼知道他在这二十年里经历了什么。
虽然身为阴阳氏族的一员,可是就是章家一个小小的门童,地位也要比他高上许多,环境的冷漠,使得他的心灵,也开始变得冷漠,他的心门,早就被自己封闭了,仿佛化作了一团坚固的寒冰。
可是现在,他的内心之中,却是生出了一丝的希望。
他伸出了自己的双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泪水毫无预兆地流淌了下来。
只见他突然跪坐在了自己的脚后跟上,俯下身体,朝着南宫启做出了叩拜的姿势。
有的时候,并不需要太多的话语,只需要心与心的交流,便可以改变一个人的人生。
对于他来说,医治好了自己的眼睛,只不过是随手之劳,可是对于自己来说,南宫启此番的所作所为,却是已然医治了他心中的创伤,既然自己的这条性命是他给的,那么自己就要好好地,活下去。
章雨朝着南宫启叩拜下去,以自己才能够听见的声音,低声地发起了誓言:
“愿我有生之年,追随在您身旁,再愿终有一日,可以奉您为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