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人还有什么资格做领队,李轻歌觉得很悲哀,比黑暗中大魔头更可怕的,是众弟子们一盘散沙,在困难面前各自打着自己的算盘。
“沈姑娘,你说的八成是真的,否则我想不出他还有什么里有阻止我。总共就这么几个人,他自己当然不会去涉险,剩下的就是我和王涛,还有你。我突然觉得这次你似乎不该来。”
“不,我一定得来,要不你一个人更难办。”
沈秀宁突然很想林策,如果他在身边,一定会有办法,他那么多的鬼主意,什么事都成竹在胸似的。
可是这个笨蛋啊,你就不知道跟我说一声再离开吗?娘亲是娘亲,秀儿是秀儿,你以为你这一走,就万事大吉了么,秀儿就能开心快乐了么?
第二天一大早,初生的太阳划破了黑暗,密林之中也是一片清亮之色,弟子们打水洗脸,精神一震,白天恶魔是无处遁形的,况且武院几大高手在身边,年轻的弟子们脸上又恢复了神采。
杜青衫吩咐青衫帮三个弟子在地上挖坑掩埋了小三子三人的尸体,在坟前立上木牌,写着他们的名字。
同窗们站在坟前,久久无语。
“今天大家不要单独行动,对付恶魔的办法已经有了,大家不必慌乱,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咱们不在这儿了,大家收拾东西,继续前行。”
杜青衫站在人群前面,朗声说道。
年轻的武院弟子们一路西行,走的是李轻歌他们昨天的路。
穿过草原,前面的山一座连着一座,哪有什么开阔地。杜青衫双眉紧锁,忘川显然在西面,如果向东走,就显得胆怯,教习们说的历练地点是忘川。
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向西进发。
杜青衫不允许,弟子们也没有人敢单独行动,毕竟那个魔头有没有追来,谁心里都没有底。
“这气氛好压抑,我他妈的真想按下紫电戒,这就传送回长安,奶奶的,老子不玩了,回家喝酒吃肉去。”汪小雨很抓狂。
“那我倒是要恭喜你了。”李轻歌笑道。
“恭喜我脱离苦海,再也没有性命之忧了吗?”
李轻歌摇头,道:“恭喜你成为第一个逃兵,回去跟你家老爷子一说,他定然高兴的很,虽然不太光彩,毕竟是第一。”
汪小雨胖脸微红,他还真不敢就这么回去。老爷子很爱面子,如果让他知道自己第一个逃回去,非得打折自己双腿,再关一个月禁闭不可。
“唉,那我这么谦逊的人只好再等等,先不拿这个第一吧。”
“轻歌兄,沈姑娘,你们来吃东西,来尝尝我家大厨做的点心。”
既然暂时回不去,还得继续巴结他们二人才好,毕竟还得指望着他们保护。
他们行走多半日,已进入群山之中,翻过了一座山,前面又是一座,好像没有尽头似的。
眼看着红日西斜,夜幕即将降临,杜青衫心里也有丝紧张,面对面对敌,自己不惧怕任何人,可是还有这九十多人,想想都发愁。
那么营地应该安排在哪儿,山脚?半山坡?山顶?似乎都不妥当。
杜青衫暗暗琢磨,究竟是什么造成了这样被动的局面,也许从自己决定躲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输了。
杜青衫思索良久,最后决定把营地放在山顶。
眼前这座山虽无参天树木,但是怪石嶙峋,有很多的石头能凸起一人多高,要是人藏在他们后面,想要发现也不是一件容易事。如果把营地放在山脚或者半山腰,对方只要躲在高处,武院弟子们的一举一动都会落在眼中,而且居高临下,要对弟子们动手也占据了地利。
营地选的越高,对自己也越有利。
而且,杜青衫还吩咐,不准再点篝火,趁天黑之前做好饭,入夜之后,一丝火光也不准有。
好在其时在春末,天气暖和,如果是在冬夜里不许点篝火在野外露宿,非得冻死人不可。
几个年纪稍小点的弟子觉得憋屈,已经在低声抱怨。
关系好的同窗三五一伙,零星分布在并不宽阔的山顶,躲在背风的山石后面,低声的说着话。
夜渐渐深了,山风呼啸,他们裹紧身上的衣服,彼此依偎着打着瞌睡,头上无星无月,黑暗将一切吞噬。远处偶尔传来两声猫头鹰的尖叫,在夜风中听的格外真切。
前半夜倒是一切正常,大家都认为魔头没有追来,都放松下来,沉沉睡去,就连杜青衫都长出了一口气。
到了丑时,突然,一声凄厉的尖啸划破了夜空,自山脚下传来,像是狼啸,声音尖锐高亢,充满了愤怒的情绪,像是狼崽子被人偷了去的母狼一般。
“哎呀,妈呀,什么玩意。”
“大魔头。”
“大魔头追来了。”
武院弟子们从睡梦中惊醒,一片慌乱。汪小雨紧紧的抱住了江平,堵上了耳朵不敢再听。
“大家待在原地,谁都不许乱动。”杜青衫躲在一块大山石后面,厉声喝道。
凄厉的尖啸还在继续,一声接着一声,声音也越来越响亮,离得也更近,像是有人冲上山来。
一道黑影一闪,杜青衫来到沈秀宁他们在的山石旁。
“沈姑娘,辛苦你一下,到前面御敌。”
李轻歌没想到他这么无耻,竟然让沈秀宁一个女生孤身到前面迎敌。当即起身道:“我和沈姑娘一起去。”
“慢着,”杜青衫叫住了李轻歌,“你去后面防止有人偷袭,我和王涛坐镇中间,负责照顾大家。”
李轻歌怒不可遏,心道,你怎么不去前面御敌,修为数你最高,身为主帅不是应该冲锋在前吗,这倒好,他先挑了个最是稳妥的位置。
“那我去前面御敌,让沈姑娘去后面。”
他是领队,李轻歌不想落下不听指挥的罪名,又不能让沈秀宁到前面,只好提出和她换位置的要求。
“你哪儿那么多废话,出了事你担得起责任吗?”
“我。。。。”想不到这样还是不行,李轻歌的双眼似乎要喷出火来,骂人的话差点就脱口而出。看来他是坚决要沈秀宁去前面迎敌了。
“没关系的,我应付的来,轻歌你多当心。”沈秀宁说完一纵身,消失在黑暗之中。
李轻歌怒极,当的一脚将脚下的一块大石踢的粉碎,石屑横飞,心道,后面就后面,我站在高处看着点她,状况不对马上支援。
沈秀宁越过众弟子头顶,藏身在大石后面,手握蝉翼刀,静静的盯着下面的动静。
她心里明白,此刻最关键的是保护好身后的同窗,所以沈秀宁并未走的太远,没有贸然前冲。
尖啸声却戛然而止,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沈秀宁却不敢大意,专注的盯着山下。
大半个时辰过去了,风平浪静,那人似乎已经远去。
李轻歌飘身而至。
“沈姑娘,怎么样?”
“那人好像走了,一点动静也没有了。”
“我替你盯着,你休息一下吧。”
“好吧。”沈秀宁背转了身子坐了下来,“杜青衫知道你过来了吗?后面情况如何?”
“我跟他说了,他派了王涛去后面了,暂时还没发现有什么不妥。”
“那就好,看来这家伙是骚扰咱们,一直不让咱们安生,等咱们累了或者放松的时候他才会出手。”
“是啊,这是个狡猾的老魔头,很不容易对付,咱们已经折了三人,对方什么样都没有见到,得有多窝囊吧!”
“对,他只要敢露面,必须得拿下来,给死去的三人报仇。”
两人一人盯着,一人休息,边说着话,就这样过了大半夜。
天色一亮,夜幕褪去,依稀可见山下的景物,两人长出了口气。
“好在一切平安,哎呀,累得我腰酸。”
沈秀宁站起身来,伸了伸懒腰,活动了下腿脚,慵懒的道。
李轻歌还没有说话,就见一名武院弟子飞奔着赶了过来。
“沈姑娘,李师兄,你们跨点过去,出,出事了。”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两人都是一愣。
李轻歌一把拽住他胳膊,问道:“出什么事了?”
这名弟子面色潮红,显然是跑的太急了,一面喘着粗气,一面道:“孟,孟克不见了。”
李轻歌脑中‘嗡’的一声,拽着这名弟子就往山上奔。
沈秀宁紧随其后。
武院弟子们在山上围坐一团,杜青衫坐在一块山石上,面色阴沉,谁都没有说话。
李轻歌分开人群,冲到杜青衫面前,一把抓住他前襟。
“姓杜的,我问你,这他妈怎么回事?说好你坐镇中间照顾大家的,人都丢了你竟然没发现,说吧,这该怎么办?”
李轻歌怒声喝问。
当着这么多同窗的面,李轻歌这样让杜青衫很下不来台,孟克丢了,多半凶多吉少,他心里也很是滋味。
杜青衫修为了得,年纪轻轻就被选拨成为正式的神殿弟子,可谓是天之骄子,他一向是骄傲的,今天竟然被一个师弟揪着衣服厉声喝问,脑门上青筋鼓起,杜青衫手一挥,李轻歌身子飞起,摔在一丈开外。
李轻歌没想到他竟然会对自己动手,虽然是自己先动手揪着他的衣服,他并没有打算和他撕破脸,这一下摔的如此狼狈,李轻歌更是怒极。
他一下从地上窜起来,直扑杜青衫。
江平一个健步冲过来,死死抱住了李轻歌的腰。
“轻歌,有话好好说。”
汪小雨和沈秀宁也连忙过来相劝。
李轻歌也是急了,伸手指着杜青衫,叫道:“姓杜的,你太无能了,只会对自己人对手。连一个普通师弟都保护不了,这次你带队,大家是倒了大霉。”
沈秀宁、江平、汪小雨连忙喝止。
“别说了。”
“轻歌,你瞎说些什么。”
杜青衫坐在山石上,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难看之极。
沈秀宁给江平和汪小雨使个眼色,两人会意,将李轻歌拉到一边。
她缓步走上前,道:“杜师兄,怎么回事,孟克怎么不见的?”
“我们遇上了高手,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你去前面后,我一直在全神戒备,后来也没有动静,轻歌要到前面去,我就把王涛派去替他,我也没敢睡觉,一直在注意着周遭的动静,可是早上起来,就听说天快亮的时候,孟克跟周围的弟子说要出去上大号,别人也没有在意,谁知道去了半天扔不见他回来,我听说后出去周围都找遍了,还是不见他的身影,这才明白他丢了,有可能是被掳了去。”
杜青衫又道:“他去上大号定然不会走得太远,要是有事,我也不可能没发觉,只能说,对手的修为可能在我们之上,这很麻烦。”
沈秀宁也很无语,他让自己去前面虽说风度上差了点,毕竟人家是领队,做出的安排不好腹诽,但是他自己坐镇中军,是要保护众弟子,自己在前面最危险的地方小心戒备,一夜未合眼,到头来他自己这却出了问题,他要去大号,你不会让人跟着吗?不应该自己特别小心在意吗?
事到如今,说什么也迟了。
“既然如此,对方这么厉害,事情的发展已经出了我们的掌控,那么杜师兄,是不是应该考虑让修为低一点的弟子先传送回去?恐怕教习们也没有料到事情会这么严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