肺灼燔书——
万姓子于台上讲课,刘子聆其下。不堪其漏洞百出,其丑秽性情,其错误思想,其夜郎自大,其辱没众生,于是乎长吸,半时不出,既而长呼,肺气灼,案上书尽焚。
佟亮梦——
昔日一中同窗佟亮云:“吾有时的梦,真可拍成一部电影,写成一部小说,写出一个剧本来。”吾穷山寒林逍遥子也,比不得其京城之放生心识宽广,故曰不然,然心有戚戚焉。
霸世欺俗——
村妇生子,怪物也,状如蟾蜍。亲戚欲弃杀之,妇不忍,抱而忍辱含垢。三年,子于体外发育,成人形,熠熠美若圣婴。七岁入学,廿岁出仕,横行无忌,霸世欺俗。亦可谓“折腰”矣!
梗概数则——
1.四个黑驴蹄子一碗黑狗血一个愣大胆两屉馒头勤快媪鬼掀棺板子出工归被吓跑
2.古庙白狐精上吊发如疯晨至解套去二斧斩飘零
3.老马灵耳故人饲廿载临终赠善邻可惜坟前老马通魂灵敲扑仆地冥
4.秃崖灵柏无人敢采砍去人归则死,翌日柏复生
5.
死媪门板挺子女哭一片
忽然如尺折起掴子一掌
复躺尸照常诈尸偶怪行
6.西山之狼,肉裹炸药,削颔下矣半里方仆
东山之狐,枪瞄之西,瞄西之南,四方山头皆倏然,俨然精妖神,侵猎门,药遍撒,无炸神,于是敲门:“毋为哉!我万克自焉!”自此香火贡,毋复再猎狐。
7.灵洞有灵坑之灵水不竭不涸,窃取瓢丢而返拿则坑喝矣。则弃水胆战归。
8.排峰岗,狐夹雪天绣花鞋猎手住场房
9.夜路鬼哭收摊,欲奋寻由妻拦,白昼之寻无所见!真人真事真怪然!在场三人。哭者,前不久初死之老太太也。
10.棺火二:
其一,空着火。
其二,火燎盖尸毯一角矣。
——添枝加叶,逻辑事理,有名有姓有地名,多加人证物证。
三处院落——
一双夫妻,夜半下了列客,打算顺铁路桥走下去到近村亲戚家过夜,翌日再赶回本村家中。妻前导(她之前走过),夫在后持手电筒。天黑无星无月,手电光仅辨丈余。寒风凄凄,脚步危危,除二人则旷野孤广、无纤人息……
“你领滴道儿对呀?”夫问。
妻答“对!”
近桥头,歘见桥头离落三处灯光——上中下三处人家院落,列于山坡,明堂瓦舍、日光灯蓝玻璃窗,那个亮呀——,在这种黑夜里尤其名亮刺眼!
二人疲渴欲上前求水,心喜,加快脚步。
桥头连接着山麓隧道,院落就在旁边,火车牛吼奔出,夫妻二人忙避桥栏空位中。车既过,周围又一片漆黑,三处院呢?早不见了!望去,死黑一片毫无生机。
夫妻心寒胆颤至桥头,斜坡溜下,夫恃胆持电照,坟也。
心寒胆颤极,今村走在公路上,分明闻前有人咳,但直至入村到亲戚家门口,并无瞧见一个路人。更怯寒矣……
三处院落殆鬼宅也。
哦,对了——他们并没注意宅中有甚人影人形的东西,只是亮光光的明堂瓦舍。
抑或幻觉乎?胆小而心理暗示耶?
痴妇——
祖母娘家有一痴妇,正常人也。忽一日,痴矣!不做饭,寡言语,有现饭便食,无熟食便不食,不知饥饱。且,之于村郊垃圾场,捡死猫烂狗、人弃之死鸡鸭家禽畜属带回家来,撄毛十五六、以菜刀豁脏腹开,以齿撕生肉腐筋骨嚼食,声咯咯然——其常事也。一年余,亡。
疯妇——
奶奶村事:
媳妇为婆婆过生日,带去白糖二斤(一斤一包,二包),婆婆见二包一大一小,私称重暗告于儿子曰:
“糖有一包少咧,你媳妇吃咧吧?”
母子共怒。
夫归家凿其妻一顿饱。
妇自此疯哉!眼若死鱼、四处疯跑不着家。
自此夫避妻于屋,日给食药“安眠”,禁其行止,防其折腾,慎其逃窜。逃窜则难寻也。
夫有干老婆某,辣妇一个,故常寓其家。
辣妇非孀,亦有夫。夫懦,爱妻,醋其行不敢言,言则妇吵嚷离婚,此为懦夫之大忌也。故愣夫辣妇之私通光明正大,全村尽人皆知。懦夫常年打工在外,偶一日,三人一条炕上睡:私伉俪在炕头,懦人在炕尾。吃饭同桌,辣妇大女儿嫁于外,小女儿尚在初中,同食。
我又联想起本村事:豪家二女,大女二九,二女二八。次女初中辍学,私恋痞男,交合做“人流”,二人订婚。大女恋懦男,懦男居涞水,其父母不允,他本在家与兄嫂同院居,大女效颦其妹,拉“未婚夫”在家住,死求硬合不让离寸步;二人不得订婚,女欲疯云——她奶奶言说如是。
“两对夫妻”于豪家与其家人同桌食,且“男妯娌”二人相见无言、姐妹相见无语,一家人近在咫尺而若隔重墙。二女祖母曰:
“我家养着俩大爷!”
大女、私汉子、与女之祖母一条炕上睡(乱我人伦哉!),“女欲疯”——常半夜突然叫嚣呼母亲:
“妈!我怎么办哟!!”祖母则几经怖吓。母亲则过来安慰女儿。
二女之母,支持女儿——三人畸行人。
祖母怒衰迁于女家去过冬。
二女父亲常年做木工于外,每月工资上千块,归家纵怒火三千——纤法皆无。
异史士怒吼:乱我人伦!乱我人伦——!乱——我——人——伦!!“立体”“夜楼”TV。
此豪家尚有士油然生羡慕。
不能为博我一人之淫乐,而害却良家子。故,碰天缘吧!不能以极端的个人主义,而蒙大义在鼓里。
一把沙子——
有张氏村夫,妻死,抢呼欲绝、极恸也。渠每饭后必抓菜饭一把、端酒一杯,立高阜遥望妻坟而奠之,泪满面、眼欲穿,口内振振有词,且时或上坟一趟。如此则昏天黑地数月矣。
悲夫!
这日天晴气爽,日头高高挂,张氏热泪淋漓、号哭在妻坟前。泪溢脸面、下淌,既而湿双手,双手拍地,既而纸钱灰污双手如炭……
泪眼朦胧、脑际嗡嘤……“呼叭!”——一大把沙粒子掴在了他脸上,生疼!
“哎呀呀——!”疼得他身后倾、以手背擦脸——血!泪、纸灰、尘土——污浊不堪。
“没风没人儿,安静静儿的大坟地……哪来一把沙子乖了我一下子!!”大怖泪收而归。
净面,则已黑点满面不可祛矣!自此不敢嚎哭。
期年,张氏继妻而亡。
百姓评曰:“妻死想则想,广哭不止,死恋不休,扰寝陵不止则其九泉下反生怨恨,哭反作骂矣!故吓你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