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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窥伺的怪物

迷失的灵魂已经不记得自己在黑暗的虚空中飘荡了多久,虚空世界中是没有时间概念的,他最后的记忆就是法里安的屏障破碎,自己的灵魂被那股冲击力卷入虚空,直到刚才,一股熟悉的气息呼唤着他,给他指出一个方向,才将他从虚空中召唤出来。

等他完全被召唤出来后,就看到站在眼前的少年,吸引他视线的是对方头顶两只毛茸茸的耳朵,以及垂在身后的尾巴。

看起来软软的,令他生出些许想要摸一摸的想法。

”你是谁?“对方开口问道,灵魂能感知到对方心中的警惕。

”我是谁?“灵魂体被这个问题问住了,他微微歪着脑袋,在心中思索。

”我是······“沉寂的记忆汹涌而出,北地,燃烧的小镇,老人的背影,还有那一场神明之间的战斗,直到灵魂屏障破开的那一刻,他最后记得的,就是法里安那一声惊呼。

”我是塔尔。“从混沌中恢复清醒的塔尔轻声开口,”你呢,你又是谁?“

当他被召唤而来时,由于召唤巫术的力量,他已经知道就是眼前的少年将自己召唤到此地,姑且先不说自己是怎么被他从虚空中召唤出来,当务之急实现要弄清楚现在自己所处的状况。

”塔尔?“莫克罗重复着这个有些陌生的发音,随即意识到了什么,神色一变,”这是大陆通用语,你是人类?“

他才反应过来,自己之前为了读懂古书,一直在使用大陆通用语,因此将这个虚空灵魂召唤出来时,就顺口也使用通用语和对方交流了。

”什么叫‘你是人类’?“塔尔不明白对方为何惊讶,”说得好像你不是人类一样。“

“殿下,我刚才听到有奇怪的声音!”一名猫耳少女穿着身粗布衣服,做女仆打扮,快步走进卧室,“您没事吧?!”

”啧。“莫克罗对她的举动有些不满,“我好的很,什么事也没有,别打扰我和人聊天。”

”殿下……?”猫耳少女听了他的话,神色一僵,”您在说什么呢,这里只有您自己啊……?“

”你看不到他?“莫克罗听到少女的话,挑起眉梢,抬手指向面前的塔尔,”他就在这儿,你看不到么?“

“殿····殿下···”少女脸色有些发白,“请·····请您不要这样捉弄我!”

在她的视野中,整间卧室里只有莫克罗自己坐在石床上,指着空气在说着些诡异的话,在略显阴暗的房间里,透着几分瘆人的气息,再加上原先这座石宫中就曾出过闹鬼的传言,顿时联想到一些怕人的东西,心里更加害怕。

“我就不打扰殿下休息了,您有需要的话就叫我!”少女有些慌张的说完这些话,就急忙转身离开卧室,等她进入走廊后,踮起脚尖就是一溜小跑。

石宫的房间都没有门,能直接看到外面的情况,莫克罗耳朵微动,听到外面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对女仆的反应觉得有些好笑,”看样子你好像吓到人家了。“

”吓到她的是你吧。“塔尔有些无奈。

”她怎么会看不到你?“莫克罗说着,伸手抓向塔尔,却惊讶的发现自己的手上传来一阵温润的光滑之感,摸在了对方胸口上,顿时一怔,”竟然能碰到,你不是就像传说中的幽灵一样摸不到么····“

”你干嘛!?“塔尔对这家伙的举动有些生气,抽身向后退去,却发现自己顺势漂浮在空中,”我现在的确是灵魂体,因为你召唤了我,除了你其他人都碰不到我!“

”那不就是幽灵么,来让我摸摸啦!“莫克罗目光闪动,就像找到了有趣的玩具一般。

塔尔深吸口气,身子飘在空中,竭力不去理会那个跃跃欲试想再摸自己一次的莫克罗,”而且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你是谁?这里是哪儿?“

”嗯·····“莫克罗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打量着眼前的塔尔,自己好像召唤出了一个保有记忆的虚空游灵,挺有趣的,他端坐在石床上深吸口气。

”来自虚空的幽灵,你叫塔尔是吧,看样子你对自己所在的地方没有丝毫了解呢,既然这样,就让我给你介绍下。“莫克罗两只耳朵微微翘起,没有注意到塔尔盯着耳朵的目光,自顾自说下去,”我是莫克罗·费莉,摄政王之子,狮人族未来最伟大的战士!“

”明天就是我十五岁的成人礼!到时候我就能选择自己未来的职业,不用再听父亲的啰嗦了!“莫克罗情绪高涨,尾巴不自觉的晃动着,却突然发现塔尔的神情有些不对。

”额····你看上去心情有些不好。“他有些不明白眼前的幽灵有些沮丧,”怎么了?“

”你还有父亲啊····“塔尔从空中落下来,坐在石床上,”我小时候就没有父母了,只有我的祖父照顾我。“

”我从来没有见过父母他们的样子。“

”这样么···“莫克罗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将手搭在幽灵肩上,试着安慰他,”其实我也好不到哪儿去,我也是只跟父亲一起生活。“

”我祖父在草原上打猎时遇到暴风雪,被冻死了,我母亲生下我不久就生病去世了。“莫克罗收起原先嬉笑的神情,语气中多了些落寞,”真要说起来,咱们两个其实也差不多啊。“

”你也是?“塔尔听了少年的话,一时生出些同病相怜的感觉,觉得眼前的这家伙比起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心里对他的排斥不由少了几分,多出些许同情来。

”所以说,打起精神来。“莫克罗话题一转,”我可不喜欢看到别人在我面前哭丧着脸——哎哎!“

他声音突然变了腔调,”你干什么!“

塔尔手里捏着莫克罗一只毛茸茸的兽耳,微微捏动,神情中带着些满足。

”肉乎乎的····好软····“

”放开我!“莫克罗一把将塔尔的手给打开,脸上挂着些许红晕,兽人的耳朵和尾巴是他们身上最敏感的地方,一旦被人抓到,就会全身无力,生出些怪异的麻痹感。

”耳朵这种东西是不能乱摸的!“

”是么?有什么大不了的?“塔尔的手被打下来,神情有些不舍。

他原先跟着祖父长大,老艾斯外出打猎时,他自己一个人就常在镇子里转悠,最喜欢的就是和那些小猫小狗在一起,梳理它们的毛,顺带捏肉乎乎的猫掌心,包括捏它们的耳朵。

换句话说,塔尔自小就养成了这种奇怪的爱好,他对毛茸茸,软绵绵,肉乎乎的东西没有丝毫抵抗力。

目光又瞄向莫克罗毛茸茸的尾巴,塔尔嘴上转移话题,”你还没告诉我这里是什么地方,莫格罗。“

”是莫克罗!“

莫克罗纠正对方的错误后,起身走到阳台上,塔尔跟在他身后飘了过去。

”你看。“莫克罗站在扶手旁,眼前的城市中还有隐约可见的灯火闪动,他指向更远处,”那就是我们草原上最美的地方。“

塔尔顺着他的手看去,不由瞪大眼睛。

城市更远处,是一片澄澈的大湖,月光照耀下,宛如镶嵌在草原上的一轮明镜,在月色下折射出皎洁的辉光,湖面上倒映着天空中的蓝月,使得湖水也泛着层淡淡的蓝光,在草地环绕中格外显眼。

”漂亮吧。“莫克罗拍拍少年的肩,语气中有些得意,”这里就是我们帝国的王都拉格纳,那片湖是先祖赐下的神迹之湖,银月湖。“

”这是草原上最大的一片湖了,等到了夏天,还有祭祀先祖的庆典,会在湖边点上许多火把,那景色才壮观呢!“

”哎,你又怎么了?“莫克罗正说着,见塔尔的神情变得有些古怪,停下来向他问道。

”那座山脉,叫什么名字?“

”那个?“莫克罗挠头,”那是寒脊山脉,山脉另一边就是你们人类的地盘,怎么突然问这个?“

”你是兽人!?“塔尔语气中有些愤怒,又有些疑惑,其实他之前心中就有些疑惑,对于莫克罗的兽耳和尾巴,但抛开这些,对方和人类几乎没有什么差别,也不同于那些他曾见过的兽头人身的怪物,之前他不确定自己在哪里,只能凭着和法里安的灵魂契约知道自己还在埃尔多安大陆上,直到现在,听到莫克罗亲口承认,他才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事实就是,他现在正呆在寒脊山脉的西边,纳比斯高原上,此时站在他面前的莫克罗,就是他所憎恨的兽人!

”都是因为你们这些家伙!“塔尔心中又浮现出兽人入侵的那一晚,家园被毁,祖父身上洒下的热血,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兽人!”祖父就是被你们给害死的!“

他向莫克罗扑去,双手要扼住对方的喉咙,按照之前他所了解的到的信息,莫克罗自称为摄政王之子,那么只要杀了他和他的父亲,也许就能平息这场战争?

出乎塔尔的意料,莫克罗的反应更快,而且他的力气也很大,只见莫克罗一个闪身,握住塔尔的手腕,反倒是将他给压在地上。

”你要干什么!?你疯了!?“莫克罗的竖瞳中闪烁着金黄色的光泽,这也是他们种族的特点,情绪越激动,眼睛的色泽就越浓。

兽人少年此时觉得自己受到了背叛,他刚才的举动,已经是对塔尔放下了戒心,把对方当成自己的朋友,但他没想到自己的这个新朋友会突然对他产生杀机!

”为什么!我们不是朋友么!?“

塔尔没有回答,虽然被对方压在身下,却毫不示弱的瞪着对方,竭力想表现出自己的杀气,但看到少年难以置信的神情,听到他的话后,内心还是犹豫了片刻,但紧接着就被仇恨冲散。

”别以为我会相信你!入侵者!“塔尔将脸侧向一旁,这个位置正能看到卧室外的走廊。

”你们兽人入侵我们的家园时,可没有把我们当成朋友,我祖父就是被你们兽人杀死的!“情绪激动下,他眼中已是含上些许泪光。

”哈?“莫克罗抬起身子,有些莫名奇妙,”千年战争都是多早的事了,当时还是你们人类入侵我们的家园!“

”再说了——“莫克罗指向远处的山脉,”有寒脊山脉挡着,从来就没有兽人能翻过去,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人类,怎么可能会有兽人跑过去入侵你们?“

”这····“塔尔听到莫克罗的话,不由愣住,见对方的神情不像是在说谎,心中的愤怒不由消去大半,也开始冷静的思考,想到之前和莫克罗的对话,他也不像是坏人,也许是自己弄错了?塔尔不由得对自己原先的想法产生了一些怀疑,但还是不能立刻就相信莫克罗。

”是我错怪你了,先从我身上下去!“塔尔才发现莫克罗正骑在自己身上,有些不情愿的开口道。

”哼,你可别再做其他小动作。“兽人少年嘴里说着,手却是在塔尔身上抓了一把,正要起身,却突然被对方一把拽住衣领,生生又拉了下去。

”你要干嘛?“莫克罗先是一怔,两人的脸贴的极近,他正对着塔尔光滑的脖颈,能嗅到上面隐约有种月桂花的清香。

”你是舍不得我起来?“莫克罗促狭一笑,心里起了些恶作剧的念头,在对方的脖子上轻轻吹了口气。

”你——别动!“塔尔则先是身子一颤,但却忍住没有动弹,只是压低了声音,”千万别回头·····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们这儿还养宠物么?“

”这里可是石宫,猫狗宠物都不能带进来的。“莫克罗被塔尔的举动也弄得有些紧张,”怎么突然问这个,我后面····有什么?“

”不是后面,是外面的走廊上····“塔尔此时神色也不好看,语气沉重。

”那里······有个人,蹲在那。“

”你说什么!?“莫克罗背上一凉,一股寒意窜上脑门,石宫是给他和父亲居住的地方,除却少数女仆侍女外,就没有其他人了,寝宫之中,连守卫们也不能随意入内,除非发生重大事件,这里是不会有其他人的,想到塔尔形容那人的动作,莫克罗也有些毛骨悚然。

”我还是看看·····吧····“

他犹豫片刻,还是缓缓转头,向房间外的走廊上看去。

紧接着,他就对上一道窥伺的目光。

”三神在上!那是什么怪物!“一股热流涌上太阳穴,莫克罗只觉得身子整个都僵在那里,浑身毛发都要炸开,如果不是塔尔拉着他,只怕自己会直接从地上蹦起来。

走廊的阴影中,一道身影蹲在那里,犹如一尊石像,两点幽绿的光芒闪动,那是对方的眼睛,先不说对方这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姿势,真正让莫克罗骇恐的是对方顶着个硕大的猫头,脖子向下和人一般无二,活脱脱是一只半人半兽的怪物,正蹲在那里直勾勾的盯着他。

身子僵硬间,莫克罗只听见身下的塔尔在自己耳边轻语。

”入侵我家园,杀死我祖父的,就是这种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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