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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回归

“寒脊山脉内部?”莫克罗抬头看了眼头顶的灰褐色岩石,随即明白了塔尔的意思,“我们被水底暗流带到这里,现在正待在山脉内部的溶洞中?”

“可以这么说。”塔尔将手中的肉干放在莫克罗身旁,“这些食物,还有绷带,都是我在前面发现的。”

“前面?”莫克罗向前看去,前方地势向上抬起,形成一道缓坡,借着附近苔藓的微弱光芒,能看到那里堆积着一些箱子和布袋。

“这里是一个小型仓库。”塔尔解释,“我刚才去看了看,前面仓库的墙上有一道大门,大门现在锁着,外面还有上去的路。”

“你先在这里休息吧。”

“嗯。”莫克罗视线在四下里转了转,现在两人单独呆在一起,一想到之前的那个吻,他心里就有些尴尬,试图转移话题。

”真是神奇,没想到这片山脉中竟然还有这种地方。“

”我倒觉得,神奇的是你吧。“塔尔的话让莫克罗身子一僵,“心脏被贯穿,你却还能活下来,这么快伤口就恢复得差不多了。”

“被你发现了……”莫克罗知道,现在已经无法再掩盖他的秘密,有些无奈的长出口气,对上塔尔的目光。

”我……有左右两颗心脏。“莫克罗的手放在胸口右侧,此时在那里,他能感受到一颗心脏在有力的跳动。

”原来两颗心脏在一块,血液互相冲突,导致我不能长时间剧烈运动。“莫克罗有些出神,”这就是我父亲想让我成为萨满的原因,他说我不可能成为一名战士。“

”原来是这样。“塔尔想起之前莫克罗跑到湖畔就停下的情景,他当时的表情的确有些痛苦。

莫克罗不知道塔尔在想些什么,继续说道:“我们家族的血脉有快速回复伤势的能力,现在左边的心脏被完全破坏,右边的心脏反而跳的更强,血液通畅,我的问题········好像解决了。”

“或许连父亲都没想到,解决问题的方法会这么简单。”

“你父亲……”

塔尔欲言又止,看到莫克罗脸上有些落寞的神情,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

“我知道,他已经不在了。”莫克罗的声音平静的可怕,但塔尔在莫克罗眼中看到了一种熟悉的东西。

那是愤怒,发自莫克罗灵魂深处的愤怒,这种由仇恨所催生的情绪,和他当初是何其相似!

“现在,我也真的是一个人了。”

“没事,还有我。”塔尔下意识脱口而出,说完后,却突然觉得这句话很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

“嗯,我还有你。”莫克罗神情不变,只是看着脚下的地面,目光晦暗。

“那,我算是救了你一次吧。”少年的声音有些犹豫。

“是啊,算我欠你的。”莫克罗嘴角微微翘起,原先的失落也被冲淡了几分,他看着自己的手,上面还残留着些许月桂木的清香,虽然父亲不在,但他身边还有这么一个陪着他的小幽灵。

“这样,我就能放心了。”少年语气有些怪异。

“怎么——”莫克罗察觉到塔尔语气不对,心里莫名的生出些许不安,从手上收回视线,他的话音却戛然而止。

眼前只有昏暗的溶洞,和几片发光的苔藓,水流涌动的声音在溶洞中回响,那个幽灵少年已经不见踪影。

他一时怔在那里,双手不自觉的握紧,突然觉得,他自己待在这个溶洞里,很冷,很孤独。

他下意识地轻唤一声,声音在溶洞中微微回响。

”塔尔……?“

………………

“塔尔。”

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塔尔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虚空中,四周是一片熟悉的黑暗,身前蹲着法里安。

他的样子已经恢复成十三四岁的样子,少了些稚嫩,多了些妖冶的魅惑。

“我之前……”塔尔将手贴在太阳穴上,眉心隐隐作痛。

记忆中发生的一切,都历历在目,草原,大湖,溶洞,还有自己新认识的朋友,兽人王储,莫克罗。

他眼神飘忽,想起在湖水中的那个吻,下意识将手放在唇上,虽然这只是出于帮助朋友的意愿,心里还是有种怪异的感觉。

”抱歉。“法里安把塔尔抱进怀里,”之前是我大意了。“

”让你的灵魂流落进虚空,是我的错。“

塔尔被他这种郑重的语气弄的有些不自在,”没事,我不会怪你的。“

毕竟谁也没想到,那个邪神会突然自爆灵魂,而且法里安当时也已经打开了一层灵魂屏障,在冲击之下护住了他。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法里安松开塔尔,”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处于这种危险之中。“

”嗯。“塔尔轻声应道,心里有些温暖,法里安也算是他仅有的好友,但现在自己又多了一个,塔尔又想起了兽人少年莫克罗,但却身子一顿,突然有些惊讶的发现,自己记忆中的莫克罗正在逐渐淡去,自己有些想不起他长的样子了。

你怎么了?”法里安能感受到塔尔情绪不对,也想知道他流落进虚空的这一天里,到底经历了什么,便开始读取塔尔的记忆,却发现只有无尽的黑暗,以及深邃的虚无。

这······

法里安皱眉,正想问塔尔到底发生了什么,却被少年的神态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

”我不知道······“塔尔神情有些焦急,两手抵住额头,”我好像突然忘记了一些事,还有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

”那也不至于这样吧,你到底跟那个人发生了什么啊!“

法里安扶额,觉得自己简直就像一个哄孩子的保姆,宿主塔尔的年龄还有些小,虽然这样便于他控制,但这种年纪的人类正处于较为感性的年龄,看来关心他的心理状况这件事,也要重视起来。

不过他说的重要之人是谁?还有这种反应··········

法里安莫名的有些不快,这种事情真的很让人在意,明明他才是这小家伙唯一能依靠的人才对。

”是么,看来你确实经历了一些事情,但你的记忆却被一种力量抹除掉了,却又不完全。“

法里安抛开那些无关紧要的想法,思索着说道:”这其中似乎还牵扯到了规则的力量,真是有趣的现象。“

”算了,现在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他一指点在塔尔额头。

”先回去再说,这里并不安全。“

塔尔感到下方传来一股牵引力,带着他缓缓下落,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他身子一颤,感受到自己的身体。

他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盏燃烧着的烛灯。

环视四周,塔尔发现自己正处在一座地下室的酒窖中,周围摆放着许多圆木桶,一股醇厚酒香在空气中弥漫。自己则是盘腿坐在一副六芒星图阵上,每个星角上都放着一个酒杯,其中装着鲜红的酒液。

他想要起身,却感到两腿有些酸麻,似乎已经坐在这很久了,身体活动间也多出些迟滞和陌生,费了些功夫才从地上站起。

【别担心,这是灵魂离体后的正常现象。】

法里安的声音响起,【从你坠入虚空后到现在,已经过去一天,所以反应才会比较明显。】

【这座阵法能够放大我们之间的灵魂联系,让我将你的灵魂找回来。】法里安对塔尔解释地上阵图的作用,【只是因为缺乏必要的材料,所以就先找了些替代品。】

”这里是哪儿?“塔尔拿起地上的烛灯,向前走了几步,”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男爵宅邸的地下室,现在是十月的第二天,晚上六点。】

”和兽人的战争结束了么?“塔尔有些担心,手持烛灯向前走去,沿着地面上抬起的台阶向外走去,”那两个·····神,他们之后怎样了?“

”男爵的情况好点了么?“

【一次不要问这么多问题!】法里安有些不满,【从地下室出去后上楼,我在路上一个一个的跟你说。】

”好吧。“伴着塔尔的这句话,他拉开了地下室的门,外面是他曾待过的会客大厅,地窖出口的木门就在大厅的角落,被安在一面低于地板的墙壁上。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大厅中亮着几盏烛灯,光线有些昏暗,塔尔沿台阶走上地板,看了看四周,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就转身沿大厅中央的旋转楼梯向二楼走去。

四周很安静,只有他轻微的脚步声响起。

【和兽人的战争已经结束,却还没有真正结束。】

”什么意思?“塔尔抬头看了眼头顶的吊灯,上面的十几盏蜡烛已经灭了不少,只有寥寥几根还在燃烧,烛火跳动,他身后的影子也随之舞动。

【虽然有些难以接受,但根据我的推测,兽人的这次入侵,只是他们的一次试探。】法里安语气沉重,【他们抱着某种目的而来,当完成后,就毫不犹豫的撤离了。】

【相信那两个军团长也发现了这一点,你看看窗外。】

塔尔已经站在二楼,向二楼走廊上的窗外瞥了眼,正看到外面的大半个城市。

因为距离过远,他看不清楚,只能看到城墙上城墙上有数十道火光移动着,不难猜出,那些都是城墙守卫,显然比起原先要多了不少。

不仅如此,在不远处的街道上,十几名手举火把的卫兵正在巡夜,塔尔甚至看到了那些身着重甲,手持巨盾的军团战士!

【现在整座城市,都已经进入战备状态。】法里安说道:【警惕着随时可能卷土重来的敌人。】

【沿走廊直走,你的房间在最前面右转。】

塔尔沿走廊向前,走廊尽头的窗户没关,正对着男爵宅邸后院的那座高塔,塔里面在这时还亮着些许灯光,他只是扫了眼,能隐约看到里面有一道晃动的人影。

没有去理会,他站在窗前,右手边是一扇红色的木门,正对着左手边男爵的书房,塔尔将手放在木门上,轻轻推开。

”吱呀~“

有些年头的木门发出一声轻响,向后打开,少年手持烛灯向前走去,照亮房间中的黑暗。

”这是······?“等塔尔看清房间中的景象时,有些惊讶。

房间不大,一张铺好被褥的木床贴着右边墙壁放置,正前面是一张书桌,左边角落里是一件木质大衣柜,房间里充斥着一种莫名的气息。

虽然已经打扫干净,空气中却飘荡着一种厚重的年代感,让人心里有种怪异的感觉。

塔尔朝前走了几步,视线右移,右边的窗户上摆放着一盆枯萎的风铃草,残枝伴着夜风摇动。

”这个房间原来的主人是谁?“

塔尔问法里安。

莫名的,他觉得心里有些淡淡的哀伤。

【不知道。】法里安有些不在意的说道,【像是女性的房间,似乎是男爵的妻子?不过这间房已经很久没人住过,昨天辛西娅带我来这里,把这间空着的卧室给我了。】

塔尔站在床一边,坐了下去,随手将烛灯放在书桌上,却突然看到墙壁上还留着一个长方形的印子,那里似乎挂过一幅画·······

他轻笑一声,自己这是怎么了,这么细致的观察这间从未来过的房间,真是奇怪。

”接着和我说说吧,法里安。“塔尔将心思收回来,”告诉我战争的结果,那两个神,还有男爵的事情。“

【那两个·····神,姑且称他们为此吧。】法里安语气中有些不屑,【三只眼的邪神显然是已经计划好了,要把光明神从神国中引出来,这是它的一个圈套,针对神而设下。】

【灵魂自爆后,它就和光明神一起消失,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儿,之后那些兽人也突然撤退,战争暂时结束了。但随后不久,就传来消息,罗德大主祭死了,还有他手下的六十名灰袍牧师。】

”都死了!?“塔尔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惊住了,”为什么?!“

【那个光明神的投影之力,是他们所承受不住的,况且·····】法里安顿了顿,【神明想要降临到埃尔多安,是要受到各种限制的,还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那·····男爵的情况怎样了?“

【我正要说,别打断我。】

塔尔的右手不受控制的抬起,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疼痛让塔尔向后缩了缩身子,不敢再打断对方。

【兽人撤退后,辛西娅我们就回宅邸了,给我安排好房间后,辛西娅我们又去看了看男爵的情况。】法里安有些无奈,【他的情况并不好,那些刺客的匕首上有微量的毒素,想要治愈还得花上些时间,现在有两个女仆在照料男爵,暂时他是醒不过来了。】

【可惜我现在没有多余的力量,否则就亲自出手救他了。】

”这样么…………那我还是自己想办法去调查我父母的事情吧。“塔尔想了想,“现在住进来,机会还很多,我可以找其他时间去查查。”

看时间也不早,他直接脱了衣服,换上床上已经叠好的睡衣,吹灭蜡烛,躺进了被窝。

【好好休息,调查的事情,明天再说。】

法里安话音刚落,塔尔就觉得一股困意袭来,自己已经有一天都没睡了。

但在睡着前,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也不知道,贝伦大哥现在怎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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