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只身一人走下出租车时,我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金碧辉煌的大门前的你。
我想那时你一定刚洗完澡,因为你蓬松的头发带着潮湿,被风吹得很乱。身上也不再是那件黑色卫衣,而是一件黑灰白格子的衬衫。我很久以后告诉过你,我最喜欢的就是这件衣服,因为我有一件一模一样的。
我突然很后悔我换错了衣服,因为我想,如果我穿着那身和你一样的格子衫,我们会不会被人误以为是情侣呢?那样,我就可以装作很害羞地在你身边低下头,仿佛真的是你女朋友,而不是只认识了一天的陌生人。
于是我懊恼地向你走去。
你领着我走进金碧辉煌的大厅,然后带着我穿过一条又一条通道。
我在疑惑为什么你要带我来这种地方吃一顿小小的饭。
直到你推开一扇看似沉重的门,直到我看到坐在那扇门后面的男子。
那就是陈遇。
我坐在你们的对面,像是被审视的犯人一般煎熬,浑身不住地颤抖,双手因用力绞在一起而泛出青白。
那时候,我是恨你的。
我恨你出卖了我,甚至于背叛了我。
我不认识你,可是我认识陈遇。
他追了我两年,我拒绝了他两年。
我想我永远不可能和他在一起,我想我再也不要和他见面。可是因为你,我来了。你说你喜欢我的微笑,你说因为我们的一面之缘想请我吃顿饭。
我相信你了。
是的,你说的什么话我是不相信的呢?所以我来了。
我听见陈遇压低了声音得意地问你,怎么样,漂亮吧?我就说我的眼光不会差。
我抬头直视着他的眼睛,想装出一副清傲的样子,可是无能为力。因为他就坐在你的旁边,我稍微侧目便会看到你,而一看到你脸上的笑,和如烟花般绚烂明亮的双目,我就会丢失我那积累了很久想要爆发的勇气。
终于,陈遇离开了。
你抬手转着菜,然后揶揄着对我说,程曳苘,你长得还真是有点姿色。陈遇说他给你买了点衣服,你身上的这些会掩盖了你的漂亮的。
许歌,你知道吗?当时的我早就泛红了眼圈。
我想你一定不知道这番话对我的杀伤力有多大,你把我本想抬得高高的自尊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四分五裂。
于是我终于怒了,我站起身,用尽平生最大的力气对你说,我不认识你也不认识他,你不需要把你的眼光强加于我,换言之,就算我裸站在你面前,也不关你的事。
然后我推门走了出去。
这扇门看起来那么沉重,没想到我一推就开,与普通的木门毫无区别。就像我高估了你,我以为我喜欢的你和别人不一样。
你用了一分钟时间带我走进这里,我花了八分钟找到了出去的路,等我从那些复杂的过道里出来的时候,我看着头顶散着金光的屋顶,笑了。
原谅我没有礼貌的转头就走,那是因为我没有看见你追出来的匆忙身影。
我知道我们中间隔了一条亚马逊河,你就在那边等我,而我淌过去的代价是粉身碎骨。
我想我再也没有理由和你见面了。
这样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