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依觉得自己的头好疼,浑身无力,就像是醉了酒一样。她的身体颠簸起伏,像是海面上飘摇的一只小舟,晃晃荡荡的。
她勉强的睁开眼睛,入眼的即是一身青黑色锦袍的谢衡之。他倚着背单曲折一条腿坐着,低头看着什么,见赵长依醒了,转过头,朝她坦然一笑,那笑容极美,晃得本还有些醉的赵长依更是醉了几分。
她想挣扎着起来,身上却依旧没有力气,勉强的扭头怒瞪谢衡之,有气无力的质问他:“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你要带我去哪儿?”
从颠簸程度上来看,他们现在处在的是一辆马车里,这马车挺宽敞的,布置的很豪华,行驶的速度很快,不算太不舒服。
“你没怎么样,只是贪喝了几杯果子酒。”
赵长依气结,她只是多贪喝了几口,哪能就醉成这样。
看出她一脸不相信的神情,谢衡之伸手把她从软枕上抱进怀里,让她坐到他的腿上,替她捋了一下鬓角,笑着说:“这果子酒是我特意寻来的,对你不会有害处的,就是会醉上一醉,没有力气而已。”
赵长依:“……”他口里说的症状,就是她现在的症状。
懒得理他,赵长依把眼睛一闭,直挺挺的坐在他怀里,就算马车颠簸的不舒服,也倔强的不肯去靠着他。她故意装作漫不经心的问他:“那你要干什么?”
“我带你去个地方。”谢衡之心疼她这个样子,一把将她按在自己胸前,让她靠了个舒服,才缓缓说:“我需要跟你好好谈谈。我时间不多了,在这样闹下去,我根本就不放心。”
赵长依虽然想问他到底什么时间不多了,但是最后还是没问,只是别过头不理他。她在生气,更不明白,就算谢衡之想让她醉过去,也没有必要利用谢红缨下手啊。
再说那位谢红缨,她可是把她当做亲妹妹一样带,结果还真是一头喂不熟的狼。她记得小时候,有一次跟着皇外祖父身边,不知皇外祖父看了什么信笺,大发雷霆,还骂了一句:“谢家果然是喂不熟的狼。”
虽然她知道谢家一直都是忠心耿耿的,不过这句话,她还真想放到谢衡之和谢红缨身上,兄妹俩果然都是坏人。
谢衡之看见她的小脸气鼓鼓的,觉得有趣,伸出一只手去捏,揉捏了好一会儿,他才好声好气的问:“这是又钻什么牛角尖呢?”
“奸诈的恶人,少跟本公主说话!”气鼓鼓的样子,让谢衡之心情大好。
“你还不如直接说我是只恶狼呢。”
“你本就是一只恶狼!”
“是啊,我是恶狼,专吃小白兔的恶狼。”说着,他头一低,朝着赵长依亲了一口。说是亲,更像是咬,力道不大,但是绝对可以感觉出来他是故意的。
赵长依心中有气,奈何身上无力气,想要挣扎,却不得不靠得他更近。
谢衡之喜欢她这种小模样,闹着别扭却又气鼓鼓的,于是把人搂的更紧了:“我之所以让红缨下手,一是因为你本不是个好酒之人,别人呈上去的你未必会喝;二是想让你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就像是谢红缨,她不是为了危害你,但是会无知的被利用,而你想利用她,自然对她就没有了该有的戒心了,总之,我就是想让你长长教训,除了我,你谁都不要相信。”
“要我相信你?”赵长依不由得皱眉不悦:“我被欺骗的这几次,设计阴谋的都是你,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我设计阴谋?赵长依,不是我谢衡之自吹自擂,如果我真要设计你,现在你就会对我服服帖帖的,压根什么也不知道,还会以为自己美美的幸福的活着。”他把她扶正了,直视她的眼睛,语气坚定:“我谢衡之扪心自问,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更不想伤害你一丝一毫,你说说,你天天这么跟我闹,是不是真的觉得我好欺负,乖乖的不敢把你怎么样?”
他怎么能不要咬牙切齿,为了顺着她的心意,怕吓到她,几次都停住了,就生怕她埋怨他一句。可是,现在可好,就因为他没经过她同意换了身边那些人,她就从大婚当日闹到现在,她也不动脑子想想,那些人如果不被换掉,有几个能靠得住的?!她竟然还想着谢红缨和谢家二婶传递消息,反抗他!
这些都是小打小闹,他不稀得跟她计较,但是看着她自己纠结、无助、郁闷、伤心,他也难受,既然如此,今日他就带她安安心,让她真正的见识一下他谢衡之酝酿的一切。
但是,显然,赵长依并不服气:“你人高马大,就是把我怎么样了,我也反抗不了,何况此刻我还因为喝了果子酒,根本连挣扎你的力气都没有,还不是作为砧板上的鱼肉,任你宰割?”
其实,赵长依说的也不无道理,她并不是害怕谢衡之做什么,她纠结难受的是因为谢衡之骗他,但显然谢衡之以为那不是一件什么大事,所以她才更加斤斤计较。
“长依,你也别自己生闷气钻牛角尖了,我做错什么我都给你赔罪。你知道的,我这辈子一心一意都只为了能和你在一起,我九死一生的能活到现在,唯一支撑我信念的只是能有能力回来找你。我做什么,都不会伤了你的。”
说到伤感处,他望着赵长依的眼睛里竟然不知不觉中蓄了泪水,泪水在他的眼眶里打转,并没有流淌下来。
他声音有些哽咽:“长依,现在形势很乱,虽然是三国鼎立的局面,但每个国家都要变天了,这种时候是大好的时机。我承诺过要帮笛林,所以有些事情我必须要做,不然就是笛林和我一起死。事情都迫在眉睫,我已经没有什么时间了,长依你不要和我闹了好不好?我的心我的人都是你的,唯独你不要伤心不要难过了好不好?”
他说完,赵长依还是没有什么反应。
他长叹了一口气,声音低了许多,语气带着哀求:“长依,你答应我好吗?”
看着他这个样子,就算是铁石心肠的女子都要动容几分,更何况是一个爱慕他倾心他的女子?赵长依虽然不做声,但是眼神已经变得柔和了。
她知道他苦,心中怜他爱他,本就狠不下心来,又这样低声下气的跟她哀求,她怎么可能不原谅他?但是,人活为面子,何况她从小就是个公主,就算是不受宠的公主,也是高高在上惯了的,别人给个台阶,她也不要接。
说白了,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型!
谢衡之没听到她的回答,但是也知道她其实心里软了,也不蛮横的纠缠了。正巧此刻,两人乘坐的马车停了,外面的人恭敬的禀报:“公子,到了。”
谢衡之看了一眼怀里的赵长依,伸手从旁侧捞过一顶帷帽,带在了她的头上,帷帽的面纱挡住了她的容貌,让外人看不清楚。
谢衡之先是起身跳下马车,又掀开帘子伸手去捞她。她本就因为果子酒的酒醉的腿软,浑身无力,只能委屈的任由谢衡之打手将她从马车上捞下来,然后打横抱在怀里。
好在因为帷帽的原因,他不好把她抱得过紧,算是让她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透过帷帽的面纱,她打量起四周的坏境,是一片宽阔的山头,地势很平,因着是初秋,地上大部分的草还是绿色的,只有很少的一部分枯黄了。周围零星的几棵树还算是枝繁叶茂,只是地上早已经铺满了落叶。
这种地方,平日里很少来,即使是平常人家踏青,也不会来这里。赵长依疑惑,不自觉的就问出口:“这是哪里?”
“谢家祖坟。”谢衡之的声音从她的头顶传来,平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谢家祖坟?赵长依的心一下子就吊了起来,他带她来这里做什么?真不知道谢衡之今日唱的是哪一出!她眼神疑惑,就算是隔着一层面纱,也被谢衡之猜了出来。
谢衡之耐心的给她解释:“我带你来,是想带着你给祖宗磕头。”他朝她坦然一笑:“不是俗话说,若要富,敬上祖,去那祖坟烧一陌纸。”
赵长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