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伯坚同予留滞九江,其归也,别侍儿睡香,予亦有感。
瑞香花正吐,谁交付与,东君为主。梦觉庐山,一片彩云何所。惆怅留题在壁,麝墨染无穷愁绪。常记取,徘徊顾影,灯前低语。
几许,款密留情,系绊煞,世间儿女。沦落天涯,夜夜月明湓浦。连我青衫泪满,料不忍孤帆东去,离思苦,休唱渭城朝雨。
“赏析”
作者白朴虽生长在北方,但也许是自己生性敏感,也许是他长期的游历生活,使他拥有一颗敏感的心。自《天籁集》中最早的《秋色横空·摇落初冬》和《垂杨·关山杜宇》始,读者便能注意到白朴极善于进行细节描写、环境描写,并在这些细节描写、环境描写中贯穿自己的情感和思想。当然,这里主要是说一些感怀词和送别词,大部分应酬之作除外。
这首《玉漏迟·瑞香花正吐》正是一首离别前的感怀之作,不少细节描写流露出作者真实的思想感情。题记和上阕说明作者仍在庐山会友,时值瑞香花开,触动了作者那易被感染的心灵。作者由“瑞香花正吐”开篇,自问自答,然后落笔写自己的感想和生活。“一片彩云何所”一句不是正像作者的处境吗?作者半生漂泊不定,几次往返南北,不知道自己的归宿在哪里。可以说,这片“彩云”正是作者生活的真实写照。感慨之余,作者“留题在壁”,反而引起了“无穷愁绪”。作者的笔端再次流露出他孤独的心境,像“徘徊顾影”、“灯前低语”这样的日子,自己到底还要过多久。
下阕,作者写即将离别前的痛苦感受。作者长期的游历生涯并不总是孤独的,肯定有不少密友和知己,也少不了“款密留情”,而这些正是作者不忍离去的牵挂和不舍,甚至于“青衫泪满”,“不忍孤帆东去”,连《送元二使安西》中“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都不忍唱。
根据白朴年谱,此时白朴可能要去金陵与弟弟白恪汇合,然后生活在一起。也许,这一别会变成永别,所以作者才有以上如此多的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