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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在联合国工作的女性

联合国一向重视妇女问题。《联合国宪章》在第一页上,就开宗明义声明男女平等。1977年,安理会通过决议,确立每年的三月八日为国际妇女节。2000年各国领导人一致通过的、要在2015年实现的联合国千年发展目标的八大目标中,有两个直接关系到妇女。那就是第三大目标:促进性别平等,提高妇女地位;以及第五大目标:促进孕、产妇健康。其他如减少婴幼儿死亡率、普及小学教育、消除贫困等目标,也都间接涉及对妇女权益和福祉的促进。

联合国提倡男女平等和尊重妇女,并在许多方面起了带头作用。在很多情况下,联合国各部门招聘人员都要考虑到男女比例。在有些部门,女职工的比例甚至超过男职工。目前在联合国纽约总部的4000多名工作人员当中,女性占了40%多,她们当中除了少数人在环境艰苦的国家和地区开展工作外,大多数都在总部或一些国际组织中从事新闻、秘书、翻译、资料管理等服务性工作,但也有不少女性在外地执行任务。有一年,一名37岁的联合国女工作人员在乍得东部遇袭,她是西班牙人,为联合国儿童基金会工作。在此之前,联合国派往世界各地的维和人员、人道主义工作者等在执行任务时也常遇到袭击,其中最典型的例子是2003年8月19日,联合国驻巴格达总部遭受野蛮恐怖袭击,22名联合国工作人员遇难,包括菲奥娜、玛莎等4名女性工作人员。

不过,在联合国总部工作的女性安全还是有保障的,虽然她们的日常生活与普通女性没有多大差别,但她们的工作压力之大却是一般人想象不到的。笔者在联合国工作期间,接触到许多女性工作人员,她们得体的着装、温和而又礼貌的话语、认真负责的工作态度,都会给对方留下非常愉悦的印象。在这里,有几位非常杰出的华裔工作人员,不可不提。

江华的形象让人难忘 谈起华裔女性中的佼佼者,在联合国总部工作的外交官和工作人员,都不约而同地称赞联合国历史上首位女性秘书长发言人江华。

秘书长发言人办公室的珍妮介绍说,江华是联合国从世界各地的竞选人中脱颖而出的,经过反复的笔试、试镜和七八个人的面试,她才得到这个“非常有荣誉的位置”。江华的出现,让联合国女性工作人员感到骄傲,也让华裔雇员备受鼓舞。一般说来,秘书长发言人每天工作12小时是很正常的事情,有的时候周末也要搭上,很多情况下24小时都要听候召唤,所以“个人的爱好和兴趣都要放一放了”。

珍妮说,作为秘书长的新闻发言人,江华早晨7点到办公室,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为安南前秘书长以及联合国各部门主要负责人准备当天的新闻简报,她要看许多国家的报纸、新闻稿,然后把其中比较重要的摘录出来,9点半之前把这些新闻简报发出去。然后就是参加政治部、维和部等部门的会议,把这些会议的内容分头整理出来,准备在中午12点的新闻发布会上发布。

但这些工作还都不是挑战,最大的压力是在新闻发布会上,有时候记者会提出发言人想不到的问题。但当过记者、做过编辑、有在英国BBC工作经历的江华走南闯北,到过60多个国家,见过大世面,因此她从不怯场,应变能力非常强,总能从容应对各种问题。对于自己的出色工作,江华总觉得自己“是一个普通人,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之所以能够成功,每一步靠的都是天时、地利、人和”,她没有追求什么职位、名气、名誉这些东西,她只“希望自己快乐、幸福,就这么一点要求”。

江华透露,“我之所以决定要到联合国工作,很大的一个因素,就是我对安南秘书长非常敬佩。我觉得他为人非常诚恳,他不是一个政客,他确实是发自内心地想为世界做点事情”。她认为,作为一名联合国工作人员,能够为联合国工作感到非常自豪,能让联合国追求和平的声音传遍世界,并全心全意帮助受战争摧残的贫穷地区人民建立美好的生活,这就是他们的责任和义务。江华后来虽然调到科索沃工作了,但她端庄的举止、脱俗的气质和清新淡雅的风格,至今仍给人们留有非常深刻的印象。

大胆争取中国人身份 在联合国工作的华裔女性中,还有一位杰出的“高级官员”,她就是负责联合国总部人员招聘的司长翁盈盈。作为联合国征聘司这个重要部门的一把手,翁盈盈的故事值得讲一讲。这倒不是因为她现在身居要职,而是她的“中国人”身份是她自己大胆争取来的。

出生在越南西贡的翁盈盈,懂得越语、中文、法文、英文,后来到法国读书时,她自己跑到中国的领事馆,通过自我介绍,领取了中国护照。在法国取得文学硕士学位后,中国总领馆的一位领事告诉她,联合国正在招考中文翻译,并建议翁盈盈去试一试。出乎她的意料,她考上了翻译。先在翻译岗位上干了4年,后来又调到联合国征聘司。

至于如何晋升到司长的位置,翁盈盈的看法是:“在联合国很多人都有晋升机会,只要把工作做好,机会到了,如果争取,就有晋升的可能。”她以为一个人的成功与否,不在于职位高低,通常情况下,尽量多帮助别人的人,就有成功和快乐的机会。翁盈盈的成功秘诀在于:一个人的一生,一是要做一个快乐的人,二是要助人为乐。看得宽,看得高,很多小事就不会去计较,这样一来,一个人就会比较快乐,也许成功的几率就比较高。不过,话要说回来,翁盈盈感觉在联合国报名参加应聘的中国人非常谦虚,她认为在谦虚之余,还应当把你做事的能力,客观如实地写出来。只有让人了解你,你才会争取到来之不易的机会。

在平凡的岗位上迎接挑战 联合国有300多名警察,其中女性警察30人,杜小婷是唯一一位来自中国的女警察。祖籍辽宁的杜小婷在内蒙古长大,在联合国值勤已6年多了。在这个挑战性极强、需要有很强应对突发事件能力的岗位上,杜小婷是怎么生活和工作的呢?

至今爱人和孩子仍在中国的杜小婷,想起他们心中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但为了祖国的荣誉,展示中国女性的良好形象,她处处严格要求自己。每天工作8小时,坚持体育锻炼,保持应对突发事件时有充沛的体力。杜小婷说:“作为女警官,首先要自强、自尊、自重,才会得到别人的尊重。”已经有硕士学位的杜小婷说,为了跟上工作节奏,自己仍在业余时间参加学习,争取拿到更高的学位。由于自己的优异表现,杜小婷不仅与同行相处融洽,还享有很高的威望,她的工作表现得到上级认可,她的良好形象也得到联合国工作人员、中国常驻联合国代表团官员和各地游客的赞许。

警察是个危险性很高的职业,但与纽约的警察相比,在联合国当警察危险性小多了。这主要是在联合国工作的人员,绝大多数都是受过良好教育的外交官、政府官员和新闻工作者。来联合国参观的人虽然来自世界各地,但他们大多抱着一种尊敬、好奇的心理来参观,能服从导游的安排,很少出现安全方面的问题。但在联合国警察心里,安全观念和应对突发事件的弦,从来没有松过。

顾菊珍女士的中国情结 提起年过九旬的顾菊珍女士,连联合国总部餐厅的工作人员都会尊称她是“元老”,如果再提起她的父亲顾维钧,不少人更会肃然起敬。因为顾维钧是中国近现代史上最杰出的外交家之一,他所处的年代是世界多灾多难、中国军阀连年混战又遭受外敌入侵,局势大动荡、大变化、民不聊生的困难时期。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作为中国代表团成员出席1919年巴黎和会,顾维钧就山东主权问题据理力争,以出色的辩论才能阐述中国对山东有不容争辩的主权。

1945年6月26日,50国代表在美国旧金山战事纪念歌剧院举行签署《联合国宪章》典礼。联合国成立于1945年10月24日,同一天《联合国宪章》开始生效,这一天也被定为“联合国日”。参加这次联合国制宪会议的中国代表团由宋子文带领,成员包括顾维钧、杜建时等10多人,中共也派代表董必武出席了这次盛会。顾维钧出席旧金山会议,参加了《联合国宪章》的起草工作,并代表中国政府第一个在《联合国宪章》上签字,为中国成为安理会常任理事国和维护中华民族的权益作出了重要贡献。

笔者曾多次和顾女士接触,交谈中感觉,她不愧是著名外交家的后代、“联合国的巾帼英雄”,在她的身上继承了父亲爱国家、爱民族、自强不息的好品德。顾菊珍女士是联合国资深公务员,是顾维钧唯一的女儿。1940年,顾菊珍在英国完成学业后,毅然回国投入抗战。抗战胜利后,顾菊珍进入联合国托管及非自治领土部任研究员。在这里,她凭着自己的努力工作、显著的业绩,很快就升为联合国秘书处政治托管非殖民部非洲司司长,负责调查研究当时仍然处于殖民状态下的安哥拉、莫桑比克、纳米比亚等葡萄牙殖民地的政治形势,及时向联合国报告。同时,她还兼管联合国退休基金委员会工作。

1971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恢复在联合国的席位,正在联合国工作的顾菊珍女士自然十分高兴。她曾多次出面,为中国代表团在联合国顺利开展工作进行协调和沟通。唐明照任联合国副秘书长后,还将顾女士视为自己的得力助手,并对顾菊珍的出色工作倍加赞赏。可能人们会想到,顾菊珍能进入联合国工作,一定是仰仗着父亲顾维钧在国际外交界的声望才获得的。其实不然,顾维钧是一个从不借助自己的众多关系为女儿安排工作的人。

顾菊珍能进入联合国工作,全靠自己的才干,当然也有一位英国朋友的大力帮助。那时,这位英国朋友见到年轻貌美的顾菊珍才华出众,办事利落,便主动帮她找到联合国秘书处负责托管部工作的负责人,向他们推荐了顾菊珍。当联合国秘书处的工作人员对顾菊珍进行考核后,二话没说就接受了她。进入托管部的顾菊珍,十分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在这里,她施展出了自己的全部才华,终于在国际外交界赢得了一席之地,成为联合国中一位难得的“巾帼英雄”。对此,也许她的父亲顾维钧也不曾料到。

晚年的顾维钧身居海外多年,可他一直没有入美国籍,这是由于他一直心系中国大陆。女儿顾菊珍对父亲的这一份不绝如缕的故土深情看在眼里,为了了却父亲的这份心愿,顾菊珍每次回大陆时,都要代替父亲回到嘉定故园去看看家乡的亲人,转达父亲对家乡父老的深切问候,然后再把家乡的深刻变化一五一十地告诉父亲,以宽缓父亲对故乡的思念。

顾菊珍退休后,作为联合国退休雇员联谊会主席、退休国际公务员联合会董事,还经常回到她工作过多年、非常熟悉又非常有感情的联合国总部,或看望老朋友,或参加一些会议。每次与顾菊珍女士接触,笔者都会从她回忆亲历联合国成立后的许多重大事件中,感受到她目睹了中国在联合国内地位的提高和发挥的作用越来越大而发自内心的欣慰和骄傲。

笔者在采访过程中,看到许多在联合国工作的女性工作人员,每天都在忙忙碌碌地从事着一些繁琐而平凡的事务性工作。她们收入比较稳定,但因为曼哈顿岛上房租奇贵,她们大多都居住在远离联合国总部的皇后区、布鲁克林或新泽西州等地。她们白天赶来上班,晚上回家做饭、洗衣、照看孩子,生活一点也不轻松。谈起她们在联合国工作的感受,一位在联合国电台工作了20多年的女编辑告诉笔者:“联合国大楼在外人眼里是个很神圣的地方,我们是在这个地方从事平凡的工作,只要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为世界和平与发展作出过自己力所能及的贡献,就无怨无悔了。”

正是这些女性的出色工作表现,让我们看到当今女性地位的提高。时任国际议会联盟秘书长的约翰逊曾表示,妇女为争取男女平等的努力已经见到成效。一个显著的事实是,各国妇女参政的比例在逐年增加。

联合国前副秘书长塔鲁曾表示,1995年北京世界妇女大会提出的《行动纲领》,使妇女的寿命和生育率都得到了提高,更多的女孩有了读书的机会,得到了工作的女性人数超过了历史上任何时期。不过与此同时,当今世界的妇女,仍然面临着一系列新的挑战,比如贩卖妇女儿童这种罪恶现象愈演愈烈,战乱地区的妇女已成为各种攻击的目标,还有艾滋病毒的蔓延使越来越多的年轻女子成为受害者等。全球军事开支一年超过9000亿美元,但发达国家用于援助发展中国家的开支不到700亿美元,其中只有30亿美元被用于促进男女平等的项目。哪一项费用更能够促进世界和平呢?是9000亿美元的军事开支,还是30亿美元的男女平等开支?

除了加强妇女参与决策问题外,联合国还关注如何加强妇女在教育、卫生和工作领域的参与。当今世界还没有可能铸剑为犁,把所有的军事开支都转用于和平发展及妇女事业。但联合国前副秘书长塔鲁曾指出,北京《行动纲领》实施的经验,让国际社会看到了新的希望:妇女面临的挑战,不是无法解决的问题。因此必须让所有的人都认识到,妇女问题关系世界的和平与发展。解决妇女问题,不仅要靠妇女,更要靠所有人的共同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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