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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儿行千里(2)

离开了公安局,朱平垂头丧气,早知道短信是个骗局,自己就不卖肾了,儿子还没有学费呢,要卖肾也得给儿子交学费呀,现在肾没了,钱也没拿到,自己成了这样,儿子的学费怎么办?刘妮劝朱平,说事到如今,想什么都没用了,还是想怎么给儿子凑学费吧。朱平想了想,说:“现在看,咱们一下子拿出一两万钱是拿不出来了,反正咱们也出来了,不如找儿子去,咱就在儿子上学的城里打工挣钱,供儿子上学,你看怎么样?”刘妮一想,朱平说的也算个办法,儿子交一个学期的学费也就几千块钱,关键是吃住的费用高,要是他们在儿子上学的城里打工,可以按月给儿子钱,那样就不用急着凑钱了。想着,刘妮便和朱平奔了汽车车站,打票去儿子上学的城市。

朱小军上学的地方在S市,离T市有一百多里地,坐汽车两个多小时就到了。下了车,两个人找到了朱小学的学校。在校门口,朱平和刘妮整了整衣服,互相关照了半天,说进出之后可别给儿子丢脸。朱平还叮嘱刘妮,千万别把他被人骗一个肾的事说出去,那样儿子知道了会分心,学习该受影响了。准备好了,朱平到警卫室打听儿子在哪里。门卫问清朱小军的情况后,给朱平和刘妮指了朱小军宿舍楼的方向。朱平和刘妮谢过之后,便往宿舍楼走。

到了宿舍楼下,朱平拦住一位同学,问朱小军在哪个宿舍。那位同学领着他们上了三楼,一指一个宿舍,说:“他可能就住在这里,你们进去看看吧。”朱平谢过之后,敲开了那个宿舍的门。

宿舍里有四五个人,正围在床上研究电脑。朱平进屋,几个同学站了起来,问他找谁。朱平一笑,说:“我是朱小军的爸爸,我来找他,他去了哪里?”几个同学互相对视一会儿,请朱平和刘妮坐下,分别给倒上热水。一个同学坐到朱平跟前,说:“朱叔叔,你们还不知道啊?小军已经半个多月没来上课了,学校正在找他,我们联系他也联系不上,还以为他回家了呢,现在你们找来,证明他没有回家,我们赶紧到教务处去吧,跟校领反应一下情况。”朱平一听,什么?儿子已经半个多月没上课了?他去了哪里?会不会他真的出事儿?

四、忍辱负重

朱平和刘妮跟着那个同学来到了教务处,说明情况之后,教务处的人抄起了电话,说:“学生突然失踪了可不是小问题,得马上报警。”朱平一想,如果儿子真被绑架了,学校报了警,绑匪一知道,儿子肯定活不了,不如自己先找找看。想着,朱平让教务处的人放下电话,说他们先找找看,实在找不着再报警。教务处的人看看朱平,说学校有规定,无故不到校一个月以上将按自动退学处理,如果学生有病住院或在家休养,可以办理休学手续,他让朱平想清楚,如果半个月还找不到朱小军,学校只能开除朱小军的学籍了。朱平知道,教务处的人这么说,是想推卸责任,不管怎么说,他都不能让学校把朱小军开除啊。于是,朱平给朱小军办理了休学手续,然后和刘妮出了校门。

朱平和刘妮从没出过远门,在S市没有一个认识的人,他们到哪里去找儿子?朱平和刘妮一商量,还是先找个地方住下,一边挣钱一边找儿子,如果儿子还在S市,总会有人能见到他。

朱平和刘妮在一个很便宜的小旅店住下之后,就一边拣破烂一边寻找朱小军。他们手里拿着朱小军的照片,见人就问见没见过。一连半个多月过去了,他们也没打听到朱小军的下落。两口子有些坐卧不安了,儿子到底上哪去了呢?儿子可千万别出事儿啊,要是出了事儿,他们这辈子还有什么指望啊?

这天,两口子正在路边拿着朱小军的照片给行人看,有个人往路边的大酒店门口一指,说:“你们找的人是不是他呀?我看挺像的。”朱平扭头一看,见一个穿着时尚的小伙子正拉着一个漂亮女孩从酒店里出来,而那个小伙子不是别人,正是朱小军。朱平高兴得眼泪都下来了,一拉刘妮的手:“妮子,快看,儿子,那是咱们儿子!”刘妮一看,可不是嘛,也顾不上看公路的汽车,横穿马路就跑了过去,一边跑一边喊:“军儿,我们可找着你了!”朱平一看,也急忙追了上去。

此时,朱小军正和女孩子有说有笑,听到有人喊他,扭头一看,见是爸爸和妈妈,脸顿时变了颜色,拉住女孩快步走向一辆汽车,拉开车门钻进去,让司机赶紧开车。等朱平和刘妮赶到的时候,朱小军坐的汽车已经跑出去老远了。

刘妮一看,眼泪流了下来:“老朱,儿子为什么跑了?他为什么不认我们?”朱平叹了口气:“我哪知道啊?不过我们知道他没事儿就好了,我们就在这里等他,他早晚还会来的。”

从那以后,朱平和刘妮就在那一带活动,希望朱小军能再到酒店来。这天中午,朱平和刘妮卖了破烂,正蹲在垃圾箱旁边吃剩饭,一辆汽车开到酒店门口,车门一开,朱小军和那个漂亮女孩下了车。朱平一看,急忙拉起刘妮冲到朱小军面前,抹抹嘴头,声音颤抖地说:“军儿,我们就知道你还会来,我们已经等你好几天了。”朱小军看看朱平和刘妮,突然瞪大了眼睛:“老朱?朱妈?你们怎么成了这样?啊?怎么搞的?”说着,对女孩说:“娜娜,这是我们家的管家老朱和我的奶妈朱妈,不知道为什么会搞成这样。”说完,偷偷冲朱平和刘妮挤挤眼儿,咬咬牙。朱平立刻明白了,儿子是不想让他们给他丢脸,立刻扯过刘妮,吱吱唔唔:“是啊,我们找你来了,我们……”朱小军一摆手:“好了,你们先找个地方洗洗澡换换衣服,下午到南京路21号富贵花园2栋201找我吧。”说完,甩给朱平1000块钱,拉着娜娜进了酒店。

朱平和刘妮望着儿子的背影,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儿子出手这么大方,他有钱了?他不上学成天和女孩往酒店跑是什么意思?两口子一商量,也弄想那么多了,就听儿子的,洗澡换衣服,到儿子说的地方等着去,到底怎么回事,一问儿子就知道了。

下午三点多,朱平和刘妮找到了富贵花园2栋201室,一敲门,朱小军开了门。刚进屋,朱小军就瞪着眼睛吓唬两口子一顿,说他们不应该来找他。朱平和刘妮也不敢说受骗的事,只好听着。朱小军发完了脾气,说:“你们既然来了,就先住在这里吧,我这两天正为一件事发愁,你们来了正好。”说着,朱小军就说起了他离开学校的经过。

朱小军从小在家里过苦日子,到了大学以后,看同学们都大把大把花钱,心里不免有些忌妒,他也想过有钱人的日子,也想当个大富翁,可靠将来大学毕业找工作当大富翁是不可能的,要当大富翁必须走捷径。朱小军长得一表人才,就想通过找个富翁女儿做老婆的方法进入豪门。于是,朱小军离开了学校,跟同学借钱包装自己,租了房子,摇身一变成了房地产开发商的儿子,频频出入高消费场所。终于,他结识了当地一个有钱人的女儿娜娜。两个人很快附坠入爱河,成了一对难舍难分的情侣。

娜娜一直想到朱小军家里去看看,见一见未来的公婆,可朱小军总是找借口推拖,他不能让娜娜见爸爸妈妈呀,一见就露馅儿了。现在,朱平和刘妮找上门来,他正好有了可以让娜娜死掉见“父母”的念头。

朱小军告诉朱平和刘妮,他们现在的身份就是老朱和朱妈,有人的时候要管他叫“少爷”,在家里要把自己当成下人,不管家里来了什么人,他们都要顺着朱小军说,如果他们破坏了他的发财计划,将来他成不了富翁,别怪他没钱养活他们。朱平和刘妮一直把儿子当心肝宝贝,儿子需要他们来抬高身份,他们哪有不照办的道理?

朱小军刚把朱平和刘妮安排好,娜娜就来了。朱小军一看,上去拉住了娜娜的手,眼泪下来了:“娜娜,我家破产了,我爸跳楼,和妈喝毒药,全都死了,我家的房子也都让法院封了,我无家可归了,娜娜……”说着,便抱住娜娜痛苦起来。

朱平和刘妮一看,儿子还真会演戏呀,把我们全都给演死了,死就死吧,只要儿子高兴,我们怎么样无所谓。想着,两个人一对眼色,也低下了头。娜娜一见,也流了下眼泪,抱住朱小军的头说:“不要哭,没事儿的,我相信你,你一定会东山再起,重整家业的。”

五、浪子回头

朱小军见自己骗过了娜娜,便收住了哭声,说:“娜娜,你放心,我家虽然破产了,可我爸爸还给我留了20万元遗产,老朱给我保存着呢,过两天我们就去选取个好项目,赚上一笔钱,我就会重振家业了。”娜娜说:“现在投资风险很大,我看你不如到我爸爸的公司入股吧,你就跟着我爸爸干,那样风险小一点。”朱小军正有那个意思,娜娜一说,他马上点头。

很快,朱小军就在娜娜的陪同下和娜娜的爸爸李总谈入股的事。娜娜说了朱小军家里的“变故”,李总很是同情,又因为娜娜的关系,李总同意朱小军入股,并进入董事会,让朱小军尽快把入股资金打到公司账户上。朱小军答应了,说一个月之内就把钱打过去。

李总和朱小军谈完了入股的事,把儿子李明叫了过来,说:“儿子,你看看你朱哥,比你大不了几岁,多有出息,你就不许好好读书,将来也像你朱哥一样弄个研究生?整天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有什么意思?告诉你,我这个公司将来不一定就让你继承,谁有出息我交给谁。”李明翻翻眼皮,说:“我知道了,以后我好好读书,考上大学不就得了吗?”说完,拿起书本走了。李总看着李明,两手掐着腰,皱了皱眉:“这孩子,真不让我省心,我这病万一有一天……哎。”娜娜一见,扶起李总进卧室,说:“爸,你放心吧,弟弟会好好学习的。”李总摇摇头,躺床上休息了。

朱小军回到了出租屋,就给朱平和刘妮下了死命令,不管想什么办法,一个月之内要给他筹集20万元钱,不然他就当不了大富翁了,他当不了大富翁,朱平他们也得跟着受罪。朱平和刘妮傻眼了,甭说让他们弄20万,就是弄2万他们也弄不到啊,怎么办呢?儿子需要钱,他们弄不来也得弄啊。

朱平和刘妮开始昼夜不停地在车站、码头拣破烂,拣了几天一算账,只不过挣了千把块钱,离20万还早着呢。刘妮一看,跟朱平说:“我们拣破烂给儿子凑钱,就是累死也凑不够那么多钱呀,我看还是想点别的办法吧,要不把我的一个肾卖了,咱要20万给儿子不就行了?”朱平一听,眼泪下来了:“妮子,我没本事啊,让你跟着我受这份罪,你不如把我的肾卖了吧,让我死了得了。”刘妮抱住朱平,说:“别胡说,为了儿子,我做什么都行,儿子好了,我们不就都好了吗?放心吧,没一个肾你能行,我也能行。”

两上人商量好了,就在大街上举着牌子卖开了肾,吸引了不少路人。人们正在议论的时候,李明正好从朱平和刘妮面前经过,上下打量几眼他们,立刻过去拉住了他们:“朱叔叔,是你们啊,你们怎么跑到了这里?”朱平一看,李明正是他用一个肾救下的小伙子。朱平把来这里找儿子和继续卖肾的原因一说,李明说:“朱叔叔,你救过我,这事儿包给我了,我给你们找一个好买主,让你们多得些钱。”说完,带着朱平和刘妮就走了。

李明把朱平和刘妮领到了家里,让李总见了他们。李总得了尿毒症,如果换个好肾,病就能好。李明知道这个,所以把朱平和刘妮推荐给了他。经过洽谈,李总答应,如果刘妮的肾适合他,他愿意出30万元。朱平和刘妮很高兴,正要和李总签协议,娜娜和朱小军来了。娜娜一见朱平,惊讶地说:“朱伯伯,你们怎么来?”李总一看,便问:“你们认识?”娜娜说:“朱伯伯是小军的管家。”李总愣了,看着朱平:“你是小军的管家?你让老婆卖肾做什么?”朱平张口结舌了,看看李总,看看朱小军。朱小军一听,猛地拉住了刘妮的手:“妈,你卖肾干什么?没钱你可以回家去借呀。”娜娜一听,瞪大了眼睛:“小军,她是你妈?你为什么要骗我?”朱小军这才意识到自己说走了嘴,可想改已经改不过来了,正想怎么解释,刘妮给李总跪下了:“李总,你就买了我的肾吧,你就让我儿子给你入股吧,我和老朱都是下岗职工,从小没让儿子过过好日子,他想挣大钱,他想让我们以后过好日子,为了挣大钱,他大学都不上了,我求求你,你就成全了他吧,买我的肾吧!”

李明一看,也跪在了李总面前:“爸,我对不起你,前些日子我对你说到外地旅游去了半个月,其实不是,我是赌博欠人家10万元赌债,被人扣留了,他们让我向您要10万块钱,我怕你知道后病情加重,就胡乱编一个手机号发了个短信,结果让朱叔叔收到了,朱叔叔以为是朱哥被绑架了,找到那些人,用自己的一个肾换了我,朱叔叔救过我,你就别收朱哥的钱了,送给他一些股儿吧。”李总一听,就觉得眼前一黑,一屁股坐到沙发上。

很久,李总长出了一口气,指着朱小军和李明:“你们两个,全都不务正业,你们对得起父母的一片苦心吗?小军啊,我现在真想叫人把你打出去,看在你父母的份上,我不难为你了,告诉你,我可以送出5%的公司股份,但不是给你,而是给你的父母,至于你该做什么,你自己想去,如果以后还想和娜娜见面,就拿个研究生的文凭来,不然的话,以后就甭想再踏进这个门!”说完,李总把刘妮扶了起来:“大姐,谢谢你们,谢谢你们救了我儿子,以后你们愿意住在这里就住在这里,不愿意住就回家,公司会按月给你们分红。”朱平和刘妮一听,急忙摆手:“不用不用,我们不要你的钱,你能资助我们儿子上完大学就行,我们儿子会有出息的。”李总点点头:“好,我尊重你们的选择。”说着,对朱小军说:“小军啊,你有这样的疼你爱你的父母,再不好好读书,将来干一番事业,你对得起良心吗?”朱小军一看,拉住朱平和刘妮的手跪下了:“爸,妈,我让你们受罪了,以后我一定好好读书,不让你们失望。”李明一听,也说:“对,我也好好学习,不让爸爸失望。”李总看了李明一眼,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没过多久,朱小军又重返了校园,朱平和刘妮也回了老家。街坊邻居听说他们找儿子回来了,全都到家里问长问短。两口子新添了许多皱纹的脸上带着笑,说没事没事,儿子好好的。街坊邻居看着两口子的疲惫样儿,不觉心疼,心中纷纷暗叹,真是儿行千里父母忧啊,做儿女的真应该体谅父母的这份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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