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鸣着汽笛到站,错开了放假高峰,还好不是特别拥堵。
高博超一放假就打包了东西随杨泽南下彩市了,我不比他随性,坚持回家整顿几天再去和他们会合。间或想想,这样一个人坐火车的经历也很是新鲜。
火车在云北停靠足有30分钟,漫长的静止前奏过后,窗外的景象终于由缓变疾的移动起来,窗外的蓝天、白云、废弃的铁轨,还有更远处一望无垠的土地和连绵的山峦,激发着我对云北以外世界的想象。
列车逐渐南下,窗外的麦子地也渐渐叠化成大片大片的油菜田,金黄色的油菜花随风舞动,像浪花泛着层层涟漪,我不由得有些欣喜。
不过这些短暂的新奇很快被车厢里拥堵的现实打破了,各种牌子的泡面味,车厢连接处传来呛鼻的烟味,还不时夹杂有小孩的哭声,声调按坡度上扬的谈话声……
把视线从窗外收回来,落到了车厢内,周围各色乘客皆有,有的西装革履衣冠楚楚谈话讲究举止文雅,有的粗布大衣声调高昂话语中的绝大部分全凭生活经验道听途说,还有的别看外貌平平,但深究其底着实有些内容,聊得深了那些走南闯北各色见闻总能让你大开眼界。
但更多的还是来云北务工的人,还有他们随身带着的小孩,一个个黝黑的皮肤,两只大眼睛新奇又有些拘谨的观察着外面的世界,瘦瘦的身子,泛黄的脸颊,大抵都是营养不良所致。
九点多上车,到现在有中午的光景了,我从袋子里拿出面包啃起来,注意到正对面不时瞅向这边的一蓬乱发的小男孩,又从袋子里拿出一个向他递过去。看上去他也是随爸爸去南部沿海城市务工的,年纪有十多岁的样子,个子不高,身板也瘦。
这次他们父子俩就买了一张坐票,他拘谨的蜷缩在座位上,他爸爸则把随身带的行李垫在座位旁,整个身子压在上面。火车开动的时候可以勉强躺一会,火车到站或者售卖东西的时候就得一趟趟的起身,好不麻烦。
此时小男孩面对我递过去的面包有些犹豫了,他看看身旁睡相正酣的爸爸,又望了望眼前的面包,犹豫的伸出手。
“拿着吧。”我把胳膊更靠前一些,直接塞到他手里。
“谢谢。”他小心地说。
还好人品不赖,火车准点到站,看着站台外渐渐泛起的黄昏,我长舒一口气。九个小时的硬座,整个身板都快散架了,绿皮火车的文艺感觉也就能在书里想象一番,亲身体验还是能省则省。
“央!”高博超大呼着拥过来。
“累吗?”杨泽也跟过来。
“累。”我累得不想多说一个字。
“先上车。”杨泽在路边截了辆出租,高博超则帮我把行李塞进后备箱里。
一路沿街驶过,没有云北的高楼林立,但有小城的宁静安逸,高楼也有但不紧密,没有繁华都市汹涌袭来的压迫感。我扒着车窗,任窗外因车速带来的凉风吹乱头发。
“沿这条路一直向南就是彩石溪,明天带你来玩。”车穿过十字路口径直向西,左侧标有“石溪南路”的蓝色路牌一闪而过,杨泽及时当起了导游。
“师傅,麻烦在前面的兴业广场停车。”前面不远处一座大厦闪入眼帘,杨泽叫住司机。
一路驶来,兴业大厦算是这一带比较繁华的场所了,像云北市中的乐华大厦一样,是一座综合性大楼,超市设在地下负一层,地上一楼名表名饰琳琅满目,二楼名牌包服应有尽有,三四楼有酒店,高层以上就是办公写字楼了。
大厦楼前附带广场,娱乐健身器材一应俱全,吃饭早的家庭这会子已经带孩子过来散步消遣了。
“这里离家不远了,你想吃什么,我们买点儿带回去。”杨泽对我说。
“咱们吃火锅呗,人多最热闹。”高博超提议。
“央呢?”
“我都行。”火车上没吃多少东西,饥不择食怎么都行。
“开始行动!”高博超在入口推了购物车,发起号令。
行李存在总台,我们直奔主题,三两下就采购了满满一车筐。
“泽,你发达了啊,以后继续发扬。”高博超左右手各拎一个大袋子,一面看向身旁的杨泽,今晚上的东西可都是杨泽买单。
“我觉得有些浪费了。”我说,一面看了看手里同样满满的购物袋。
“不想浪费就多吃,这就是咱们往后一星期的口粮了。”杨泽拖着我的行李轻松地说。
“还忘一事儿!”高博超一跺脚,懊悔不已。
“酒吧,要白的还是啤的?”还是杨泽了解行情。
“啤的,咱们还是小孩子,别太张狂。”高博超还有点自知之明悻悻地说。
“等下先把东西运上去,我下来搬一箱。”杨泽提起行李箱准备上楼,楼下有个小型超市,烟酒副食倒也齐全。
“好嘞!”高博超先拎着袋子噌噌上楼了。
“来,给我。”刚爬到四楼,高博超迎下来,接过杨泽手中的行李。杨泽还要接过我手里的购物袋,我连忙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