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断地逼迫自己镇定下来,最终化成了从嘴巴里慢慢地吐出来的几个字:“皇上,难道您不相信我吗?”慕容世佳的声音低沉的好像黑夜里的幽灵一样,独孤明宇只是笑了一下,说道:“皇后,你应该知道,到了朕这个位置,并不能完全相信所有的人,这一点,你是可以理解的吧?”
独孤明宇的声音总是有这样的魔力,让慕容世佳一秒钟就能忘记了从前独孤明宇带给她的那些彻夜难眠的伤害,可是这一次,她却不能够停止自己心中的愤恨,她说道:“皇上,难道您连臣妾都不能相信吗?臣妾可是当初与您结发的妻子啊。”看到慕容世佳这样痛苦的表情,独孤明宇的心中泛起了一些怜悯,可是很快地,他的理智便告诉他,这个时候不应该是他心软的时候,他笑着说:“你是皇后,你应该知道,有了一宫的权势,很多决定的做出便是身不由己的,朕不是在怀疑你,朕只是在怀疑你在这个位置上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就算是别人来坐你这个皇后的位置,朕同样是会问一样的问题的。”独孤明宇的声音慢慢地打在了慕容世佳的心上,她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那皇上的意思是说,不管谁来坐臣妾的位置,皇上都是无所谓的吗?”
慕容世佳无所畏惧的对视,让独孤明宇感受到了压力,他轻轻地转开了头,说道:“环境,你最好不要在这个时候逼迫朕。”慕容世佳冷冷地笑了一下,说道:“为什么每一次谈论到靖贵妃的时候皇上就喜欢用所有的猜忌心来对待我呢?臣妾当时可是为了您才做这样的事情啊……”慕容世佳还没有说完,独孤明宇便不耐烦地说:“当时朕是怎么做出这样的决定的,你应该知道,难道你想要说这一切都是朕的错了吗?”独孤明宇的声音里面那不容置疑的成分,让慕容世佳的眼睛中有了一些迷惘。
“皇上,如今您是要翻脸不认人了吗?所以臣妾做的这些事情都是徒劳无功的?”慕容世佳说,尽管看起来很委屈,可是慕容世佳心中知道,这件事情原本就是她设置下的陷阱,现在的她只能赌独孤明宇到底知道了多少关于此前她陷害西凉别月的事情。
“朕问你,朕随兵打仗的时候,宫中是不是有什么谣言。”独孤明宇说。
“当时有火攀爬到了靖贵妃娘娘的衣裙之上,这件事情所有人都可以作证,皇上再拿来问臣妾究竟是为了什么?”慕容世佳的眼神之中已经慢慢有了怒火,在她看来,被独孤明宇怀疑并不可怕,可是可怕的是独孤明宇一副再也不会相信她的样子,便是有了这样彻骨的寒冰,才让独孤明宇觉得没有一点的安全感。
“很好,皇后,当初就是因为你一直在跟朕做心理暗示,朕才会觉得那西凉别月当真是有问题的,对吗?”独孤明宇的嘴角慢慢地有了一定的弧度,不知道为什么,在慕容世佳看来,独孤明宇似乎是要开始与她摊牌了,她让自己镇定下来,说道:“皇上若是要这么说,臣妾也没有办法,臣妾不知道什么叫做心理暗示,臣妾只知道西凉别月不断打听前朝的事情,原本就是犯了宫中的大忌讳了,难道皇上这个时候还要为她开脱吗?”慕容世佳的声音冷冷的,但是在这冷冷的声音中却能听到一些颤抖的意思。
“朕做的事情便不会后悔,只是皇后,”独孤明宇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冰冷,他的唇齿之间慢慢地咀嚼着来自人世的凉薄,他说道:“当初靖贵妃的事情你究竟设计了多少成分在里面,你以为朕是真的不知道的吗?”似乎有风慢慢地灌进了慕容世佳的衣裙里,即便是在这样温暖的正阳宫中,她仍然感觉到了一丝丝的凉意,这样的凉意从她进宫以来就从来没有停止过,可是她总是能够很好地把控其中的节奏,如今,在面对独孤明宇的时候,慕容世佳才明白,原来真正的寒冷,最终都来自于面前的这个叫做独孤明宇的男人,所以当这个男人完全质疑了她的时候,她才能感受到有冰凉的气息慢慢地从自己的脚底下往上渗透。
“皇上,您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灵嫔与您说了什么?她想要为自己的姐姐报仇,什么样的事情说不出来?什么样的事情是做不出来的?难道皇上要因为灵嫔的一句话来质疑臣妾对您的一片忠心吗?”慕容世佳的声音里头有一些乞求的味道,可是独孤明宇却没有在意,“皇后,你还记得沉水香吗?”
独孤明宇的声线里面有着暧昧不清的仇恨,慕容世佳不知道这样的仇恨对于独孤明宇来说会是什么样的灾难,她轻轻地闭上了眼睛,说道:“沉水香原本就是宫中特供的中药,一般都是直接服用的,怎么,皇上,为什么突然对这件事情感兴趣了呢?”
独孤明宇笑了一下,说道:“皇后当真是贵人多忘事,将沉水香这么关键的东西都都忘记了,那你这一宫之主是怎么掌管后宫呢?”看到独孤明宇的嘴角有浅浅的笑意,慕容世佳的脑海中突然炸出了一件事情,之前为了让靖贵妃有更多的心理负担,她确实是让芷阳宫中的眼线取来一些沉水香,让她偷偷地抹在靖贵妃要参加祭典的衣裙上,只是当时的沉水香原本就有固定的供给量,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留到现在,而且在做完这件事情之后,那个宫人便死掉了,一切都应该是死无对证的才是,怎么如今独孤明宇提起来却是这么的有把握呢?
“皇上这话臣妾便是不懂了,臣妾自然是要掌管后宫,只是皇上当时告诉臣妾的事情是不用事必躬亲,难道说小小的沉水香臣妾也有过问的必要吗?”独孤明宇冷冷地笑了一下,说道:“小小的沉水香皇后自然是不需要过问的,只是如果这沉水香关系到了靖贵妃呢,皇后,你是不是一定要过问的?”
有筷子轻轻地落在了碗碟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慕容世佳的嘴角泛起了笑意,说道:“皇上,有什么话您便与我说好了,臣妾做过的事情臣妾自然是会认的,但是臣妾若是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臣妾断然是什么都不会认的。”慕容世佳的声音里面似乎有了哭泣的腔调,可是那独孤明宇只是轻轻地抹去了慕容世佳脸蛋上的泪珠,说道:“皇后,朕自然是不会冤枉你的,虽然朕也很想相信你,可若是朕知道了一些你做的小动作,也是会寒心的。”独孤明宇这个时候已经不像是一个君王了,更像是一个可以主宰别人生死的刽子手,他的动作这样轻盈,却是好像随时都可以将慕容世佳的头颅拗断一样,慕容世佳说道:“您说吧。”
独孤明宇笑了一下,说道:“好,沉水香,是你让你的人从内务府领走的,朕有当时记档的证据,虽然只是一点点,但是那个记档的人清清楚楚地说明了当时就是你示意的,这一点,你可有什么不满?”独孤明宇慢慢地站了起来,说道。
“皇上这么一说,臣妾倒是真的想起来一件事情,当时靖贵妃身边的穆英曾经来找过臣妾,说他们家娘娘因为夜晚睡不好,多有心悸,便希望让本宫挪动一些额度给她,让她们的靖贵妃娘娘可以有沉水香安然入睡,因为沉水香原本就是宫中的禁品,本宫也是省着点用的,好歹也留下来了一些,便让穆英去内务府领了,至于后来他们芷阳宫中是让谁去的,本宫并不知道。”慕容世佳的声音不卑不亢的,独孤明宇轻轻地皱了一下眉头,说道:“穆英?”
慕容世佳点了点头,说道:“就是那个如今还在芷阳宫中苟活的人,只是如今成了哑巴,皇上若是不相信,可以去问,臣妾没有什么好害怕的。”慕容世佳说着便轻轻地看了一眼独孤明宇,独孤明宇的眉头有些舒展开了,可是渐渐地又变得有些紧张。
“怎么这样的事情还需要靖贵妃身边的一个贴身侍婢来跟你说吗?”独孤明宇问道。
慕容世佳冷冷地说道:“皇上一直都是宠爱靖贵妃的,自然也看不到那个时候在她身上发生的一些变化了,其实从她怀胎三月开始,靖贵妃就已经开始在搜集豫王从前谋反的证据了,只不过是她知道从臣妾这边下手可以一举两得,所以先来找了臣妾,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臣妾问起为她把脉的太医,听说了她常常有心悸头痛的症状,只是这样的症状怎么能够在皇上您的面前表现出来呢?”慕容世佳说。
“之后呢,为什么又将那一罐子的沉水香埋在了院子里头。”直到现在,慕容世佳才完全明白了独孤明宇的真正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