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和轻轻地将散落在西凉平芷面前的细碎头发放到后面去，西凉平芷只是莞尔一笑：“你觉得对于慕容世佳来说，什么才是最重要的，自然是她自己了，所以还真别说她会对文颂娴的孩子怎么手下留情，不过文颂娴第一个孩子遭到慕容世佳暗算的事情我也只是猜测了一下，没想到那天稍微暗示了一番，文颂娴也算是答应了，可见在这后宫之中断然是没有什么真正的朋友的。”西凉平芷的微笑里面有了一丝嘲讽，“刚才皇上责怪慕容世佳的时候，文颂娴还不是一句话都不敢说吗，更不用说那两个不中用的贵人，一个个的，就好像是没用的废物一样，还不是要听着皇上乖乖处置？”西凉平芷的语调里有一些轻浮的意味，曲和听着，笑了一下，说道：“正是了，奴婢当真是没有想到，果然大家都是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如今看来，除了明妃娘娘受了利益之外，竟然是没有一个人有了。”曲和笑着说。
“穆英死得蹊跷，这中间肯定还有文章。”西凉平芷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
曲和沉思了片刻，说道：“刚才庸太医没有事情说全了，那穆英是因为感染了一种奇怪的疾病，便是体内游走着一些会摧毁人体抵抗力的药物，若是没有病没有灾便还好，若是来了一场病，哪怕是得了风寒也会让风寒瞬间成为摧毁她生命的利器，如此看来，当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吗？”曲和的声音低低的，却总是能扣动西凉平芷的心弦。
“你说的没有错，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还有人在将他的爪牙伸到我们芷阳宫中，这个人才是最可怕的。”西凉平芷皱着眉头，因为刚才哭得太辛苦，现在心口竟然还有一些痛。
“只是娘娘，这一次没有对慕容世佳斩草除根，以后会不会还有祸患呢？”曲和虽然也觉得痛快，但是终究没有将慕容世佳打翻在地上，难免还是害怕。
“你是不是忘记了你曾经跟我说过的一句话了？”西凉平芷看着曲和，嘴角泛起了狡黠的笑容。
“娘娘，我与您说的话太多了，如今是哪一句呢？”曲和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跟我说过杀人诛心。”西凉平芷想了想，说道：“所谓杀人诛心，那诛心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看到曲和仍然似懂非懂的样子，西凉平芷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慕容世佳是多么有自尊心的人，如今独孤明宇却为了我那个死去的姐姐，让她毫无尊严可说，你说即便是有了皇后的地位，得不到自己丈夫的爱和尊重人，还有什么用呢？而且，今天所有的人都不曾为她说过什么话，她可不是要看开一些了呢？”
曲和这才恍然大悟：“娘娘果真厉害，重要的不是她今天得到什么惩罚，而是她的心会被皇上碎成什么样子。”
西凉平芷点了点头，说道：“等到本宫稍微稳定一些了，再去明妃娘娘的宫中好好地拜访一下。”
曲和点了点头，心中早就对面前这个处事不惊的女子再次给震撼到了。
等到慕容世佳摇摇晃晃到宫中的时候，已经天黑了，她是自己一路走回来的，皇后的轿辇在后面慢慢地跟着，可是这个时候她就想要一个人好好地静一静，从前一起与独孤明宇走过的长街，如今也分外的冷清肃穆，她冷笑着，一路跌跌撞撞，脚下一个踩空，却是跌到了雪地中。
“娘娘，娘娘，您可要保重啊！”欣悦的声音缓缓地传了过来，乱七八糟的脑子也是到了这个时候才有了真实感，她想要站起来，可是却发现脚下已经完全听不见使唤，便只好呆呆地坐在了地上，不一会儿，便冷冷地笑了起来：“你说我是不是太蠢了？”
欣悦什么时候看到慕容世佳这个样子过，心中一阵怅然，说道：“娘娘，您为何要这样说呀。”慕容世佳摇了摇头，说道：“我原以为皇上对我是有爱的，我以为他一定是个在乎旧情的人，现在看来，他对我倒是比对靖贵妃还要恶毒一百倍了。”
那欣悦连忙伸手去捂住慕容世佳的嘴巴，说道：“皇后娘娘，这样的事情您可是不能乱说的，如今宫中全部都是看不见的耳朵，若是让别人听到了，您就是雪上加霜了呀。”慕容世佳冷冷地笑了一下，说道：“雪上加霜？本宫有什么害怕的，本宫原本与皇上在一起的时候便是什么都不图的，可是现在呢，皇上的天下越来越大，本宫要在意的事情也越来越多，皇上什么时候关心过本宫的感受呢？本宫对于皇上来说，也不过是一件过时的衣服罢了，如今有了新的，便是什么都不在意了，随意丢弃了吗？”远处似乎传来有人走近的声音，慕容世佳便不说话，只是冷冷地坐在那里，欣悦也知道是有人来了，往后一看，原来是文颂娴，便连忙起身跟文颂娴行礼道：“文妃娘娘吉祥。”
文颂娴的脚步声匆忙，原本对慕容世佳是唯恐避之不及的，可是如今看到她身边的欣悦已经跟自己请安了，便不好意思避而不见，只好来到了慕容世佳的面前，说道：“皇后娘娘吉祥，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慕容世佳轻轻地拭去了泪珠，说道：“文妃妹妹这么匆忙是要去哪里了？可不是看到本宫失势了刚才便是连见都不肯来见本宫一面吧。”
文颂娴的脸上有着淡淡的微笑，在雪地中更加显得温和，她笑着说：“皇后娘娘您这话自然是错了，皇后娘娘即便是被皇上褫夺了掌管六宫的权力，可是终归是我们的皇后娘娘，正阳宫仍然是臣妾们每天都要去参拜的地方，臣妾怎么敢对您避之不及呢？”文颂娴的声音这下子多了一些不卑不亢，慕容世佳听在心里头，怎么会不知道她如今是个有身孕的人了，又在皇上面前说的上话，想必也是在记很从前她对她女儿的事情，便也冷冷地笑着，说道：“文妃妹妹如今说话也真是硬气得很呢，今天早上你在本宫面前可不是这样的态度了，怎么的，如今看到本宫一时之间没了势，便也敢这样没大没小吗？”
文颂娴的脸上飘过了一丝不悦，可是这样的情绪很快就被她自己挥之脑后了，她慢慢地蹲了下来，凑到了慕容世佳的面前，静静地看着她，慕容世佳的脸上已经残留不下什么脂粉了，有的不过是刚才求情之时的泪花，她说道：“皇后娘娘，您是一个聪明的人，自然知道这个时候最应该憎恨的是什么人，若是您明白了今天整件事情是谁在背后捣鬼的，便也不难知道他们真正的软肋是什么了。”文颂娴的气息轻轻地吐在了慕容世佳的脸上，她想了一下，说道：“你是什么意思？”
文颂娴轻轻地笑了一下，说道：“今天看起来是西凉平芷那里得了势，可是您想过没有，她这样子哭天抢地的，还折了一个穆英，得到的是什么，难道是她的姐姐死而复生吗？”
文颂娴的话似乎突然让慕容世佳惊醒了，她想到自己在离开芷阳宫中，分明听到了独孤明宇将掌管六宫事宜的事情交给了明妃，便冷冷地说道：“谁是最大的获利者，谁就是这件事的幕后主谋。”
文颂娴笑着说：“皇后娘娘，地上这样凉，您还不快起来吗，纵然是在这里哭坏了身体，也不过是让那些人痛快罢了。”
听了文颂娴的话，慕容世佳才注意到自己仍然是坐在雪地上中的，她轻轻地扶了旁边的欣悦，那文颂娴连忙过来搭把手，那慕容世佳便慢慢地站了起来，“娘娘，您好好想一想，是不是有什么地方错漏了，穆英这个人臣妾是知道的，若是能够活下来，她怎么会不活着呢。”
慕容世佳的眉头微微地皱了起来，她说道：“有没有可能穆英不过是想要临时反水，最后配合西凉平芷来扳倒本宫？”
文颂娴摇了摇头，说道：“绝无这种可能，若是她早就想要死了，为什么那个时候不殉主，而是愿意将自己毒哑了，以求在皇后娘娘您的羽翼下生存，若说她是为了等到西凉平芷回来，那更是不可能了，她活着才是最好的说服力，怎么可能轻易地就死掉呢？”文颂娴的眼睛盯着慕容世佳，那种光芒是一种在黑暗中慢慢闪烁起来的光，这样的光从前不觉得光亮，慕容世佳也从来没有将它放在心上，可是如今看来，这光却好像是白月光，可以让慕容世佳试着重新来过。
“所以说穆英一定是被别人害死的。”慕容世佳冷冷地说道。
“没错，只是现在这个人我们还不能确定罢了。”文颂娴看了一眼远处宫人手中拿着的宫灯，那些宫灯这么吗昏暗，以为自己能够将这黑夜照亮一样，实际上，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