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梦境中,是否会体现人潜意识中的人性?那是一团污秽且抽象的东西,在人清醒以后常常在有意识的压制它,比如忍受怒火,克制怠惰等。之后往返放肆挥舞刀剑,豪饮鲜血,践踏对方人格的梦境数次之后,无数次睁开同一双眼睛,看见同一双一尘不染的手,从同一张床上坐起来看见一样的天花板,小桌子,空茶杯以及空荡荡的房间.。。这一切甚至有时候让人怀疑到底哪一种人格的自己才是真实的?又或者到底梦境和清醒哪一种才是真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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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车辆的引擎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春树揉揉还有些朦胧的眼睛坐起来,新日的光滑过游动的蓝色窗纱撒了满床的温暖。
端了一杯温暖的咖啡,脚上的旧拖鞋似乎还能感受到妈妈的体温。也许只是出于好奇,春树爬上二楼的阳台向远处眺望,清晨的风裹了淡淡的海水味有些冷,鸡心领的果绿色居家服将那一片少年才有的光滑质感的皮肤暴露在晨风中散尽余温。
春树并未理会依旧专注地眺望。不远处有一座新建的住宅小区,小区离这座临海别墅群很近,有一处的房子甚至能从这里看清阳台上的全貌。
是新住户吧?春树抿了一口咖啡,依旧饶有兴致地眺望。两辆搬家公司的车子装载了满满的家具杂物停在不远处的道边,少时一辆黑色私家车引着车子过了小区的保卫科。会是什么样的住户呢?春树依旧思索着这个问题转身将视线抛洒到更远处的海面。
“妈,我搬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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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声音真熟悉。春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甚至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怀疑了自己听觉的准确性,再一回头阳台两端的人同时怔住了。“春.。。春树同学!!”惊骇不已的夏子直接喊出声来,这声音穿过楼梯口将楼梯上正搬东西上楼的老妈吓得抛下手上的东西飞奔上来,之后才发现——什么呀?!只是遇见个熟人。转身对着夏子好一顿劈头盖脸的斥责。
好不容易送走絮叨不止的老妈再一转身发现对面的阳台上一个人影也没有,夏子心头“咯噔!”一下,再四下找过依旧没有从对面任何一扇窗户里看见一个人影。“春树同学是鬼吗?”夏子下意识地想。
“夏子,快来接我。”老妈的声音响起起来。“来了..妈..”这时候某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字突然拥有了触动记忆开关力量,“很重要的人..”夏子一边呢喃着捧过一叠书本,“对春树同学很重要的人.。。会是谁呢?
收拾了一上午,下午约了安琪来新家参观。因为是星期天的缘故,老妈的公司也放了假。经过全家三口一上午的战略部署,家里基本收拾妥当。也许是侨居新家的缘故一向絮叨爱挑人毛病的老妈今天也显得格外喜气洋洋,听说下午有同学要过来参观还特别准备了一桌子精致美味的小点心。
安琪还带来了其他的客人,能有这么多同学来家里玩应该是件令人高兴的事情吧。“嗨。”春树同学淡淡地发声算是打过招呼。稍稍适应了惊骇的夏子,这一次嘴巴没有保持椭圆太久。“怎么,不欢迎啊?”安琪不怀好意地使了个颜色。“欢迎..欢迎。”被这么一问夏子顿时冒了一身冷汗,安琪这家伙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啊?
滨海的天气最为反复无常,也许上一分钟还是晴空万里下一分钟便是乌云密布,大雨磅礴,狂风怒号什么的。
参观了一圈新房子,也吃了好一会点心大雨还是没有停的意思。
特别无聊的几个人打算打牌消磨一会时间,稍稍玩了几圈夏子的脸上已经贴了和圈数对等的纸条。一束骇人的闪光滑过,顿时让人将视线聚拢在屋外。屋外的雨很大依旧没有停的意思,老妈说开车出去买些日用品就回,这会也去了好一阵子。被大风连根卷起的植物重重地抛在玻璃门窗上,发出骇人的响声,屋顶似乎也在微微晃动,几个十六七岁的男女孩子吓得缩成了一团。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个时候停电了,屋里漆黑一片,只有闪电不断划破黑暗发出刺耳的轰鸣声和轮廓锋利的光芒。这是台风上岸的预兆。这还是夏子和安琪他们有生以来第一次亲身经历这样的场面,极度恐惧之下两个柔弱的女孩子紧紧地抱在一起。完了,完了.。。夏子在心里一万次地重复。
“别怕。”一股大力顺势将瑟瑟发抖的两人抱在胸口,再一睁眼屋里的闪光似乎平和了一些。“这不是台风,雨很快就会停。”
这究竟是什么力量?闪电仿佛逐渐消失在了远处,频率越来越低,风声似乎也越来越远低了许多,雨也仿佛是极遥远的事情显得那么小那么稀疏.。
。一切都仿佛无限地远去了。夏子在一片安宁中清醒过来,发现自己竟然倒在春树同学怀里好一阵子。仓皇地跳起来依旧心有余悸,春树同学的味道..小脸被这个念头染得通红通红的。
黄昏的太阳划破了天边薄薄的云霞,像一团红透了的红年糕。门外的风清新扑鼻,有些被连根拔起的灌木散落在各处的草坪上,被风掠断的电线无力地垂在地上。近处有几座被台风吹掀屋顶的房子,也有一些还是完整的就比如夏子家的。这时候急救车的鸣笛声分外醒神,走在街上的人们或哭或笑还有些惊魂未定。
“夏子!夏子你没事吧?”老妈狂奔过来鼻涕眼泪一大把上来便是一个紧紧的拥抱,不知怎么眼泪夺眶流出而且怎么也止不住,老妈额头上的伤看得人真疼..
告别了安琪同学和她的妈妈,再一转身只看见了春树君的背影,寂静的,淡淡的,毫不迟疑地消失在某个瞬间..
春树君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