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些演说者,在说完了他应该说的每一句话以后,却不知道怎样结束。乔斯·比利斯建议人们在捉牛时,要抓住尾巴,而不要抓角,因为这样才容易得手。但这儿提到的演说者却是从正面去抓牛角的。他十分希望和这头牛分开,但不管他怎样努力,他就是无法和牛分开而逃到篱笆或树上去。所以,他最后只能在原地打转;把自己说过的话说了又说,在听众心目中只能留下一个坏的印象。
怎样改进呢?那就是,结尾必须要事先计划好。不是吗?假如你在面对听众之后才试着琢磨你的结束语,那就太晚了,因为此时你正承受着演说中的重大压力与紧张情绪,而且你的思想又必须专注于你所说的内容。你想一想,这种“临时抱佛脚”的做法不是很愚蠢吗?因此,如果你能在事前心平气和而又安静地计划你的结尾,岂不是聪明得多了?
甚至于像韦伯斯特、布莱特、格雷斯通等一些成就卓著、英语能力又极好而令人敬佩的著名演说家也都认为,必须要把结尾全部写下来,然后把它一字一句地背下来。
初学者假如能模仿他们的做法,必然就不会再感到苦恼。初学者必须十分明确地知道他在结尾时要表现什么。他应该把结尾的一段预先练习几遍,当然他也不必每一次都重复使用相同的词句,但要把你的思想明确地用词句表现出来。
如果是即席演说,你在演说进行当中必须不断地更改很多材料,必须删减掉某些段落,以便能灵活应对事先不曾预料到的情形,这也有助于你和听众的反应合拍。因此,聪明的做法就是事先准备好两三种结束语。如果其中的一种不合适,另一种也许就可用得上。
有些演说者却永远到达不了结尾。他们在演讲进行中,就开始急言快语,不着边际,就像汽油快用完时,引擎就会砰砰作响、频频停火一般。在绝望地往前作了几番冲刺之后,它们就已经完全静止下来,抛锚了。当然,他们需要作更充分的准备工作,进行更多的练习,也就是说,要给油箱里注入更多的汽油。
许多新手的演讲常常结束得太过突然。他们的结束方式往往不够平顺,缺乏修饰。确切地说,他们没有结尾,他们在演讲途中突然且急骤地停止了。这种方式会使人感到不愉快,这也显示演说者是个十足的外行。这就仿佛在一次社交性的谈话中,对方突然停止说话,猛然冲出房间,而不曾向房间里的人有礼貌地道声再见一样。
就是林肯这样杰出的演说者,在他第一次的就职演说时的原稿中也犯了同样的错误。在发表这项演说的当口,形势非常的紧张,冲突和浓浓的乌云正在头上盘旋。几周之后,血腥与毁灭的暴风雨立刻在美国各地爆发。林肯本来想以下面这段话作为他向南部人民发表的就职演说的结束语:
“各位心存不满的同胞们,内战这个重大问题将怎样解决,就掌握在各位手中,而不是在我手里。政府不会指责你们。你们各位若不当侵略者,就不会遭遇冲突。你们没有与生俱来的毁灭政府的誓言,但我却有一个最严肃的誓言,要我去维护、保护及为这个政府而战。你们可以避开对这个政府的攻击,而我却不能逃避保护它的责任。和平或是大动干戈?这个庄严的问题掌握在各位身上,而不是在我身上。”
他把这份演讲稿拿给国务卿西华过目。西华很正确地指出,这段结尾太过直率、太过鲁莽、太具刺激性。因此,西华试着修改这段结尾词,并且写了两种供他选择。林肯接受了其中的一种,并在稍加修改之后,用来代替原来讲稿的最后三句话。这样一来,他的第一次就职演说就不像原稿那样具有刺激性及鲁莽了,而是表达了更强的友善,也展现了他的纯美境界及如诗的辩才。
“我痛恨发生冲突。我们不是敌人,而是朋友。我们绝对不要成为敌人。强烈的情感或许会造成紧张情势。但绝对不可破坏我们之间的情感与友谊。记忆中的神秘情绪,从每一个战死疆场及爱国志士的坟墓延伸到这块广袤土地上的每一颗活生生的心及每一个家庭,将会增加合众国的团结之声。到了那时候,我们将会,也必然会,以我们更佳的天性来对待这个国家。”
一个生手怎样才能找到对演说结尾部分的正确感觉?是根据机械式的规则吗?
不!不是的:它就跟文化一样,这种东西太微妙了。它必须是属于一种感觉的东西,也就是说,它几乎是一种直觉。除非一个演说者能够“感觉”得到如何才能表现得和谐而又极为熟练,不然你自己又怎能希望做到这一点呢?
不过,这种“感觉”是可以培养的,这种经验也是可以总结出来的。你可以去研究一些成名演说家的方法。下面就是一个例子,这是当年威尔士亲王在多伦多帝国俱乐部发表的演说的结束语。
“诸位,我很担心。我已经脱离了对自己的克制,我已经对我自己谈得太多了。但我想要告诉各位,你们是我在加拿大演讲以来人数最多的一批听众。我必须要声明,我对我自己的地位的感觉,以及我对与这种地位同时而来的责任的看法——我只能向各位保证,将随时恪尽这些重大的责任,并尽量不辜负各位对我的信任。”
即便是一名“瞎眼”的听众,也会“感觉”到这就是结束语。它不像一条未系好的绳子那样在半空中摆荡;它也不会显得零零散散的未加整修。它已修剪得好好的了,它已经整理妥当,这预示着:应该结束了。
在国际联盟第六次大会召开之后的那个星期天,著名的霍斯狄克博士在日内瓦的圣皮耶瑞大教堂发表演说。他选择的题目是:“拿剑者,终将死于剑下”。下面是他这次演讲辞的结尾部分。你会感觉到,他所表现的是如此美丽、高贵而又富有力量。
我们不能把耶稣基督和战争混为一谈——这是问题的关键所在。这也是我们今天所面,临的挑战,并且应该激发起基督的良心。战争是人类所蒙受的最大及最具破坏性的社会罪恶!这绝对是残忍无比的行为!就其整体方法及效果而言,它代表了耶稣所不曾说过的每一件事,也不曾代表耶稣说过的任何事。它非常明显地否认了关于上帝与人类的每一项基督教义,甚至远远超过地球上所有无神论者所能想象的程度。假如能看到基督教会宣称它将为我们这个时代最重大的道德问题负责任,并看到它有如在我们父辈时代所提出的明确的道德标准,以对抗目前我们这一时代的异教邪说,拒绝让良心受制于一些好战的国家,将上帝的国度置于民族主义之上,并呼吁这个世界追求和平,这岂不是极有价值的吗?
此时此地,做为一个美国人,置身于这个高耸着自由女神像的屋顶下,我不能代表我的政府发言,但是我愿以美国人及基督徒的双重身份,代表我的几百万名同胞发言,祝福你们完成了一项伟大的任务,即让我们信任你们的伟大任务。我们为它祈祷!假如无法完成,我们将深感遗憾。我们已经过了多方面的努力,大家的目的是相同的——即追求一个和平的世界。再也没有比之更好的目标值得我们去奋斗了。舍此目标,人类将面临有史以来最为可怕的灾祸。就好比物理学上的万有引力定律。在道德领域中的上帝法则是没有种族与国家的界限:“拿剑者,终必死于剑下。”
但是,假如没有了林肯第二次就职演说结尾部分的那种庄严的语气以及如钢琴般优美的旋律,那么,我们所选录的演说结尾就不能算是完整的。牛津大学已去世的前任校长库松伯爵就曾经宣称林肯的这段结束辞“可以名列人类的荣耀及珍藏……是人类雄辩口才最纯净的黄金,不,应该算是近乎神圣的口才”。且听:
我们很高兴地盼望,我们很诚挚地祈祷,这场战争的大灾祸将很快就会成为过去。然而,如果上帝的旨意是要使这场战争持续到将250年来由那些无报酬的奴隶所积聚的财富完全耗尽,持续到受皮鞭鞭打而流出的每一滴血都要用由刀剑砍伤而流出的血来赔偿,那么,我们也必须说出3000年前相同的那句话:“上帝的裁判是真实而公正的。”
不对任何人怀有致意;对所有人都心存慈悲,坚守正义的阵营,上帝指引我们看见正义,让我们努力完成我们目前正在进行的任务:治疗这个国家的创伤,照顾为国捐躯的战士们,照顾他们的寡妇及孤儿,我们要尽我们的一切责任,以达成在我们之间的一项公正及永久的和平,并推广到全世界。
在我看来,这是由凡人口中所曾经发表过的一段最美妙的结尾……你是否同意我的看法?在演讲文学的领域中,除了这篇演讲稿之外,你还能从哪一篇讲稿中找到比这更具人性、更充满爱意、更充满同情心的段落?
威廉·巴顿在《亚伯拉罕·林肯的一生》一书中说:“盖茨堡演讲已经很高贵了,但是这篇演讲却提升到了更高一层的地位……这是亚伯拉罕最伟大的一篇演讲,它把他的智慧及精神力量发挥到了最高境界。”
“它就像是一首圣诗。”卡尔·舒尔兹写道,“从来没有一位美国总统对美国人民说过这样的话。美国人民也从来没有一位能在内心深处找到这样感人话语的总统。”
可是,你并不会以总统的身份在华府发表演说,也不会以总理的身份在渥太华或堪培拉发表演讲。或许,你的问题只是如何在一群社会工作人员面前结束一次简单的谈话。你应该怎么办呢?且让我们稍微研究一番;且让我们看看是不是能发掘出一些有用的建议。以下是一些建议:
总结你的观点
即便在只有五分钟的简短谈话中,一般的演说者也会不知不觉地使谈话范围涵盖得广泛,以至于在结束时,听众对于他的主要论点究竟是什么仍然感到迷惑不解。不过,只有极少数的演说者会注意到这种情况。他们有一种错误的想法,认为这些观点在他们自己的脑海中就像水晶那般清楚,所以听众也应该对这些观点同样清楚才对。事实并不尽然。演说者对自己的观点已经思考过相当长的时间了,但他的观点对听众来说,却是全新的。它们就如同一串撒向听众的弹珠。有的可能会落在听众身上,但绝大部分则零散地掉在了地上。听众的感觉可能是:记住了一大堆事情,而没有一样能够记得非常清楚。
以下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演说者是芝加哥一家铁路公司的交通经理。
各位,简而言之,根据我们在自己后院操作这套信号系统的经验:根据我们在东部、西部、北部使用这套机器的经验,它操作简单,效果极佳,再加上它在一年之内阻止撞车事件发生而节省下的金钱,使我以最急切及最坦白的心情建议:立即在我们的南方分公司采用这套机器吧。
诸位看得出他的成功之处吗?你们可以不必听到他演说的其余部分,就可以看到并感觉到了那些内容。他只用了几个句子,就把他整个演说的重点全部包括进去了。
你不觉得像这样的总结非常有效吗?假如你也有同感,那么,大可不必吝惜运用这项技巧。
请求采取行动
上面引用的那个结尾,就是“请求采取行动”结尾的最好例子。演说者希望有所行动:在他所服务的铁路公司的南部支线设置一套信号管制系统。他请求公司决策人员采取这项行动,主要的原因在于:这套设备能够给公司省钱,又能防止撞车事件的发生。这不是一种练习性的演说。这项演说是向某家铁路公司的董事会发表的,目的是要说服公司答应设置他所要求的这套信号设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