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到医院附近后,我给玛缇娜打了个电话,约好地方见面后,我开着车,直接带着玛缇娜往凌花的公司开去。
面前横亘的,是漫长而望不到尽头的车辆长龙,远处依稀听得到一些吵闹声。
堵车了。
极为无奈地被卡在了这座城市的中心地带,我再次向玛缇娜问起刚才的话题。
“打住,你再问下去我也会混乱的!这种事情为什么不找找当事人亲自问明白?”玛缇娜满眼揶揄地打量着我,“莫非你跟凌花吵架了?别看她那样,其实非常好说话哦。”
我不禁汗颜,的确凌花她本人的情况,以现在的玛缇娜不可能比我更加了解,与其妄加揣测,其实直接去问她本人是最简单的。当然 这件事情我已经做过了,凌花已经下了不见我这个“外人”的规定,我也只好知难而退,只要得知凌花还是安全的,我此行就不算徒劳无功。
多一个人考虑绝非坏事,我思索了一会儿,决定把高家人和我之间的事情告诉玛缇娜。
这堵车的长龙一时半会儿多半是不会有任何前进的迹象了。
“嗯……高鹏跟高举两兄弟吗……还真是不识抬举的一对兄弟!”玛缇娜听了我的说辞,愤愤然评价道:“现在的国内,像高峰这样的人其实非常多,你说的高鹏,在我看来只是随手可以捏死的虫子而已 不足为患,倒是他那个哥哥让我很在意……”
“怎么说?”我有些好奇,马上追问。
其实一开始我更重视的人是高鹏,也许是因为先入为主的观念,并没有多么注重高举此人,但后来我发现我明显犯了一个低级错误,高鹏只是在动用他父亲的力量兴风作浪,而高举是真的靠自己在为祸人间,一个是蛀虫一个是蝗虫,区别不言而喻。
玛缇娜抱着胸,目光凝视着前方被冬日薄雾打蒙的空气,以如同呢喃一般的口吻陈述起来:“很简单就可以看出来,高鹏这样的人放任不管,只会变成废人一个,甚至不需要别人去处置他。但高举手里掌握着高氏企业的庞大资源,几乎可以说是为所欲为,有一件事请我不明白。刘双,你说之前你曾经捉到他们两兄弟好几次,高鹏倒是不奇怪,但你有没有想过,以高举的身份跟地位,完全可以随意使唤大量的手下给你制造麻烦,为什么他非要亲自出面,还跟你撞个正着?”
“这是第一点,第二点是,你说不久前高家就因为跟你闹了矛盾而被白伯伯责备,高峰又不是傻子,至少等风波过去了再慢慢浮出水面,这样一下子暴露自己,难道不像将自己在上一局里用过的陷进再用一次,只会被人警觉吗?反过来想,如果你是布局的人,故意做出跟上一局一样的布局,会有什么打算?”
我脸色凝重,半晌,僵硬地开口回答道:“引蛇出洞,调虎离山!”
这是在赌局里老千对上的时候非常常见的一个入门战术,如果在一开始曾经被对方猜中到自己的牌组,那么干脆将错就错重复同样的错误,也是一种千术。这么做的目的,就是让对方小瞧自己,从而陷入另一个局里,而真正埋好的牌往往是最致命的!
换句话说,高鹏怂恿林凡他对我的妹妹出手,最终失败,这就是他输给我的第一张暗牌,而现在接连重复如同之前一样的低级错误,就是埋下了更深的暗牌,表面上是屡战屡败,可是暗中设置的牌,已经在这几次对弈里躲过了我的视线。
“这就是高峰的用意?可是为什么要用在我身上?再怎么说我只是白老大的一个手下,高峰可是能跟白老大平起平坐的人啊!”我抱着头,陷入痛苦之中。
玛缇娜抓住我的手,郑重其事地说:“刘双,永远不要看轻自己,而且我猜测,想对你出手的人,可能不是高家的人,就他们的表现来看,应该是被人指使这么做,才会出现这么多的不协调。但有一件事情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你绝对被人设计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玛缇娜就好像一个站在一旁剖析牌局的人,江湖险恶她虽不懂,但如果换成赌局的两边,双方在想什么她都可以从牌面上一目了然 这是她最可怕的地方所在。
而就在我跟玛缇娜将这个话题推到水深火热的地步的时候,外头传来了更加纷乱的骚动,人声鼎沸,许多人将目光投向了附近一处横跨一公里的庞大建筑工地。
那是未来一年要建成的S市娱乐中心,据说是一个集多种功能于一体的庞然大物。
但在目前还是一个又水泥钢筋跟无数铁架所包裹的巨大骨架。
而众人所议论纷纷的焦点也正是此处。
我抬起头,目光跟着那些人聚焦之处,远远眺望过去。
依稀可见,在这只庞然大物的中央结合地带,有一根巨大的承重柱,承重柱由许多支架跟机械如同众星捧月一般地保护着,因为它是整个娱乐中心基础构架里的核心承重点。
不难看出来,在整个由下往上的设计里,是先完成这跟柱子然后往上发展,最后再来完善其他的平衡部分。
然而就在肉眼可见的范围内,承重柱正在发生巨大的崩裂,四周的钢筋因为上方巨大的压力而马上弯曲,原本用来分摊承重的机器在几分钟前已经被人开走,独自面对数千吨重量的柱子引起了极其严重的连带,四周的保护架,已经建设完成的其他楼层,随着一声巨大的轰塌声,开始了毁天灭地一般的崩坏。
处在整座娱乐中心矛盾的交界线上,这跟柱子的倒塌直接导致四面八方开始向下凹陷,视觉上离我们不到五十米远的区域,因为迅速而巨大的崩塌产生了漫天的尘埃,冬日的阳光穿过尘埃,将这座庞然大物轰然倒塌的景象氤氤氲氲地呈现在所有人的视线之中。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喊出“快跑”这样逃生的关键字眼,人群慌乱起来,开始往安全的地方逃离,就在我面前不远,一个人头大笑的石块被崩塌的压力击飞出来,将一个没有来得及撤离的的脑袋当场砸成一堆血肉模糊的碎片。
这个血腥的场面一下子让所有人陷入漫无边际的恐惧之中,在塞车的浪潮之中加入了慌不择路的路人,汽车喇叭的轰鸣被铺天盖地落下来的尘埃石块砸得体无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