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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灼灼新桃,不识旧人

日子就这样感觉飞快而又着实缓慢地过着,还有半月就是楚璃的满月日了,若是柳青芜还在,她一定会很高兴吧,毕竟这是宫里的第一个孩子,是何等的光荣,当然更重要的是,这是她的孩子,她辛辛苦苦怪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不过,若是她还在的话,就说不清到底会不会有这个举办满月宴的机会了,这完全是太后问楚焱要来的机会啊。柳青芜并不讨太后的喜欢,若是她在的话,太后就不一定会给楚璃这么多的恩典,这么说来,竟是她的死成就了楚璃的未来,多么凄凉的交换方式。

阮明月独自感叹了一阵,又想起那天红玉转述的楚焱的话,她若是带不好楚璃,就要把他交出去。

一想起这个,她就有点头疼,最近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楚璃一靠近她就哭,而且哭得那是惨无人寰,没有任何章法可言!为了不让他哭,她都尽量离他三尺远,真不知道这是病还是什么,可若说是病的话,其他人抱又没问题,只要阮明月一靠近他,楚璃就会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声,不对,这么小的孩子应该是杀鸡一样的嚎叫声,他还没有没有猪那样豪迈的哭声。

可若说不是病的话,细看下来楚璃好像又瘦了许多,脸色也没有那么白里透红了,蜡黄蜡黄的,就像几天没吃饭的人一样。说起这个,阮明月又想起一事,楚璃这么小当然是不会吃饭的,除了吃奶以外,阮明月平时也会给他喂一些汤或者好消化的糕点之类的,可是最近给他喂这些,他嘴巴都不愿意张一下,更别说吃了。这些事当然是由红玉或云清来做的,前面说了,楚璃一靠近阮明月就哭,这前前后后的转变简直是从亲妈一下变成了敌人。

这样下去说不定楚璃真要被交出去,阮明月一边在担心这个的同时又在担心楚璃的身体,好像真的越来越瘦了,哪里还有那个白白胖胖,健健康康的模样。她想了想,终于下定决心要云清出去请御医来看看,这样也许就会传出去她没有把楚璃带好之类的消息,但是她现在顾忌不了这么多了,楚璃的身体要紧。

正在她等着御医的时候,红玉突然过来,神色中带着气愤,让她一道去房间里说是有话要说。

阮明月等着御医,心中本是焦急的,可是红玉都是跟了她这么久的人了,绝不可能骗她,红玉又不是那种无风起浪的人,既然说是有话要说,阮明月就暂且放下御医的事,跟她进了屋。

刚进了屋子,红玉就反手将门插上,阮明月坐在椅子上等着她开口。如果说刚才红玉的表情只是气愤的话,现在的她就是炸毛了,她气得胸口上下起伏,眼中是被欺骗后的愤然。

“红玉你到底怎么了?气成这个样子。”红玉的反应太过异常,阮明月真的想知道她是碰上了什么事情才这般反应。

“主子,我们是看错了人啊!”

“嗯?”

“刚才云清出去,我见她神色匆匆,就有些好奇,悄悄追上去却看到,看到她和浣秋在一处接头,浣秋还给了她一包东西,像药一样的东西。”红玉手捏得死紧,“我们都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事,我还以为,我还以为她是和我们一边的,却没想到她竟然深藏不露,还做出这等事!”

阮明月见红玉还想说,连忙摆手叫停,红玉一下子说这么多,她怎么可能一下子全部消化得完。而且她的心中此刻也是摇摆不定的,红玉跟了她这么久的人,怎么可能说谎,但是要她相信云清是奸细,也是有些困难的。

没错,云清是背叛过她,但是那都是皇后所授意的,她后来也自己全部交代了出来。后面阮明月被打入冷宫,那么苦的地方,她也跟着去了。还有那群宫女太监来算帐的时候,云清那样地不顾自己而扑到阮明月身上,为她挡下了多少鞭子,那白皙肌肤后来浮现出来的一道道红痕,阮明月至今都还记忆犹新。

这些日子以来,不管境况如何,但她们三人的欢声笑语,悲欢喜乐难道都是假的吗?云清心细,冷静,沉着,这些都是不同于红玉的,阮明月曾经笑说自己有一对得力的左右手,还开玩笑红玉稍微要笨一点,红玉作势要打她,而云清则是浅浅地笑,阮明月就指着云清对红玉说,“你看你看,人家就不像你这么鲁莽。”可是,现在红玉却说云清是奸细,叫她怎么能够相信,怎么敢相信!

“红玉,先不要管,再看一段时间。”阮明月低声说,她真的没有那么容易去怀疑云清,那个因为做错了事跪下去声嘶力竭求她原谅的女子。

”主子!”红玉不依,她非常担心云清若是真的有二心,会不会对她们所有人下手。

“难道你就真的这么肯定她是奸细?我就不信你心中没有任何顾忌。”阮明月知道,红玉也是把云清当做自己人了的,红玉那次受伤,也是云清尽心照顾,也正是如此,红玉才放下了之前对她的所有戒心。

果然,阮明月这句话把红玉堵得够呛,她低下头去,心中尽是挣扎和取舍,云清本是那么好的人,怎么会反过来害她们。阮明月摸摸她的头,“别乱想了,一会儿她就带着御医回来了吧,在没有证据之前,她还是我们的好云清,如何?”

红玉才点了点头,面色稍微放松,当先走了出去。阮明月跟在后面,却是神色凝重,刚才那话她是安慰红玉,可若是当真找到了什么证据,她要怎么办,要怎么处理云清?红玉说了,浣秋给云清的是药,这让她很难不联想到楚璃的事情上去,如果真的是云清,不管怎样不忍,她也务必真的要取舍一下了。

没一会儿,云清就带着御医来了,阮明月看她的神色,没有任何的不对劲,她的脸上甚至还有掩饰不住的对楚璃的心疼,着急地让御医快些给楚璃看看。红玉在旁边斜着眼看她,反正不管是云清是真的还是装的,她都太过专心,所以才没有发现红玉的反应,阮明月赶紧悄悄地给红玉使了个眼色,红玉才不情不愿地恢复了平时的表情。

御医给小小的楚璃把完脉,眉头皱了皱,不是什么楚璃病重之类的,完全是楚璃实在是太小了,把脉什么的完全不靠谱,他摇了摇头,又让奶娘把包着楚璃的布包打开,又是摸头,又是看舌头,又是看眼睛的,反正就是全身上下都翻看了一遍,才神情凝重地说“小皇子这是身子虚啊,需要用药材多养养,方可痊愈,不过这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他老神道道地还未唠叨完,就被红玉打断了,红玉本来心里就不舒服,听御医这番没有逻辑的话下来更是火冒三丈,当下便什么都不顾地开口了,“你到底是御医还是庸医啊,我们小皇子前些日子都是好好的,现在你却说他身子虚,怎么我们没看出来啊,让你来是看病的,不是来胡说八道的!”

那御医也是在宫中许多年,见惯大世面了的,却从未遇到过像红玉这般狂妄的宫女,红玉扯着嗓子冲他吼,样子凶极了,他一时惊愕,竟忘了反驳,伸出一根手指不可置信地指着红玉,口中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云清见那御医可怜,就过来轻轻地拉了拉红玉的袖子,让她别这样。红玉却冷哼一声,“咻”地将袖子扯开了,云清也只当她是生那个御医的气才会这样,没有多计较。

阮明月见场面尴尬,连忙上去解围,“这位御医不要生气,不过是个闹脾气的小丫头罢了,大人有大量,御医就不要放在心上了。对了,不是说小皇子不是身子虚吗,那就请御医开些方子来,给小皇子好好调养调养。”她又从袖子底下递了个荷包给御医,那御医方才笑了,摸着一把花白的胡子道“还是这位姑娘会做人,好,那老夫就给小皇子开方子来。”阮明月应声说好,云清已经收拾出了写方子的地方,带着御医过去。

那御医经过红玉的时候还翘了翘眉毛,样子极是得意,立刻就将红玉气得吹胡子瞪眼的,要命的是刚才那御医还说阮明月会做人,意思就是红玉不会做人了,红玉本来就是个暴脾气,一个没忍住,摩拳擦掌地就要动手,阮明月赶紧拉住她,若是红玉这两下子上去,御医那一身老骨头了就不保了。可红玉还不肯罢休,阮明月无奈,瞪她一眼,她方才打消了刚才心中萌生的欺负老弱病残的念头。

阮明月知道,其实今日红玉这么沉不住气,也都是因为云清的关系,红玉没有得到确切答案,自然不肯罢休。既担心冤枉了好人,又怕放过了坏人,留这么一个不定时的炸弹在身边真真是苦不堪言的。其实阮明月心中何尝不是这样呢,她也在怕啊,怕红玉说的是真的,怕云清真的让她们失望。

御医开好方子后,阮明月又满面笑容地将他送走,这个御医倒不是什么坏人,从他和红玉之间的事情可以看出来,他不仅不是什么坏人,还是一个至今仍有童心,像小孩子一般纯真的人(纯真又不是说他傻),不过他说的楚璃身子虚的事情阮明月倒是抱着和红玉一样的态度,她也不信是楚璃身子虚,不过这个具体原因嘛,就要再琢磨琢磨了。

御医走后又来了一群不速之客,阮明月瞧着院子里多出来的二三十个宫女太监,莫名有些怒火,楚焱这么三番两次地玩这些把戏,也不嫌腰疼,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来的领头人是顺喜,他脸上带了些笑,没有与楚焱在时那种严肃的表情了,这么一仔细看来,站在那儿的顺喜倒是个极其清秀的男子,真不知道怎么就进宫了,怎么也没被卖到窑子或者小倌馆去,调教两下那可就赚钱咯,说不定还有可能被哪个达官贵人收到府里去做个金屋藏娇什么的,其实也不用藏,有钱人嘛,有个什么特殊癖好什么的不算稀奇。不过,进了宫就算糟蹋了,楚焱是一个性取向正常的男子,要是哪个大臣看上他了又没有那个胆子问楚焱要人,所以顺喜就只有在宫里孤独老去,注意,是那种又无女人又无男人相伴的孤独老去,怎一个凄惨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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