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琉玥和狐离见到夏秀夫人离去,相互会心地一笑,这场危机终于解除了。
狐离对着尹熙水道,“水儿啊,你以后要是看到她就绕道走吧,不然我真担心你们会打起来!夏姐姐虽然也是女子,可她也是会武功的。”
尹熙水差点连鼻子都要气歪了,“绕道走?她是谁啊,大不了就打啊,我难道会怕她?”
狐离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没说话,他怎么就忘记了这个女人是从来都不会服软的呢?南宫琉玥看着狐离的样子,笑了,他这个弟弟可是动了真心了啊。“水儿,你就听一句吧,以后要是心里不痛快就拿他出气得了。”
尹熙水听得嘴角微微上扬,虽然她知道南宫琉玥是开玩笑的,但是那样的解决办法听起来也挺不错。狐离一开始直想抗议,可他抬头看见尹熙水脸上的笑,一瞬间又觉得什么都不那么重要了,谁都没有发现不远处贴身小婢紫沁黯然失色的眼神。
尹熙水突然问了一句,“不是说阮姑娘要来吗?哦,不对,应该叫她公主了,她是叫长乐吧。不过当初她说她姓阮,她应该不会骗我们吧,可是锦国的皇姓可不是姓阮啊!”
南宫琉玥和狐离听了都心下一沉。南宫琉玥心里是和尹熙水想的一样,那个女子是一定不会骗他们的,可是在姓氏这件事上又有点说过不去。
狐离则是想着该怎么样跟南宫琉玥开口,说他给他带回来的那个女子是个有夫之妇?当初南宫琉玥写信给他,让他尽力找到上次在潇湘馆遇到的那个女子,他满口答应,后来虽然也如愿找到了阮明月,但他确实没想到,让他亲哥哥倾心的居然是楚皇的妃子。红玉找到他让他相救的时候他也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和锦国皇后里应外合终于要来了阮明月。
他又想反正阮明月是南宫琉玥要的,以后南宫琉玥一定会娶她,狐离又不想这个女子身世单薄地过来,那样难有出头之日。所以他便稍微利用了一下自己的美色,骗了贤珺下那道封阮明月为公主嫁来风羽国的假圣旨。他做完这一切又要赶着回来风羽国,如果南宫琉玥在意阮明月已经嫁过人怎么办,如果他不要这样的女子怎么办?
狐离也有些拿不准,毕竟那道圣旨上写的是嫁给南宫琉玥为妻,嫁给一个皇帝为妻,那就是皇后啊,他也后知后觉发现这件事情的棘手,所以才赶着回来跟南宫琉玥商量对策,当然,如果南宫琉玥不在意那么多,那一切当然都不成问题了。
“那个,其实我知道是为什么。”南宫琉玥和尹熙水还在纠结阮明月姓氏的问题,狐离也瞒不下去了,就算要死,早点死也会早点投胎吧。南宫琉玥和尹熙水果然都把目光投向他,他看了看周围,“我们回去说吧。”现在还在御花园里面,阮明月的事可是高度机密,不能随便外泄。
南宫琉玥点点头,看狐离那凝重的表情他就猜到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但愿不要让他太失望吧。
三人回到御书房,就把门关得死死的,让隶文守在外面。狐离才看了对面的两人一眼,缓缓地开了口。
南宫琉玥听完面色也凝重起来了,他的确很在意这件事。眸子里的阴霾让狐离有些心虚,“哥,你不会不打算要她了吧?人可是都快要到了……”旁边的尹熙水一下子捂住他的嘴,“你还说!还不都怪你,既然是那样的身份你怎么还可以随便做决定!”狐离被捂着嘴,模糊不清地叫唤“窝士兰她留在哪里太克连了,而且哥捺麽喜换她,窝最起码要小巴人农会来吧!”他是在说,“我是看她留在那里太可怜了,而且哥那么喜欢她,我最起码要先把人弄回来吧!”他长长地一句话却换来尹熙水更加用力地捂住他的嘴,因为对面的南宫琉玥面上的表情变化得异常,一会儿似狂风暴雨,一会又如流云过境,最后他站了起来,声音坚定“我娶她!”
狐离和尹熙水惊得差点嘴巴都闭不上,南宫琉玥现在都知道了阮明月曾经嫁过人,但他居然还要娶她。而且,他说的是“我娶她”而不是“朕娶她”。说明南宫琉玥不是为了两国盟国关系不破裂而娶阮明月,而是他自己已经接受了阮明月,他愿意娶她,愿意接受已经嫁过人的她。
“哥,你不是开玩笑的吧?”狐离小心翼翼地问,他真没想到南宫琉玥居然会答应。他原来想如果南宫琉玥不接受阮明月的话,那就不娶了,反正他们风羽国的实力要比锦国强很多,锦国皇帝不高兴也没有办法,而且他看锦国皇帝那样子,明显是对阮明月还有情吧,南宫琉玥不娶她了锦国皇帝也许还会高兴呢。可是南宫琉玥就这样答应了,他一时也不知道该怎样来应对这样的情况。
南宫琉玥斜他一眼,“当然是真的!还不快给我安排下去,我要给她一个完美的封后仪式。”他步伐轻快地走出去,只要想清楚了,一切又都变得美好了。阮明月嫁过人又如何,反正现在她已经完全属于他了不是吗?他喜欢的,从来都是她清丽如莲的气质,是她谈吐有度的从容,是她落落大方的端庄,她嫁过人又怎么样,这些最本质的东西都没有改变,她还是那个她,那个最真实的她,也是最让他动心的她。
此刻他的心情就像云彩飘在九霄,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喜悦,恨不得立刻就见到那个人。
被他留在御书房里面的两人此刻却是满脸错愕,他们不敢置信地看着那个平日里淡雅如墨,稳重成熟的南宫琉玥,现在却高兴异常得像个疯子,哪里还有一个九五之尊该有的风范。两个人惊讶过后又相视一笑,其实他们心里也挺期待那个女子的到来。
锦国荒郊,送亲仪仗队有条不紊地前进,长长的队伍中,阮明月坐在那辆华贵异常的马车里,第五十次百无聊赖地揭开车边的帘子,望着无限广阔而又萧条的天地,再一次叹了气。
红玉将她的手拿下来,掩好帘子,嘴里埋怨着“主子,你就别再看了,现在都快冬天了,你还能看到些什么呢?”她知道阮明月从来都是个闲不住的人,就算这个华贵的马车已经够大了,阮明月也依然会觉得闷得慌。“我们应该快要出了锦国边境吧,到时候就可以看看那边是个什么样子了,应该会有很大的差别吧……”红玉满是憧憬地想着,说了几句又连忙闭上了嘴,悄悄用余光瞟着阮明月的反应,她真是笨,怎么可以总把风羽国挂在嘴上。
阮明月却没有过多反应,她点点头,附和道,“恩,毕竟两个国家隔了那么远,地貌风光,风土人情都会有很大的差异,我们去了也要快些适应才行啊。”
她脸上完全没有一点悲戚,但若你仔细看看,就会发现她眼中是浓到化不开的忧伤,自从在神武门上了马车以后她就是这个样子了。红玉开始还很担心,但阮明月后面的所作所为就让她暂时放下了心,阮明月这两日在马车上度过的日子以来,都是该吃吃该喝喝的,精神也挺好,欺负红玉还有撩开帘子看风景是每天都会做的功课。只是她不再笑,就算真有什么好笑的事情,她也只浅浅地勾起嘴角,但是那笑意从来到不了眼底。
突然,马车听了下来。红玉探出头去看,却看到整个队伍都停止了前进。
不一会儿就有人过来了,说是前方转弯处有巨石堵了去路,现在正在派人把那些挡路的石头搬开,请阮明月先下车休息一会儿。
阮明月扶着红玉的手下了车去,正奇怪为什么会有巨石挡路呢,前方忽然出现一人,熟悉的身影让阮明月在这陌生的荒郊野岭一瞬间感到有些心喜。
是顾长宁,他穿着一身月牙白衣衫,腰间别着一支白玉箫,潇洒自如站在那里,正淡淡笑着望阮明月。
阮明月没有很傻地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能够在这里见到他,肯定是因为顾长宁是这次送亲队伍的护卫队长。不过,顾长宁乃是一介文官,怎么会来做这等既辛苦又麻烦的差事,阮明月想着便问出了口,“顾大人怎么会来?”
顾长宁狭长的眸子透出水一般的澄澈光芒,他道,“是凤儿让我请了旨来的。”阮明月当然不知道他话中的“凤儿”是谁,顾长宁笑着解释,“就是云画扇,“凤儿”是她的小字。”
哦!原来是这样,凤徊心,凤徊心,那把月牙梳上的“凤徊心”原来是这个意思,那个凤字原来就是云画扇。徊心,徊心,就是云画扇一直徘徊在顾长宁的心中,两心相依,不离不弃。阮明月被他们的感情感动到了,还玩这么浪漫的事,真真令人羡慕。不过话又说回来,顾长宁此次送亲之行竟然是云画扇的意思,这个云画扇啊,真是用心良苦,是怕她在路上过得不好吗?云画扇,廖芊芊,这两个朋友的情义,她要什么时候才能还得清。不过,退一步讲,又何必说要还呢,真心的付出是不需要回报的。
“凤儿让我好好照顾你们,在到达风羽国之前,你们的一切就由我包了!”顾长宁很豪气地拍拍自己的胸膛,与他白衣飘飘的谪仙模样实在不符,阮明月差点没忍住笑了出来,红玉却在一边不以为然地撇嘴,“还说什么照顾我们,这两天来可是一直没露面呢!”
阮明月不好意思地拍拍红玉的手,让她别说了,顾长宁在那边却有些尴尬地开口,“这位姑娘说的是,是我不对。可是毕竟阮姑娘现在是公主了,我若经常过来,会引来无端的闲言碎语,那样对你我都不好,今日前方生了变故,我才有机会过来看看你们,不到之处,请两位多包涵。”
“顾大人说得哪里的话,小丫头胡说罢了。顾大人你和画扇都对我们这么好,我们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阮明月说完,小小地表达了一下对红玉的管教不严,然后她又钻进马车,找出来一样东西,递给顾长宁,“给,这是你们的东西。”
顾长宁心情复杂地接过那东西,是梳子,是那把月牙梳,他怎么会不知道这梳子是如何会在阮明月这里的。那次云画扇在楚焱面前掉了梳子,正是因为阮明月冒认了梳子才会让云画扇逃过一劫,而阮明月,也是因为那把梳子而才让她在楚焱的心里的印象越来越坏,以至于到了后面要赐死的地步。阮明月说他和云画扇对她好,可阮明月自己又何尝不是个重情义的人呢?他把梳子放好,又解下腰侧那支白玉箫,“你把梳子给了我,那我就将这萧送你。”
阮明月以为又是他们两个之间的定情信物,摆摆手说这个不好,可顾长宁很是执着,硬是把玉箫塞到了阮明月的手里,还说,“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你拿着这萧,到了那边,若有什么时候迷茫,找不到方向,拿着这萧去找一家叫“清云阁”的店铺,就会有答案了。”
还迷茫,还答案,说得这么神秘,这么神奇,阮明月感到有些好笑,但这毕竟是顾长宁的一片心意,她让红玉拿去马车里放好,丢了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