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奴婢们是否可以进来了?”屋子外面传来红玉低声询问的声音。
“进来吧。”南宫琉玥已经醒了的,他披上中衣从床上坐起来,又看看里面还熟睡着的阮明月,宠溺地用手拨了拨她额前的碎发。心里道,到现在都还没醒,这个女人真是太不小心了,中了别人的迷药都不知道,不过,这件事,一定要彻查下去,居然敢动她,真是不想要命了。
红玉带着几个宫女进来,拧帕子的拧帕子,拿衣服的拿衣服,都毕恭毕敬地伺候着南宫琉玥。
红玉到床前给阮明月掩了掩被角,看着她熟睡的侧颜,口中碎碎念道,“为人家的事情那么操心,累到了吧,看一会准又头晕。”她也只是随便说两句的,阮明月为了夏苍仪的生辰宴那么操劳,累到现在都还没醒,一会起来肯定又会嚷嚷着头晕恶心。她说话的声音很小,可是偏偏就被南宫琉玥听到了,他偏过头问,“红玉你说什么,明月她头晕?”
“回禀陛下,是的。主子她经常会有这些小问题,不是头晕就是恶心的,也不让我们请御医,总是说过两天就好了之类的话。”红玉答道。
闻言,南宫琉玥推开面前正替他整理衣服的宫女的手,几步走到床前,红玉连忙站开了些。南宫琉玥坐在床边,担心地看向还在睡梦中的阮明月,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的原因,他现在怎么看阮明月就怎么觉得她有些不正常,似乎脸太红润了,眉目间的感觉也变了,事出反常必为妖。往常这个时候阮明月也差不多醒了的,今天早上她没醒,南宫琉玥还以为全是中了迷药的原因,看来还有其他的原因,头晕恶心,会不会是阮明月的身体出了问题。他心中焦急,急忙招手,“快给朕叫御医来!”
红玉看他神色紧张,也慌忙跑了出去,将这个任务交给了等在外面的隶文,隶文一个侍卫总比那些太监跑得快吧。
果然隶文不负众望,御医很快就来了。可怜人家身为太医院里德高望重的一代宗师,现在却是气喘吁吁地出现在凤藻宫里,直让人好奇隶文是怎么样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他弄到这里的。
他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看到南宫琉玥,又跪下身去行礼,“老臣参见陛下。”南宫琉玥现在可没功夫去计较这些,他摆摆手,“快起来吧,赶快过来给皇后看看。”
不疑有他,御医急忙让随行的药童摆开工具给阮明月看诊。放了一个软软的垫子在阮明月的腕下,再在腕上搭一块丝巾,就在南宫琉玥嫌他动作慢快要咬牙切齿的时候,老御医终于在阮明月盖着丝巾的腕上搭了两根手指,开始摸脉了。
旁观的几个人都面色凝重,老御医摸着摸着脸上却出现了一丝喜色,他对着南宫琉玥张了口,刚说了一个“恭”字,南宫琉玥便抬手打断了他,让他先打住。
“红玉,你带几个人跟着吴御医的药童去太医院里拿点药回来,去找姜太医拿,就拿些调养身体的药。”南宫琉玥对着旁边正一脸焦急的红玉吩咐。红玉虽然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南宫琉玥要让她现在去拿药,但她没有不去的理由,只能躬了躬身,“奴婢知道了,奴婢这就去。”说完她便带人跟着药童出去了。
等到门被关上,房间里便只剩下了两个人,南宫琉玥和御医,阮明月是睡着的,不算。南宫琉玥朝御医点点头,示意他接下去说,“不知道刚才御医是想恭喜朕什么?”其实他也猜到了大概的,恭喜他,还能有什么,总不可能能是恭喜他阮明月生病了吧。
御医也被南宫琉玥的反应弄得有些莫名其妙,他缩了缩脖子,才道,“老臣恭喜陛下是因为皇后娘娘她,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了。”皇后娘娘怀孕,这是好事嘛,为什么有这么奇怪的反应。诶,不对,皇后娘娘才来到风羽国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是怎么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的,他疑惑不已,像问南宫琉玥,抬头却被他略带着生气的眼神吓到了。
南宫琉玥冷凝着脸,“朕知道你想问什么,吴御医,你是不是忘记了朕一个多月前曾经去过锦国啊,皇后娘娘可是锦国的公主,这个中缘由,你应该想得明白的吧!”
吴御医连连点头,“老臣知道了,老臣不会乱说的。”
“嗯。不过朕还有一件事要交代你,皇后怀孕这个消息,朕现在还不希望有第三个人知道,到了该说的时候朕会说的,吴御医,听明白了吗?”南宫琉玥不得不采取恐吓手段了,阮明月要是现在就知道她有了孩子,也就会知道这个孩子不是他南宫琉玥的,那个时候会发生什么,他根本不敢想。
吴御医有些吃惊,但是他也是混迹于宫中多年,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该闭嘴的时候还是闭嘴好了。他连忙点头,“老臣遵旨,老臣告退。”
“嗯,去吧。”南宫琉玥一直摆着严肃的一张脸,等到御医也彻底退出去,屋子里就剩他一个人的时候,(还是那句话,阮明月睡着不算。)所有的伪装全部都卸下来了,他的眉宇间全是哀愁和伤心,眸子里黯淡得似乎再也不可能有光芒。不过,这一切的表面现象又怎么可以概括得了他心中那无法言说的痛。
他以为现在的阮明月就是全新的一个人了,是从头到脚都属于他的一个人了,可是,现实却无情地给了他一个最沉痛的打击。阮明月竟然有了身孕,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吗?他与阮明月从未有过肌肤之亲,那身孕又是从何而来,只可能是那个人的了。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么千般万般地对她好,还是敌不过别人早就遇见的缘分。
“琉玥?你怎么还在这里,今天不用上朝吗?”阮明月悠悠醒转来,睁开眼睛却看到南宫琉玥坐在床边,他低着头,所以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
万般思绪被打断,南宫琉玥心里一时有些莫名的紧张。阮明月到底知不知道她肚子里有个孩子,仔细分析红玉刚才的答话,她应该是不知道吧。他不能让阮明月知道她还怀着那个人的孩子,他不敢去赌,他怕。但是孩子已经有了,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只能把那个孩子当成自己的了。南宫琉玥心中很快就做了一个决定,一个他发誓从今往后只有他一个人能够知道的决定。他抬头,脸上的哀愁已经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歉疚,他低沉着声音,“明月,对不起。”
阮明月刚刚醒来,头还有些隐隐作痛,现在又听到南宫琉玥莫名其妙的道歉,她简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但有些事情还是要靠问才能知道的,“琉玥,你对不起我什么啊?”
南宫琉玥似乎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话憋在心里却说不出来,只是直直地看向阮明月。这种哑谜也太难猜了有没有,阮明月不想去猜也不想问了,她掀开被子想下床来,南宫琉玥却按住她的手,“明月你别走,我说。”
阮明月停下手,点头示意他开口,“那你说啊!”南宫琉玥现在的表情已经算的上是凝重了,他沉着声音道,“昨天晚上都喝醉了,我们,我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
这句话就犹如一个晴空霹雳,炸响在阮明月的脑海里,夫妻之实,夫妻之实,他是说,他们已经……阮明月不敢再想下去,她也不想相信,昨天晚上她是拉着南宫琉玥一起喝酒来着,可是后来,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她现在是一点印象也没有了,她没有办法去证实南宫琉玥的话里的真实性,可是她都嫁给他了,夫妻之间应该做的事都是迟早会有的,南宫琉玥现在骗她又有什么好处。真是的,喝那么多酒干什么,现在脑子里一片混乱,什么都不起来了,看来,这件事,她也只有相信的份了。既然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她唯有选择原谅,这件事的确怪不得南宫琉玥,她已是他的妻,是他迁就她才会迟迟不越雷池一步,她不应该怪他的。阮明月拉了拉南宫琉玥的手,“忘了吧,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我不怪你。”
南宫琉玥眼中的愧疚渐渐褪去,换上了另一种阮明月看不太真切的情绪,他把手从阮明月手中抽出来,站起了身,“你好好休息吧,我去上朝了。”
一直到他的身影都完全消失在大门外,阮明月都还没反应过来,南宫琉玥这是什么反应,不知道为什么,她竟感觉他的声音是凉凉的,冰冷刺骨。算了,阮明月也放弃了想起床的想法,用被子蒙上头倒下便继续睡,多么难以相信,她居然酒后乱性了啊!
南宫琉玥出了凤藻宫,也不看等在外面的一干人等,径直走在前面。就算他不说,隶文他们也能够感受得出来现在陛下心情不太好,他们还是不要撞到枪口上的好。不过,真是想不通啊,昨天晚上都还是好好的,怎么请了御医后就成这样了?罢罢罢,陛下的心思又岂是他们能够猜的。
一行人朝着乾清殿的方向走去,该是上朝的时候了。刚要进乾清殿,却发现殿外有一个女人的身影。
隶文本来是走在前面的,现在却停了下来,立在南宫琉玥前方,“陛下,前面是长公主殿下。”
南宫琉玥往那边看了一眼,心里那不舒服的感觉还没有消失,那个女人竟然这样,他们都有了最亲密的关系,就算是他骗她的,她也不该是这样的反应啊,她竟然不在乎,她到底把他放在哪里。但是此刻看到南宫晚倾,他心里好像明白什么了,昨天晚上的迷药。他不禁眉头皱得更深了,烦心的事情怎么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