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明月带着红玉回了凤藻宫,就立刻关上了门,连繁香锦香都没让进去,留她们两个在外面不知所措地大眼瞪小眼。
进了屋,阮明月立刻就去衣橱里到处乱翻,很着急的样子。
“主子,你在找什么呢?”红玉跟上去问。虽然她也不知道阮明月在找些什么,但是也帮着一起找。
“红玉,我想出宫去,快找一套便装出来。”阮明月说道,却丝毫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
红玉皱起眉头,阮明月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想出宫去。她想了大概五秒钟的样子,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主子,我去找便装来,你等我。”开玩笑,阮明月是皇后,她的衣橱里怎么会有便装呢。
阮明月看着红玉跑出去的身影,心神一片恍惚,难道她真的要出宫去?
“主子,衣服来了,快换上。”红玉递给阮明月一套衣服,自己也开始脱下宫女服装,换上了便装。
“红玉,你也要去?”阮明月拿着衣服,有些不确定地问。
“那当然,主子,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出去。”红玉几下就换好了,过来帮着阮明月穿衣服。“主子,快吧,我们再耽搁,回来都要天黑了。”
“红玉,你不问我为什么要出去?”阮明月心中满满的感动,红玉不问她任何原因,就这样选择相信她,她要怎么样才能相信自己的幸运。
红玉给她系上腰上的带子,又给她整理领子,“有什么可问的呢,主子你的决定肯定都是有原因的,不管怎样,我永远都是主子最坚实的后盾。”说完话,她也已经把阮明月打理好了,又拉着她去梳妆台前重新梳发髻。
变了一个样子的阮明月简直就像是一个未出阁的黄花闺女,红玉淡淡地笑,这个样子的阮明月真就像回到了以前她那个最天真的小姐,无忧无虑,不惹红尘。
衣服也已经换好了,可是应该怎么出去呢?红玉歪着脑袋想了很久也没有想到办法,肯定是不能直接出去的,不然也就用不着换便装了。现在是中午,宫里什么运菜拉粪的也还没到时间,而且就算到时间了,红玉还不答应让阮明月去借那些菜桶或是粪桶出宫去呢。最后实在是没办法了,她期望地望着阮明月,希望她能够有什么办法。
阮明月看着红玉,突然笑了,“你。想这么多干什么?你忘了今天宫里有什么特殊的事吗?”
“特殊的事?主子你说的是……好吧,其实我还没想出来。”红玉撅着嘴,十分为自己的智商捉急。没办法,有些东西是勉强不来的,虽然她也很想立刻就明白阮明月的意思。
“你忘了,今天是将军夫人进宫来的日子。”将军夫人,就是将军夏渊的夫人,夏苍仪怀孕了,她也会不定期地进宫来照顾一下夏苍仪。毕竟后宫里人员不多,阮明月又是个不爱动的,也就没有人去跟夏苍仪说说话,解解闷了。可巧了,今天就是将军夫人来的日子,想想阮明月跟夏苍仪那关系,多铁啊,跟着将军夫人怎么也能混着出去吧。
“知道了,主子,我们这就去夏秀夫人那里吧。”红玉下意识地便想去拉门往外面走,阮明月没有动,好半天,红玉才反应过来,她们现在身上穿的可是便装,在宫里乱走可不是会吓坏一堆人。“主子,别这样看我了,我知道了,走后门,走后门。”
果然,今天阮明月的运气真是好到爆,赶到夏苍仪那里的时候,将军夫人正准备离开。夏苍仪也是真的很够意思,见阮明月一身便装,便立刻明了,虽然她也想不明白,一个皇后为什么要悄悄出宫去。
“谢了,如果小净找我的话,你就直接跟她说我出宫去了,只是陛下那里,给我挡一下。”阮明月和红玉扮做将军夫人的侍女,临走前还特意嘱咐了夏苍仪。
夏苍仪挺着大大的肚子,挺有点与阮明月狼狈为奸的感觉,“懂了,你就放心出去吧,早点回来,若是宫门关了,我也没有办法了。”
“嗯。”阮明月远远地朝着夏苍仪点头,便跟着将军夫人往宫门处去了。
一路上将军夫人都用着很惊奇的目光看阮明月,因为她不知道阮明月的身份,又觉得阮明月与夏苍仪的关系很好,那应该是个大人物,可是她看了一路,硬是没有看出来阮明月的“真面目”。
阮明月倒没有什么,反正她想看就让她看,她还要谢谢她呢,多亏了她才能出宫来。可是红玉可不干啦,她不满地挡在阮明月面前,“将军夫人是觉得有什么问题吗?她脸上又没长痣,老盯着她看干什么?”
将军夫人被呛了个半死,同行的丫鬟给她拍了半天的背,她才说得出话来,“你说的是什么话?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要悄悄出宫去?”
“关你什么事,你只要记住,如果你把这件事到处乱讲的话,你的女儿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已经出了宫门,红玉对着将军夫人甩完这几句类似于“威胁”的话,便拉着阮明月下了车,走得飞快。
“红玉,你为什么要这么凶啊,她又没有恶意。”阮明月心里有些过不去地频频回头去看,此刻将军夫人的心里应该是在想,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主子,虽然夏秀夫人是好人,可是将军夫人很有可能是和夏将军一道的啊,夏将军可是无时无刻不想着让夏秀夫人当皇后呢,你怎么也不知道长个心眼。”红玉说得头头是道。
“好吧,我知道了。”阮明月点点头,也许红玉的话有可能太过武断了,但是红玉总该是为着她着想的,这是毋庸置疑的。
其实这次阮明月出宫来,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找到以前顾长宁所说的那个“清云阁”。在他们来风羽国的路上,顾长宁给过她一支白玉萧,说如果她什么时候对生活迷茫的时候可以拿着这支白玉萧,在城中去找一家叫做“清云阁”的店铺,那个时候,她就可以找到答案了。
当时她还笑,自己怎么会有对生活迷茫的时候,再怎么迷茫也要走下去啊,如何会停止住生命的脚步。可是如今,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锦国,贤珺,那两首“阮明月我爱你”的藏头诗,还有小净,全都与那个人有关,她真的不能相信这全都是巧合,这怎么可能!
可是不是巧合,那才是最让她担心的。不是巧合,那就是刻意了,这些难道是那个人的意思,他到底想要干什么,在过去了这么多年以后,还要来干什么。她原本以为自己的心已经冰封了,以为它已经足够抵抗所有的东西了,可是一直到现实来临的时候,她才明白自己错得有多么离谱。明明只是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事,为什么会在她的心里激起那么大的风浪,对,是风浪,已经不能再用涟漪来形容了。
她想忘,可是事实是她没有忘记,与那个人的每一条她都记得清清楚楚。他的脸在她记忆中从来没有模糊过,她也问过自己,这是怎么了,难道她还没有懂吗?难道她还没有自知之明,她怎么如此不知悔改?可是再多的询问只换来更多一轮的难过和痛苦,她忘不掉的,又为何还要这样折磨自己,忘不掉,就让它永远存在在记忆里好了。
可是,它却说还不够,只存在于记忆中还不够。所以,便有了这么些天以来的记忆唤醒,她真的快要找不到自己,南宫琉玥,风羽国,或许都不是久栖之地。
本来以为这样神秘的地方都会隐藏得很好,可是清云阁却是出乎意料地好找,根本没有费多少功夫就看见了这样一家既古朴又雅香满溢的———琴行。
对,就是琴行。里面摆着的,挂着的,就连门口有人在弹奏着的都是琴。各种各样的琴,玉琴,木琴。光是木琴就数不过来了,檀香木,梓木,桐木,而且样子也是五花八门,真是不知道这一个小小的琴行里集齐了多少的琴。
阮明月进了门,便到了柜台前去,她什么也不说,直接拿出了那支白玉萧,放在掌柜面前。掌柜脸上是神秘莫测的笑,但他对阮明月的态度还是很尊敬的,他让人把白玉萧收了起来,就在红玉诧异想出声时,他又道,“姑娘请等我一下,小人去给姑娘取一样东西。”说完他就钻到后面去了。
掌柜出来的时候,手上捧着一样东西,用布包着,不过从外面看就知道那是一把琴了。
阮明月把琴接过来,也不打开,淡淡地和掌柜道谢。掌柜赞许地点点头,“姑娘回去吧,这东西,或许能给姑娘答案。祝姑娘好运。”
出了琴行,阮明月抱着手上的琴,有些恍惚,在这琴上找到答案?她又不会琴,会琴的人又不在。
“主子,我们快些回去吧。”红玉提醒,他们可不能再犯很久以前犯过的一次错误了,宫门一关,再打开以后就不知又是何种结局了。
阮明月抱紧了手中的琴,带着红玉往宫里赶去。
一路奔波,回到凤藻宫的时候,有两个消息。坏消息是,凤藻宫已经聚集了很多人。而好消息是,这些人都是凤藻宫里面的人。
以荣和为首,他们都站在院子里,在阮明月踏进去以后,明显地都松了一口气。却都没有问阮明月去哪里来,繁香吩咐着人去烧水给阮明月沐浴,荣和又派了人过去给夏苍仪报信说阮明月已经回来。
阮明月很是感动,这一天她已经感动过很多次了,似乎永远都是这些人选择无条件地相信她。他们不求什么,但是却一心一意地为着阮明月付出,他们爱她,所以无私。试想,这世上还有什么能够让人无所顾忌地潸然泪下,不用考虑任何的不合适。
这样的付出不求回报,所以阮明月去老掉牙地说一句“谢谢”,或许她一个眼神,他们都已经知道她的心意。不知道是否真是去那一趟琴行起了作用,刚回来她就已经感受到这么暖心的情谊,也许过去真的太过伤悲,但总有一些东西,永远值得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