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这么多,现在说出来的这句话,让我以为纳兰亭和我一样,都处在别人的身体里。
“我离开家乡已经很久很久了,”纳兰亭紧接着说出来的话,又和我以为的不一样,她继续说道,“我怀念那里的家伙,怀念我的爱人,我的神,那里是我的故乡,那里才是我该回去的地方。”
她听起来只是对故乡有强烈的思念,和我这样的还是有很大的区别。
“前辈的家乡是在哪里?”
“艾萨蛮格码。”
“是在国外么?”
“啊,算是吧。”
“从国外来到这里,是他们强迫你待在这个地方的么?”我不知哪里来的冲动,就这么说道,“前辈,那就跟我们一起离开吧!离开这个地方!回去你的家乡!我会把他们都送进监狱的!”
艾米拉摇摇头,然后把脸蒙在大腿上,似乎是不愿意听到我这么说。
因为“他们”里面包括了她的父亲。
“没有任何人强迫,我是自愿留在这里的,”纳兰亭的回答叫我吃了一惊,“这里和外面对我来说并没什么区别,牢笼始终都是个牢笼。”
“前辈难道不想回家么?……一直待在这里都这么多年了……为什么要待在这里,帮那些人做事?!”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有谁会愿意整日待在这样不见天日的地下。
“是小家伙对你说的么?”见我点头,纳兰亭笑笑,似乎只要说到纳兰她就有不一样的情绪。
“我并没有帮任何人做事,这里的实验原本就是我要完成的,维持这里运作的那些人半个世纪以来都在变化,他们对我不重要。”
“前辈,收手吧!他们在这里让你弄这些,最后会害了我们所有人的!”我知道研究科学的人都有些疯狂的意识,比如那个蒋荣治,还有陆仪下落不明的父母。
“我说了,我不为任何人,还有别的问题么?”纳兰亭做出了选择,她无视了我的请求。
我不知道什么原因让她这么坚决,这么执意要助纣为虐。
“他们……有哪些人?!”我想到纳兰亭提到的这里一直会需要维持运作,因为这么大的地下实验空间,包括哪些她口中的珍贵实验材料,只要切断了它们的来源,这里也就不能运作了。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不过,我奉劝你不要这么做,会把你们弄得更糟糕,”纳兰亭这么对我说,“这里如果被毁了,‘极乐弥留’就会扩散出去,那将是你们穷尽一生也解不开的毒。”
“别一副事不关己的口气!前辈!如果真的这么厉害的病毒,扩散出去,这对我们所有人都很重要!不是么?”我朝她大喊。
“呵呵……”纳兰亭捂着嘴笑了声,“你着急的模样和那个人还真像呢……难怪小家伙会喜欢跟着你。”
“……”我很着急,觉得纳兰亭的想法已经不可能被改变,“告诉我!你说了不对我隐瞒的!”
“现在提供这里运作的,有四个地方,娱乐公司‘新皇时’,海洋公司‘真士’,矿石公司‘EO’还有一个就是你所在的佣兵集团‘光明会’,有些印象了没有?”纳兰亭示意我不要着急,她笑着告诉我。
“新皇时……EO……”我在心里默念一边,迄今为止,我遇到的那些都和这两个脱不开关系。
“你的笔记上,我看到了,有他们的名字,不是么?”纳兰亭问我。
“是!”
“你打算怎么做?去找他们问罪算账?”纳兰亭看着我。
“是!他们总会有受到惩治的一天!”
“那祝你顺利,”纳兰亭点点头,她对我说的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而是提醒我,“无论在哪,我的家乡也好,这里也好,命只有一次,死了可是要回归宇宙的,你也就不再存在。”
纳兰亭的话总是带着一些哲学的味道在里面,让我有种怪怪的感觉。
“人总会有死的一天的。”我觉得纳兰亭的想法太过于坐以待毙。
“希望那一天不会到来。”她点上了第三根烟。
“前辈!能告诉我一些关于‘光明会’的事么?”我想到如果真的要去摧毁它们,这个佣兵集团可是个大麻烦。
朴永慧身旁的玄石、朴善樱身旁的那些西服保镖、艾米拉的暴脾气艾伦保镖还有和她单线联络的金发克里,她们身旁的这些人,很可能就是这个佣兵集团的人,因为朴永慧姐妹和艾米拉的身份,所以由他们负责保护这些人的安全。
除此之外,一定还有很多像我“我”这样的,纯粹为了完成指派任务的工兵。
而纳兰亭随后告诉我的话,也印证了我这时的猜想。
“当然可以。”纳兰亭点头回应我,然后告诉了一些关于佣兵集团的事,虽然不全,但是多少让我了解到这个地下组织。或者说是个恐怖组织。
它的前身是创立在一百多年前的刺客组织,最早的话可以追溯到中世纪的教会组织。
他们不分肤色和人种,如今拥有的成员遍布全世界,伪装生活在各类人群之中。
从最初成立到如今经历了几代人之后,它已经不是严格意义上的组织团体,而更像是一个微缩的第四世界。
最早之时,佣兵集团参与了许多世界性的事件,从一战开始直到现在,他们逐渐成为各个阶层不可或缺的力量,被有需要地拿来当作政治角逐和恶意竞争的筹码。
随着时间进行,佣兵集团尽管经历了战争之后死伤了大半,但是已经为自己赢得了许多声誉。
这些灰色声誉更加为他们带来了源源不断的生意和任务,同时他们的人数越来越庞大。
领头人,也就是佣兵集团的领导层,现在已经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团体。他们从不对外宣称自己的身份,而是按照一直流传的方式来壮大他们的队伍。
集团里几代之前基本上都为男性,他们会和非集团的女性生育后代,女孩不会受影响,可以和所有非集团外的人一样生活,随之产生一个在外人看来正常安定的家庭。
“家庭”成为他们安静存在社会中的伪装手段之一。
所有生育出来的男孩则会被挑选,他们会被注射这里调配的药物,达到标准,成功通过测试的人,最后才有资格慢慢培养成新的集团成员。
“他们给男孩,注射的是什么?”我听到这里,问纳兰亭,“是病毒?”
“没错,是病毒,”她回应我,“和你们注射疫苗是一样的,现在被注射后的成活率接近百分百,只不过表现出来的适应性会有些差异,也就是他们挑选人员的标准。”
“他们最后……是成为集团用来杀人的工具么?不择手段地去完成任务,是么?!”我问她,心里对这个佣兵集团的存在除了感到诧异,还有很多不安。
“也不全是,杀人只是其中一种手段,也许一开始他们只会杀人,不过半个世纪之后,他们已经改头换面,你可以在任何行业看到他们的人,如果你能区分出来的话。”纳兰亭回答我。
“怎么区分?”我顺着她的话问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