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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李广——威震匈奴的“飞将军”

西汉时期,汉朝和匈奴时战时和,汉、匈民族之间,演出了一幕幕威武雄壮的史剧,其中既有喜剧,也有悲剧。汉武帝刘彻为了维护国家尊严和边境安宁,连续多年用兵,北击匈奴。战争造就将帅,李广在汉朝众多将帅中最早出名,抗击匈奴数十年,英勇善射,因而获得了“飞将军”的美誉。

李广(公元前?~前119年),陇西成纪(今甘肃秦安北)人。出身于军人世家,祖上李信在战国末期是秦国的名将,参加了秦始皇统一中国的许多兼并战争。李广从小就开始习武,尤爱骑马射箭,逐渐练得百步穿杨的过硬功夫。及至青年时,长得身材魁伟,性格沉稳,向往从军,建功立业。公元前166年,匈奴十四万铁骑突入汉境,前锋到达甘泉宫(今陕西淳化境)一带。汉文帝调集十万骑兵,在渭北和长安周围布防。李广是这十万骑兵中的一员,首次走上战场,以其高超的射技,射杀多名敌人。汉文帝大加赞赏,说:“可惜李广生不逢时,若当高祖世,万户侯岂足道哉!”

汉景帝即位后,李广升任骑郎将。“七国之乱”期间,李广任骁骑都尉,随同周亚夫,参加平叛战争,十分英勇,名声大显。梁王刘武有心拉拢李广,破例授予他将军印。按照规定,朝廷官员不能接受诸侯王的封赏。因此,李广被调回,出任上谷郡太守。上谷郡(今河北怀来)与匈奴接壤,匈奴人经常出兵骚扰。李广职责之所在,率兵迎战,每次战斗总是冲锋在前,奋不顾身。有个叫做公孙昆邪的人,钦佩李广,特地赶到长安,求见汉景帝,哭着说:“李广才气,天下无双,常常自负其能,舍生忘死,万一失手,将会是国家的损失,无法弥补。”汉景帝爱护李广,将他调至离京城较近的上郡(今陕西榆林东南),仍任太守。

上郡也是匈奴经常入侵的地区。一天,朝廷派出的一名宦官,带领数十名骑从外出,途中遇到三名匈奴人,双方发生冲突,匈奴人射杀了宦官的骑从,宦官本人也中箭受伤。宦官逃回,报告李广。李广说:“是必射雕者也。”他立刻带领百名骑兵,追赶匈奴人,射杀二人,生擒一人。经审问,果然是射雕者。李广捆了那人,准备返回,没料想突然出现数千名匈奴骑兵,占据了附近的山头,布下阵势。汉军人少,相当惊恐。李广镇静地说:“我们离开大军约有几十里路,现在敌众我寡,假若惊慌逃跑,必然遭到射杀,无一能免。因此,我们只能呆在这里,匈奴会以为是诱兵,估计他们不敢轻易发动攻击。”汉军很快镇定下来,接受李广的命令,前进至离匈奴军阵二里的地方,停下,皆下马解鞍,坐地休息。有人不解地说:“敌人很多,我们下马解鞍,他们来袭,怎么办?”李广说:“敌人以为我们会逃跑,我们偏不,意在造成敌人的错觉,迷惑他们。”这时,匈奴军的一个头目,骑着白马,出来察看情况。李广抓住这一机会,带领十余名汉军,跃上马背,冲向前去,一箭便将那个头目射死。然后,他们又回到原地,躺下休息。匈奴军看到李广等从容的样子,认定他们是汉军的诱兵,始终没敢出击。半夜时分,匈奴军撤退。次日天明,汉军安全地回归大营。李广凭借胆量和智谋,避免了一场灭顶之灾。

此后,李广相继担任陇西、北地、雁门、云中郡的太守。不论在什么地方,他都有勇有谋,震慑匈奴,不敢入侵。汉武帝登基后,左右称赞李广为名将。汉武帝遂提拔他为未央卫尉,负责皇宫的警卫。元光六年(公元前129年),汉武帝为回击匈奴的入侵,任命卫青为车骑将军,率骑兵一万,出上谷;公孙贺为轻车将军,公孙敖为骑将军,李广为骁骑将军,各率骑兵一万,分别出云中(今内蒙托克托东北)、代郡(今河北蔚县东北)、雁门(今山西右玉东南),四路共击匈奴。四路大军统帅,资格最老的无疑是李广。从史实看,李广似乎只善防御,不善进攻。因为他在进击匈奴的几次战争中,都莫名其妙地打了败仗或丧失了战机。李广兵出雁门,恰遇匈奴主力,部队被击溃,自己也被匈奴军俘虏,幸赖骑射技术高超,途中夺马逃归。李广获罪当斩,由家人出钱赎为庶人。

李广居家期间,常在蓝田山中射猎。一天,深夜时方才回城,路经灞桥。灞桥上设有霸亭,亭尉巡夜,按照规定,禁止行人夜间通过灞桥。李广的仆人向前,说:“我家主人是故将军,烦请行个方便。”亭尉坚持原则,大声说:“就是现将军也不准犯夜,何况故将军乎?”李广无奈,只得坐于河边,天明时才得过桥回城。元朔元年(公元前128年),汉武帝命卫青再击匈奴,同时起用李广任右北平(今辽宁凌源)太守。李广临行,奏请让灞桥亭尉随军,亭尉奉命报到。李广记恨前事,利用职权将亭尉杀了。从这件事可以看出,李广心胸比较狭窄,难能容人。

李广出任右北平太守是称职的,筑城修塞,加强巡边,严防匈奴入侵。匈奴士兵久闻李广的威名,不敢轻举妄动。右北平一带多有猛虎。李广在巡边的时候,凭着勇猛的射技,连续射杀几只老虎。一次,他又巡边,遥见草丛中似有一虎,连忙张弓搭箭,使劲射了过去。随从向前察看,发现射着的并不是虎,而是一块形象似虎的巨石。令人惊骇的是,李广之箭笔直地插入石中,约有数寸,箭羽露在外面。随从奋力拔箭,箭镞纹丝不动。李广向前察看,也自称奇,返回原处,再射几箭,箭镞弹落一边,无一能进石内。原来巨石非常坚硬,有意射它,反而不能射穿。这事风传开来,匈奴士兵吓得直吐舌头,说:“神!神!”他们钦佩和畏惧李广的神勇,遂赠给一个美号,叫做“飞将军”。

李广守卫右北平,保证了汉朝东北边境的安全。五年后,李广被调任郎中令。郎中令是宫廷侍卫长,官阶位于九卿行列。元朔六年(公元前123年),已是大将军的卫青,统领六位将军,进击匈奴。李广作为后将军,率领一军出征。其他将军都建了军功,因功封侯,唯独李广战绩平平,无功而返。元狩二年(公元前121年),汉武帝实施河西战役,由霍去病统率精锐骑兵,攻击河西走廊的匈奴休屠王和昆邪王;同时任命李广、张骞为将军,率一万四千骑兵,从右北平出塞,攻击匈奴左贤王,牵制匈奴兵力,策应河西攻击战。汉军东、西两线同时发动进攻。西线,霍去病出奇地英勇,取得了辉煌的胜利。而东线,李广和张骞则遇到了麻烦。二人分别率四千、一万骑兵,合击匈奴左贤王。李广部深入匈奴境内数百里,如期到达预定位置,而张骞部却走错了道路,没能到达。左贤王的四万骑兵,立即将李广部包围。汉军见敌人十倍于自己,未免惊恐。李广故意派儿子李敢外出巡视。李敢回来报告说:“胡虏不足畏也!”李广说:“听见没有?匈奴军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他命汉军围成圆阵,外向,严阵以待。左贤王向汉军发起进攻,先用箭射,矢下如雨;接着进攻汉阵,双方展开了厮杀。激战进行了整整一天,汉军死伤过半,匈奴军死伤三千余人。这时,李广发现匈奴军的几名裨将,摇着旗帜指挥战斗。他遂使出高超的射技,连发几箭,将那几名裨将射杀。匈奴军久闻“飞将军”的大名,吓得暂且后退,不敢贸然向前。当晚,剩余的汉军坐地休息,面无人色。李广却意气风发,谈笑自如。次日天明,匈奴军重新发起进攻,汉军又死伤一千多人,形势十分危急。幸好,张骞部的万名骑兵赶到,匈奴军被迫撤围退去,李广部避免全军覆没。

李广灰溜溜地回军,虽然没有受到惩罚,但也没有受到封赏。他的从弟李蔡,才干、人气远不如李广,但早封乐安侯,而且还当过丞相。李广的许多部下,也因纷纷立功而封侯。李广自认晦气,一次见到望气专家王朔,懊恼地说:“自汉攻伐匈奴以来,我李广参加了所有的战争。我周围和部下的校尉,才能不过中等,却有数十人立功封侯。而我,心力不落人后,却无尺寸之功,不得封侯,这是为什么?你看看我的相貌,是不是就没有封侯的命?”王朔说:“将军自想,有什么事情引以为恨吗?”李广想了想,说:“我为陇西太守时,当地羌人反叛。我诱降他们中的八百余人,一天内全部杀了。此事,至今犹引以为恨。”王朔说:“祸莫大于杀害投降的人,这正是将军不得封侯的原因。”

李广历任七郡太守,共计四十余年,所得赏赐,全部分给下属,家无余财。他平常话语不多,好友聚到一起,经常画地为阵,讨论兵法,或者比赛射箭,用以取乐。他热爱士兵,坚持和他们同吃同住,赏罚分明,尤忌过于严苛。因此,士兵乐为所用,打起仗来,无不奋勇向前。

元狩四年(公元前119年),汉武帝实施漠北战役,命令卫青、霍去病,统领两大集团军,共十万名精锐骑兵,跨越大漠,到漠北去和匈奴决战。李广已经年过六旬,仍然请求参战。汉武帝顾及他的年龄,不予批准。怎奈李广多次请求,汉武帝也就同意,任命他为前将军,编进卫青军列。汉武帝特别叮嘱卫青说:“李广年老气傲,命相乖蹇,毋使独挡匈奴单于。”

这次决战,规模很大,条件艰苦。卫青深入漠北一千多里,遭遇到的是匈奴伊稚斜单于的主力。卫青命李广前军和赵食奇右军合兵东行,限期会合,进攻伊稚斜的侧翼;自己则率领中军向北挺进,进攻伊稚斜的正面。李广很不乐意,说:“我为前将军,大将军为何命我绕道东行?况且,我自结发时就与匈奴作战,威震敌胆。我愿自领一军,独战匈奴,拼着一死,也要砍下匈奴单于的头颅!”卫青记着汉武帝的叮嘱,不敢造次,坚持命李广和赵食奇合兵东行。李广一脸怒气,他嫌卫青过于老成,居然不打招呼,扭头而去。这位“飞将军”自以为能,勉强和赵食奇合兵,然而在行军中却迷失了方向,没有按期到达会合地点。这样,卫青只能孤军作战,陡然增加了意外的风险。卫青毕竟是一位杰出的军事统帅,根据实际情况,调整作战部署,大破匈奴军,杀死和俘虏一万九千余人。霍去病部也大获全胜,进军至翰海(今俄罗斯贝加尔湖)凯旋。

卫青班师,念念不忘迷失了方向的李广和赵食奇。直到漠南,李、赵二将方才率领本部追赶上了大部队。他们这次出征,等于在大漠上白走了一个来回,没有投入任何战斗,空耗了大量军资。卫青派遣军中长史询问李、赵贻误军机的缘由。赵食奇无言以对。李广倒很爽快,说:“诸校尉无罪,贻误军机,责任在我,我自当领罪。”他召集自己的部下,从容地说:“我李广自结发时便与匈奴交手,经历大小七十余战。这次有幸跟随大将军再次出征,不想却迷失道路,贻误军机,岂非天哉!我李广已经六十多岁,死不为夭,怎能再对刀笔小吏,乞怜求生?罢罢!今日便与各位长别了!”说着,拔了佩刀,一抹脖子,自刎倒地。众人抢救不及,眼看着李广命绝身亡。卫青听说其事,嗟叹不已。百姓闻之,知与不知,老壮皆为垂泪。

或许是运气不好的缘故,李广临死时也没能封侯。《史记》和《汉书》给予李广很高的评价,李广也因此给后世留下了“李广难封”和“李广不侯”的典故。不过,李广的英勇和正气一直为人所称道,唐朝诗人王昌龄的一首《出塞》诗写道:“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若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诗中的“龙城飞将”,就是指李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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