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姑娘，你准备参加白骨试炼吗？”我问目年儿道。
如果碧云仙子没有骗我，那参加白骨试炼无疑是云州修士唯一获得筑基丹的方式，目年儿说要筑基，我猜想应该与此事有关。
“白骨试炼？”目年儿先是很茫然，但随即就反应了过来。“喔，那个呀，我想你是误会了，我们氏族部落的孩子，是有机会直接拿到筑基丹的。”
“什么意思？”我实在不明白。
“是这样的，我们氏族部落本就是少数群体，从远古时期延续到今日，是十分不易的。所以，为了保证我们的文化和血脉得到传承，云州仙会每四年，也就是在白骨试炼之后，会单拿出三十六颗筑基丹给我们。”目年儿解释道。
“成百上千个部落，三十六颗筑基丹，这够分吗？”我问道。
“一般而言是按需分配的，由长老会决定，看那个氏族部落日渐衰微，就多分配一些筑基丹给它。但实际上来说，还要看是否有分配的价值？”目年儿道。
“如果我猜得没错，是否有分配的价值，应该就取决于各部落首领在长老会中的地位，以及为长老会所提供的灵石和资源的多少吧！”我意味深长道。
“事实便是如此，越是繁盛的部落就越繁盛，越是衰微的部落就越衰微，直到最后族人相继离世，从此成为历史。”目年儿叹息道。
难怪千蒹这么执着于筑基丹，原来落在小丫头肩上的担子这么重呀！
“那么，目姑娘所在的三眼族，应该算是比较繁盛的部族吧？”听她之前说到筑基一事，我想三眼族的势力应该不会弱到哪里去。
我只是想了解一点情况，未曾想目年儿却以为我在探她的家底，轻笑道：“你这是相亲吶，问这么仔细干嘛？”
“行行行，不想说就别说呗，搞得我好像很势利一样！”用我的话来反嗔我，这个娘们还真是睚眦必报。
“不是吗？！”目年儿轻哼一声，“我听别人说呀，落月宗外门弟子不都各个趋炎附势的，期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加入内门，从而娶到一个有权有势的小公主吗！”
这种言论并非空穴来风，我当年在升仙大会时，就亲眼见过那帮人的嘴脸——简直连避讳的想法都没有，完全将自己攀龙附凤的心暴露出来，居然还引起所有人的共鸣和欢呼。所以从那时起，我就觉得落月宗弟子在外面的名声，铁定是很糟糕的。
目年儿这句话明着是在讽刺我，但暗含的还不是女孩子那些小心思，想试探下我加入落月宗的目的呗。反正我也没有那种想法，干脆就哄她开心开心吧。
“其实呢，我这人还是比较务实的，知道以自己的条件，什么小公主、大小姐之类的，是绝不可能看上我的。所以，我加入落月宗的目的很单纯，就是想学好炼丹技艺，以后混口饭吃而已。”我淡淡道。
“嘁，胸无大志！”
口是心非也就罢了，还非要数落我一句，真是让人无可奈何。
“大志向是留给那些大能耐人去做的，我不过是个普通人。找个能吃饱饭的行当，娶一个不是很丑、也不是很漂亮的妻子，或许再生个大胖小子，这些对我而言，已经很不错了。”我说道。
其实这是我的心里话，因为在还未踏足修仙界前，我的人生目标就如同海沟一样低。而今时今日，这些极低的目标却变得高不可攀了，反倒是讽刺的成为了我的一种奢望。
目年儿静静地听着，不知为何却皱起了眉头，不解道：“其实我觉得挺奇怪的，以前见过的男子无论能力大小，无一不是拥有者远大的目标，在我面前谈起理想时，更是头头是道，恨不得飞上天去。我虽觉着他们好高骛远的样子很轻浮，但也并未感到有什么不妥。反而是你，普普通通，又胸无大志，让我总有种难以琢磨的心慌。”
“是不是觉着若我真是你缘定三生的夫君，实在是太委屈你了？”我笑道。
“不是的，”目年儿显得很为难，“我说不出来，就好像你是一座高山，而我仅仅只是一株小草，总感觉很难与你相配。”
“拜托，刑明那样的公子哥都被你赶走了，我这样的还不喂了狗？！”我笑道。
“哎呀，我就是不知道嘛，明知你什么都不好，但就是与众不同！”目年儿心烦意乱道。
“行了行了，不说了，本来都要走的，这聊着聊着又半个时辰过去了。”我看了眼窗外，阳光已不那么耀眼，变得柔和而宁静。
“都是你，非拉着人家说话，讨厌死了！”目年儿气呼呼地撇过头，居然还倒打一耙。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来吧！”我站起身，伸出了手。
目年儿抬起头，呆然地看着我道：“干嘛？”
“还能干嘛，送你回云州呀！”
目年儿摇摇头，“你先走吧，我自己会回去的！”
“别闹，天都快黑了，你一个女孩子在外跑，我不放心！”
目年儿是个很美貌的女子，而我又是个很小心的人，所以我们离开聚仙阁时，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易容。
说起来，这是我第一次用人皮面具，在目年儿的指导，我易容成了封天成的模样。其实我并不知道该易容成谁，只是想找个比较普通、又面目猥琐的家伙，于是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封天成。
至于目年儿则易容成了一个很丑陋的老太太模样，让我真是哭笑不得。可她的理由却言之凿凿，说她总有一天会老去，还不如趁现在就让我先熟悉熟悉，免得到时候我会嫌弃她年老色衰。
我觉得她这个想法很荒唐。一来我未必就是她预言中的夫君，二来即便真是，那当她老的时候，我不也一样会变老吗？到时候老头配老太，有什么可嫌弃对方的呢！
但她执意如此，我也没办法。
于是乎，一个猥琐的壮汉，伴着一个丑陋的老妪，这一老一少的奇葩组合，走在熙攘的坊市间，居然还真就没人瞧我们一眼。
一路上我们都没说什么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直到我把她送到云州，又叫来了一辆马车后，她才依依不舍地对我说：“你一定要亲自来三眼族找我，我等你！”
为了让她宽心，我当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她，但未来的事情又有谁知道呢？或许到时候她等到的并不是我本人，而是一封噩耗也说不定呀！
不过被一个姑娘记挂在心里的感觉还是挺温暖的，但若是被两个姑娘记挂在心里，那事情也许就有点尴尬了。
回到雪谷时，天边已泛起一丝鱼肚白，一些较为勤勉的弟子早已开始挑水耕种，千蒹便是其中之一。
虽然她早已不用为云龙丹的事情发愁，但勤劳是一种骨子里的东西，一旦形成，是很难改变的。
我告别目年儿后，就偷偷卸下了伪装，将人皮面具收入了乾坤袋中。这东西可是我能否成功潜入藏书阁的关键，是绝对不能暴露的，就算在千蒹也一样。
所以，当我笑嘻嘻地走到正在浇水的千蒹面前时，本以为她会给我来个爱的抱抱，却未曾想她来了个当头棒喝，寒着脸道：“说！你去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