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们干什么？”
“奉君上之命，搜查白芦苑内外，每个房间、角落都不要放过。”
“诺！”
“住手啊，你们无权……”
禁卫军不顾留守在白芦苑的邓国士兵阻拦，强行突入。邓国士兵也不敢以武相拒，只能自行聚焦到一起，看着禁卫军将院子翻个底朝天。
宫城外，关闭四门的鼓声齐声响起，街市上的民众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看到好多巡卫营的军士冲了上来。有的人吓得不敢乱动，有的人连忙躲入隐蔽的暗处，有的人无处可躲，只能背过身拼命快走，期望赶紧脱离士兵们的视线。
“所有人都不要轻举妄动。”一名带头的校尉冲街市上的人喊话，“配合巡卫检查，不要惹给自己麻烦。”
每个小队的士兵手里都拿着一幅邓玉的画像，在人群中寻找与画像相似的年轻女子。只要五官看上去稍微长得像点儿的，都会被士兵拖走。这些不明真相的女子禁受不住惊吓，又是哭又是叫的。让听到的人都感到心里发悚，只敢侧目而视。
民众对于抓人的事也开始议论纷纷，无尽的猜测这画像中的人究竟是谁，是什么身份，犯了什么事。士兵们也没时间去安抚民众，更不能解释什么，这可是机密，说出来是要掉脑袋的。
恐慌的心理在民众间快速滋长，很多人都开始惶恐不安，耳边尽是一个又一个女子的哭叫声，和当官的那半带恐吓的话语。
“都别动啊，我们只是找人而已，很快就结束了。”看着士兵又抓来两个，校尉还不忘对照一下手中的画像，“看着像又看着不像……别哭啦，又不是什么大事儿。先带回去再说。”校尉想了想，又对正在忙活的士兵们高声大喊：“都听好了，对年轻的男子也要检查，此人很可能换装易容，千万不可大意！”
“诺！”
此言一出，人群中就开始起了骚乱，离得近的士兵转眼便看见有人在逃跑。
“站住！”见此情景，士兵们哪肯放过，连忙撇开人潮去追。
校尉见之大喜，在自夸一番聪明后也忙命令所部士兵道：“抓住那人，别伤了他！”
民众纷纷退让，几个士兵如风般疾速，围追堵截，一下就合力抓住了那人，翻过脸来一看，不用对照画像也看得出，这模样就是个白净的后生。
“你跑什么，说话！”士兵冲他大吼。
这小子明显是吓坏了，吞吐的说道：“我，我不知道……”
两旁的士兵确认他是个男人后，很快速的对他全身上下进行一番摸索。一个士兵突然“哎呀！”大叫一声，然后骂道：“******，这家伙尿了，还沾我一手！”
那士兵起身，生气的用沾上尿的手掐住后生的脸，说：“紧张成这样肯定有鬼，带回去好好审问。”
“走！”
后生无力的被两名士兵架着离开，双脚几乎是在地上拖行着，连冤枉都不喊一声。看到这种结果，校尉只能遗憾的命人继续搜查。
“各队分区找，都快点儿！”
“诺！”
……
司马府这边，苍舒端坐于理政厅的首座上，手指轻轻在桌面上敲着，双眼则落在平铺于面前的邓玉画相上。粗细不均的墨线让邓玉的美貌与神采跃然在白色的锦绢上。
底下的四名画匠还在不断的赶工这副画像，每完成一副，不等墨干便立刻唤人送到列队以待的巡卫士兵手中，然后令他们出发去往本队划分好的区域搜索目标。
苍舒有点后悔自己将她的样子画得这么仔细，万一巡卫凭着这个找到她该怎么办？
大司马走了进来，朝苍舒轻轻行了一下礼，禀告道：“丞相，前往东、南两个街市的队伍回来了。不过他们不仅带回十多名女子，还抓了五个可疑的男人，听说都是一见到军士回头就跑的。”
“要么是蟊贼，要么，就是别国的细作！”苍舒装作一副深思熟虑的样子说道。“司马大人要对他们严格盘问才是。”
“丞相说的有理！”大司马说道：“只是这么有一个不安稳的因素在，可能会对我们找人的任务增加难度啊。”
哼，找不到才好！苍舒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同意似的点点头，对大司马说：“大业城人口众多，要找一个人本来就如大海捞针。若最后无功而返，君上怪罪下来，那我等也只有甘心认了！”
找人的事本就不归苍舒管，但他这会儿把自己也代入进来，这让大司马瞬间感觉有了依靠。
“那我们也太冤枉了。”大司马有些激动，走近两步对苍舒说，“丞相足智多谋，请先为我们指一条后路！”
大司马是行伍出身，虽然也是宗亲贵族，但在军营呆久了，身上更多的是纯朴的气质，思想也是如此。
见人已经落套，苍舒畅然道：“大人莫急。”然后又对下面几个画匠说，“四位辛苦了，请先下去休息半刻。”
四人放下笔，起身朝苍舒行礼道：“多谢丞相。”
四人退下后，苍舒伸手对大司马相邀道：“大人请附耳，听我一言！”
大司马走到苍舒身边，跪坐下，诚恳道：“请丞相赐教！”
苍舒小声说道：“邓玉生死不明，君上要的，无非是对邓伯有一个交待。不过这个交待是不是邓玉，并不重要！”
大司马不解的问道：“下官不懂，还请丞相明示。”
苍舒微微地靠近大司马道：“若明日天亮以前仍找不到邓玉，那么，那几个抓回来的可疑男子，便都是邓国的‘细作’！”
“嘶，邓国的细作？”大司马细细的思考着这句话，然后求证似的问苍舒道：“丞相的意思，莫非是要栽赃那几个人，将邓伯拖入陷害我大徐的泥沼中？”
苍舒直起身子，笑而不语。
大司马明了似的大笑道：“丞相高明，下官佩服，佩服啊！”
苍舒将邓玉的画像卷了起来，折叠收进袖中，起身对大司马说：“此事由大人坐镇处理，本相就放心了。想必事后君上也会对您赞赏有加！”
大司马起身道：“全赖丞相指点，日后朝局中的事，下官还得多多仰仗您才是啊！”
“好说。”苍舒点下头，道：“画像的事已然办妥，那本相就不打搅大人办公了，告辞！”
“我送丞相。”
“有劳。”
大司马热切的将苍舒送到公署门口，正巧碰上了来认人的徐梁从马车上下来。
“参见世子殿下！”苍舒与大司马一齐朝徐梁行礼。
“丞相！”徐梁像是自言自语一般的叫唤着苍舒的官职，“卿家荣升，我还没还得及祝贺你呢。”
“世子有心了。”苍舒说道。“微臣先行谢过！”
徐梁脚步轻盈，似酒劲未散，走到苍舒身边一手搭过他的肩，看了他一会儿，才问道：“心里应该很不甘吧，你这么做，究竟图什么？”
苍舒知道徐梁指的是让国一事，也不避讳，直言道：“没什么甘不甘心的，与其背着这么一个包袱寸步难行，不如送给您，换我一身轻松！”
“哼哼……”徐梁轻声笑着拍了拍苍舒的肩，转头看向他身后公署大门上的牌匾，“说的真好听，不过你理解错了。我说的不甘，指的是你用了所有的家业，才换来这么一点微不足道的恩赏。或许你是轻松了，但你的人生，也就到此为止了。”徐梁回过头看着苍舒的侧脸，道：“你做的这些，唯一的好处只是保全了你的性命。可惜往后的日子，你便是我养在金笼子里的一匹苍狼，没了爪和牙。比、狗、还、不如！”
徐梁一字一顿，刻意将话音咬重。
一旁的大司马都听不下去了，侧视着徐梁，满脸不悦。
苍舒仍像以前一样，不动声色的承受着徐梁言语上的侮辱。等他话说完后再向他报以亲切的笑容，道：“世子说完了？微臣在司礼府还有公务交接，先行告退了。”
徐梁放开手，退后，道：“丞相请便。”
“殿下请！”苍舒抬手向他行了一礼，然后转身离开。
当背过身时，走远了，苍舒的表情才从虚假的笑容中解脱出来，化成因强忍怒意而导致的眉头紧蹙。深长的呼吸让心情平缓下来，无声的心里话反复的安慰着自己。
狼也好，狗也罢。活着，就是胜利！
才能在有朝一日，把你们都踩在脚下！
